一路冲杀进来的长孙清晗那坚定的表情终于碎裂了,他满是不可思议的问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长孙清明?”
长孙清明冷笑一声,此时的他已经破去易容,熟悉而俊美的面容出现在长孙清晗面前,饶是长孙清晗再骁勇,身体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他身上穿着银色盔甲,比之长孙清明,少了几分俊逸,多了几分壮硕。
只是眉宇间的些许相似,昭示了他们是兄弟的事实。
长孙清晗生来便带着一股子阴寒之气,他看到长孙清明带着几千金梧卫拦在自己面前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生出了一腔孤勇:“人人皆说长孙清明文武全才,乃是旷古绝今的治世贤能。今日我便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在消失一年后,还能对京中之事运筹帷幄!”
说完他直接翻身下马,挥起长刀向长孙清明砍去。
长孙清明随手接过一枚盾牌,挡住他砍来的那一刀,又抽出腰间长剑,与长孙清晗缠斗在一起。
其余士兵见长孙清晗如此勇武,也跟着加入到了战斗之中,与长孙清明的金梧卫打了起来。
此时不论是金梧卫,羽林卫,还是长孙清明从骁御营借调来的人马,全部都陷入了胶着的战局中。
皇帝从前与他说过,南疆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国界未堪定的前提下,必须要派最有实力的战将前去驻守。
没错,在一干儿子里,长孙清晗的确最没有存在感。
这也确实是皇帝有意而为之,却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二儿子。
他不喜的,只是太后硬塞给他的婚姻,不得不接受的安排,对长孙清晗的母妃以及这个二儿子并无任何意见。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将他培养成一员猛将。
国之大将,怎能一直匍匐于老父亲的保护?
不单单是对长孙清晗,哪怕是对长孙清明,皇帝也是放手让他去做事的。
更何况饶是聪明如长孙清明,都被有心之人暗害至此,若是长孙清晗,岂不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除了骁王长孙清朗,每个儿子都被皇帝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有些人看不懂罢了。
几个回合下来,长孙清晗自是不敌,他空有一把子力气,左右敌不过长孙清明师承名门大家。
但他仍不服气,再次挥刀冲了上去,长孙清明显然懒得再与他周旋,直接飞起一脚踢上了他的心窝,长孙清晗直接倒在了地上。
长孙清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你若此时认错,我还能给你一次机会。”
长孙清晗闭了闭眼睛,起身道:“少在这里假惺惺!今日之事,全在你的钻营算计之内吧?你假死一年,为的就是逼我出手是吗?你早就知道我有此心?”
长孙清明摇了摇头:“不论你信不信,我此举的目标不是你。”
长孙清晗的心却更凉了,他知道今日自己不成功便成仁,对身后的众将士下令道:“拼死一搏!我便不信,今日他们几千兵马,能赢过我五万精锐!”
对方士气瞬间大涨,长孙清明也终于对这个弟弟彻底失望,向天燃起一枚烟花,给京郊蛰伏的所有人马发了集结令。
长孙清明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今日我便亲自送你上路吧!”
信号弹炸响后,姜放便带领上万精锐入京勤王,路上刚好与广阳郡前来应援的霍将军汇合。
两人一前一后包抄皇宫,将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长孙清晗也终于力竭,被一干羽林卫围住,十几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皇帝终于一身睡袍出了河清殿,略带焦急的说道:“别伤了他,把他押进来问话吧!”
宫门外,姜放驰援的军队已至,将所有反叛军一网打尽。
其实这场战斗,在长孙清明以真面目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便输了。
长孙清明威名赫赫,这是整个大晏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士气便是在这个时候土崩瓦解。
周疏宁围观完这样一场好戏,还想再进河清殿围观一下父子间的大戏。
阿弼如今已经越来越了解自家主子了,背起周疏宁便飞了下去。
恰好看到长孙清明转身往河清殿内走,见他去而复返,皱眉道:“看来,我还得再在你身边多安排一个靠谱的护卫才行。”
阿弼却独的很,亮了亮拳头道:“先打过我再说!”
周疏宁小声道:“你们别吵,里面怎么样了?我想进去看看……”
长孙清明知道,他围观八卦的毛病又犯了。
身为太子,长孙清明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小特权的,他拉起周疏宁的手,带他从后门进了河清殿。
屏风外侧有两把椅子,刚好可以用来听墙角。
屏风内,皇帝轻轻的咳了咳,显然身体也有些不舒服。
他有些痛苦的看向长孙清晗:“晗儿,我没想到会是你,所以你到底是有多恨朕,恨不得让朕死?那一箭,是你射出来的吧?”
长孙清晗知道自己没活路了,脸上的表情反而冷静下来,开口道:“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父皇您可是亲自送我上战场的,既然您都不顾我的死活了,那我何必还要念及父子亲情?”
皇帝又闷咳了两声,神情里透出了疲惫,说道:“你十七岁那年,重伤几乎不治,朕八百里加急奔走三天三夜,几乎要把老太医的骨头巅散了,把他送到了你身边给你治伤。你昏迷了七天,他们都说你活不成了。但朕不信,执意让太医救,还亲自腆着一张老脸去信南王那里求了一根百年老参。不论如何,你是活下来了。”
长孙清晗的表情终于变了,挣扎着要起来,却又被人给摁了回去,大声嘶吼道:“这不可能!我明明一直在等你来看我,你却从来没出现!如果你出现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皇帝的眼神变的空茫起来:“清明十二岁那年,身患咳疾,高烧三日不退,朕可曾出现在他身边安抚过他?那场高烧,几乎烧掉他半条命,养了足足三年才算养回原来的样子。若他无才无能,那朕便认了那个命,庸庸碌碌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混吃等死,像你们三弟一样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可他是大晏的太子,身为太子,他就该肩能挑手能扛,就该吃那些许人吃不得的苦!你也一样!”
皇帝一脸凄苦的看向长孙清晗:“他是储君,你是将才,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废物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