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四十多岁的模样,早年的确是跟着夏皇后的。
只是这些宫女的眼睛都是钻打的,一见夏皇后势力不再,便重新投靠了新后。
刘嬷嬷则是赵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两人都是她的心腹嬷嬷。
不少她不好出面的脏事儿,烂事儿,都是经由她俩之手所做。
能将俩狠角色逼成这样,皇后也是奇了,问道:“这几日你们非但毫无进展,竟还被那小贱蹄子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嬷嬷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儿,哭诉道:“皇后娘娘,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已经三天只能睡两个时辰了,在宫中再忙再累,也是要宫人睡足三个时辰的。可是那姓周的不做人呐,我们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折在里面。”
皇后听了一堆废话,一句重点都没有,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刘嬷嬷,你来说!”
刘嬷嬷有备而来,当即便从怀中掏出了十几张写过的宣纸,递到了皇后的手上道:“娘娘您看,这便是我们这几日要学要记的。除了要记清那太子妃每日所住之处外,还要将他们的什么……企业文化一一背过。奴婢只是去伺候太子妃孕期的,也不懂为何,竟要背这些劳什子的东西。这定是那位太子妃,琢磨出来折腾奴婢们的法子。她此时还不是太子妃,便如此对待奴婢们。若是真当了太子妃,那还不得骑到娘娘您的头上拉屎?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怎么能这么对待奴婢们。”
皇后皱眉接过了刘嬷嬷递上来的宣纸,看了一眼后便揉了揉太阳穴:“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常嬷嬷道:“那个叫微雨的总管事说,这是府里的企业文化,每个人都必须要背下来。奴婢便是不信了,这么多的东西,她们全都能背得下来?除了故意为难奴婢们,奴婢们想不到别的因由。”
皇后自然知道,自己是没那么容易把钉子安插到周疏宁身边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不过最近她左右无事,除了筹备他俩的婚事,便在宫里闲晃。
又恰逢夏氏忌日,皇帝这三天谁都不会召见,只会躲在宫里给夏氏描画像。
皇后便起身道:“罢了,本宫便随你们出宫一趟,会会我这位准儿媳。”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很不好过的坎儿,皇后倒是想看看,这小贱蹄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和她一较高下。
于是晚上周疏宁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恰好看到皇后的大驾等在那里。
周疏宁小声对长孙清明道:“皇上近日怎么不禁皇后的足了?让她有事儿没事儿往外跑,真是讨人嫌啊!”
长孙清明小声回道:“近日四国朝会,各国来使纷纷到访,若是禁了皇后的足,岂不是让四邻笑话。”
周疏宁明白了,这是仗着皇帝不敢在这个时候给她脸色,也出来刷刷她的存在感了。
周疏宁刚要下马车,长孙清明便拉住他的手叮嘱道:“你小心些,若是今日他让你难堪,……罢了,今日这关我陪你过。”
周疏宁却拒绝道:“别,说好了你进宫面圣,我和皇后周旋。你帮我过这一次,还有下次呢,下下次呢?难道每次我和皇后对上,都需要你来帮我过关吗?安心去吧我的殿下,相信我,我能处理。”
虽然长孙清明担心,却也明白,自家媳妇不是温室小白花,也不是那种关键时刻需要男人保护的人设。
单单是他身边的阿弼,便能让普通人难以近他的身。
想到这里,长孙清明便舒了口气,点头道:“好,那你若是有事,让微雨随时给我飞鸽传书。宫里内外,全都有兽字营联络点。”
周疏宁嗯了一声,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径直走到了皇后鸾驾前面,双膝跪地磕头道:“宁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却没有直接出轿子,半天后才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话:“公主府当真气派无与伦比,今日出宫一见,倒是比皇宫还阔气些了。”
皇后不让起,周疏宁自然不能起,否则不敬母后的罪名扣下来,那些文官还不得把弹劾的奏本堆成山。
听皇后这么说,周疏宁不卑不亢,开口应道:“皇后娘娘您言重了,公主府是圣上赐下的,正是它原本的模样,未曾动过一砖一瓦。主要还是皇恩浩荡,宁安也觉当不起,奈何皇上他非是给,这也让宁安也左右为难呐。”
既然左右躲不过皇后的责问,不如就煮凡尔赛茶艺给她喝,大家一起不痛快。
果然,皇后听了他的话气瞬间就不打一处来,这座府宅原本是上任一字并肩王所住,其气派程度可想而知。
只是皇帝怎么可能容许一字并肩王这种生物存在,功高盖主,久了就是祸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君臣有了猜忌,冲突便会诞生。
很显然,赢的是上一任皇帝,这座宅子便被充公了。
骁王立府时,曾明里暗里暗示过皇帝很多次,想把这座宅子赐给他,谁料最后却赐给了周疏宁。
一个小小女子,还是来历不明的小小女子,她也配?
周疏宁跪的腿有些麻,皇后却坐在轿中没事儿人一样,就是不让他起来。
周疏宁内心骂骂咧咧,心想你倒是坐的舒服,小爷我跪的腿都麻了。
看她这态度,怕是要让自己跪上个把时辰了?
周疏宁眨了眨眼睛,轻轻在背后比了个手势,下一秒,皇后的轿子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巨力,竟东倒西歪的朝侧旁栽去。
从旁伺候的几名下人赶紧去扶,却还是晚了一步,皇后珠钗杂乱的从轿子里冲出来,周疏宁立即借机起身上前扶住她,装模作样的关切 道:“呀!皇后娘娘你人没事吧?是没坐稳还是怎样?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皇后站稳后扶了扶发髻,愠怒道:“混账!你们怎么抬轿子的?”
始作俑者阿弼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手上正把玩着一枚小石子,对周疏宁回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