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那包草药,又问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冷冷的站在那里,竟然还笑了一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想到,我的贴身大宫女竟然还伙同外人来栽赃陷害我。”
大宫女跪到了皇帝的面前,赌咒发誓道:“奴婢没有栽赃,这些都是事实。春分和秋分也是被皇后娘娘派去太子府的,就是由她俩借由两名太子侧妃之手将药给太子妃喝的。太子妃对太子侧妃不设防,这才着了道。”
皇帝缓缓点了点头:“那便传两位太子侧妃前来问话吧!”
杨氏姐妹早已候在宫中,很快便被请到了皇帝跟前。
她们的演技倒是也不错,战战兢兢的招认了春分和秋分的事,只是矢口否认知道那是毒药的事,只当是普通的安神茶。
皇帝缓缓点了点头,又问皇后:“你又有何话说?”
皇后仍是不动如山,只道:“我给她们的自然是安神茶,连我都一直在喝,怎么可能是伤胎之物?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疏宁趴伏在钟楼之上,内心沉吟着:“皇后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不过这件事确实捶不死她……”
但他们的手上却不止这一件证据,长孙清明凉凉的看了皇后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开口道:“好,皇后娘娘不认,那没关系,我们还有下一桩事。河西七年大旱,前后拨款一百余万两,用于百姓生计,打井抗旱。实际用到百姓手上的,却只有区区三十万两。就这,还有大半贪墨到了地方官的手上。”
关于这一大案,当初可是震惊朝野的,皇帝亲自督办,砍了河西几十名官员。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了眼,砍完那批员官后便下了一场大雨,河西大旱迎刃而解。
皇后却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身体稍微震动一瞬,随即开口道:“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当初砍的砍,关的关,流放的流放。太子殿下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是要把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重新拿出来审吗?”
长孙清明冷哼:“的确,这个案子的确已经结了。可当初父皇不论怎么查,都查不出那将近一百万两银子的去向。那不是一百两,不是一万两,而是一百万两。这么多的钱,怎么就在这世上人间蒸发了?直到去年,我无意间查到一桩小案,牵扯出了当年的旱灾贪墨一事。皇后娘娘真是做的仔细,足足一百万两银子,竟全都流向了后宫!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身处深宫,上哪里去花那么多钱?”
皇后面色冷肃,开口道:“太子说话要讲证据!这一百万两银子不是说藏便能藏住的,中宫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住?”
长孙清明笑道:“是藏不住,但当时皇后娘娘正在举办百果宴,每天好几马车的果子往宫里送,又有好几马车的厨余垃圾运出去。过一过皇后的手,便全都流向了南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也不知这小镇里藏着什么,能惊动皇后娘娘花那么多钱养着?”
皇后气的手指颤抖:“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污蔑!今日你又是栽赃,又是污蔑,本宫倒是真见识了,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长孙清明当即与她对峙:“皇后娘娘心里明白,单凭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撼动娘娘的根基。那三把保护伞,可是把娘娘护的严严实实的。哪怕后面那十年,娘娘向后宫嫔妃每个宫里都送了一碗避子汤,使得宫中那十年颗粒无收。即便如此,娘娘也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至少能在冷宫里过个舒心宁静。”
这一番话应该是说到皇后心里了,她自知今日长孙清明前来发难,肯定是拿足了她的证据。
但那又如何,大晏祖训摆在那里,她是不信长孙清明敢违背祖训。
谁料长孙清明却将手中的罪状书一扔,说道:“但是没关系,这些东西,本殿可以一条都不参考。劳烦皇后娘娘再见一人,只要见了他,我相信您会坐不住的。”
皇后皱眉,觉得长孙清明是在虚张声势:“有什么证据你便拿出来,我敢做,便敢认!这个皇后,我也早就做够了!皇上偏心,偏到了祖宗坟头沟里去了!我身为大晏皇后,却被冷落至此,他日我见了大晏祖宗,也定要告上一状!”
长孙清明轻笑:“好,那皇后娘娘便早日下去吧!来人,带证人!”
周疏宁趴伏在钟楼顶上看的热血沸腾,扑腾的脚低声嚷嚷道:“快快快,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底牌!”
金梧卫自两侧分开,留出一条通道来,黑暗的尽头,夜色笼罩中,几名身穿布衣的身影正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来人一男一女,一男童一女童。
直至那人走近了,众人才终于倒吸一口气,竟是已被赐死多时的长孙清晗!
周疏宁也惊呆了,低声呼道:“长孙清晗不是死也不肯出来作证吗?太子殿下竟然说服他了?”
身后的小阿弼也终于幽幽说道:“看来,太子殿下私底下真的做了很多事。”
周疏宁心中酸酸胀胀的,明白他这些时日早出晚归,定都是为了这些事,而且应该不止这些。
他是这世间最优秀的长孙清明,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准备便朝皇后发难呢?
果然他说要一举按死皇后,便有十足的把握让她死。
如他们所料,皇后一看清长孙清晗的脸便吓的后退一步,惊叫着差点摔倒。
长孙清明上前,命左右将皇后扶住,问道:“现在知道怕了?你做这些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
再看长孙清晗,他已是满脸泪痕,缓缓双膝跪到了皇帝的面前,一个头嗑到了地上。
抬起脸时,语调已泣不成声:“儿臣……孙晗,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后面的二皇子妃和两名皇孙也都跪到了他的身后,默默垂泪。
虽然皇帝一直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没有死,而是被周疏宁以假死神药想办法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但如今看到活生生的儿子跪到他面前,仍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上前将长孙清晗扶了起来,说道:“憔悴了,倒是结实了不少,北疆磨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