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秋摇头道:“我劝不了,如果是我,我可能比他更疯。”
施明月气死了:“我们总要为活着的人考虑,半个月了,他像没事人一样过了半个月,这不正常啊!”
施子秋道:“哪里不正常了?没哭没闹没发疯,怎么就不正常了?”
施明月心想你们年轻人不懂,江湖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有情人先走了一个,另一个该吃吃该喝喝,活的比爱侣在的时候还滋润。
直到有一天,他点燃了居住的屋舍,并亡妻的遗骸一起烧死在了他们的青庐中。
这一对是她所见过的,感情维系最深的两个人,走了一个,另一个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性是都积压在了心里,若是能发泄出来,便还有救,若是久久发泄不出来,施明月也不知道后果会变成什么样。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这时长孙清明过来了,他怀中抱着小福来,小福来的眼睛也是肿的,孩子吵着要爹爹,长孙清明不肯让他见周疏宁的尸体,只说那是自己的爱人,小兔崽子不许见。
施明月接过小福来,心疼极了,孩子也是可怜,这么小便没了爹爹。
长孙清明问施子秋:“南威大将军呢?”
他问的是南威大将军,便是为公事而来,施子秋未敢怠慢,应道:“在大营练兵,应该在校场。”
长孙清明点头,转身便去了校场。
施明月抱着抽噎的小福来,对施子秋使了个眼色,施子秋立刻便跟在了长孙清明身后也一同去了校场。
前几日,长孙清明下令让姜放整肃兵马,将南疆所有守军集结,统一操练。
姜放不曾携带,一直尊长孙清明之令如山,为他自己,更为已逝的表姐。
此生,表姐是他心中永恒的一根刺,他发誓终他一生效忠他的孩子,直至生命的尽头。
未来长孙翎晔登基,他便为他固守四疆,此生永不变卦。
但他心里又在痛恨自己,做这些又有什么用,表姐已经不在了,也唯有将这一腔忠贞用到他孩子的身上。
见长孙清明来了,姜放收起了思绪,上前朝他行了个礼:“殿下。”
长孙清明点头,开口道:“你可愿随我为先锋,直取南昭都城大理?”
姜放并不意外,猜到了他集结大军的意图就是为了进攻南昭,这是大晏近百年来第一次主动出击,姜放自也是热血沸腾。
他单膝跪到了长孙清明面前,朗声道:“臣,愿意!”
说完他拿出了自己的虎头面具,戴在了脸上,这是他出征的必备战袍。
长孙清明点头,吹了声口哨唤来马儿,却早已不是原来的那匹,金虎恐他睹物思人,给他换了一匹黑马。
姜放却仍然骑着那匹“踩浆糊”,一声号令,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这场大战只持续了三天,确切来说,长孙清明只用了一天便拿下了南昭都城。
没有了飞煞门的助力,四境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尔尔。
剩下的两天,长孙清明清点了一下南昭的财帛,全都抬回了住处,堆在了周疏宁的身边。
他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握着他的手,脸上带着笑对他说:“等急了吧?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有了它们,你又可以做许多你想做之事了。”
微雨和何四姐的眼泪都哭干了,她们就这样看着那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国之储君,均不知该如何劝解。
她们知道,这件事是无法劝解的,因为她们也想不开。
尤其是微雨,她自小与少爷一同长大,少爷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主子,更是她的一个好哥哥。
从京城到北疆又到南疆,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少爷就这样离开了她,她真的无法接受。
甚至如果不是还有少爷的孩子在,她以身殉主都有可能。
他明明答应过自己,等到南疆的事解决掉,就亲自为她主婚,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还说她和疏安一样,都是自己的妹妹,如今他食言而肥,让微雨怎么接受得了。
金虎寸步不离的盯了她三天三夜,直到确定她不会寻短见,才让她回了周疏宁的身边。
即使他现在死了,只要尸身还在,她便永远是他贴身的丫鬟。
长孙清明凯旋,京城便送来了八百里加急文书,皇帝让他早日归京继承皇位。
众人本以为他要抗拒,谁料却并没有,他只是重新订制了一台马车,在周疏宁的脸上蒙了自己的外袍,抱着他一同踏上了归京的路。
何四姐唉声叹气,在佛前足足跪了五天,质问佛祖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百岁。
可是哭过了,闹过了,事实便是事实,再难更改。
马车缓缓朝京城的方向走去,姜放临行受命,除北疆外,他将会去西戎和东淳进行游说。
由于西戎和东淳并无大的过节,都是飞煞门操控四境之下所造成的,如果他们可以不战而降,大晏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但若执意不降,姜放不介意再打一次。
此次施子秋随行,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孩子这件事。
这孩子随周疏宁而来,如今他去了,孩子恐怕也该去了吧!
长孙清明的车马走了半个月才回到京城,主要是担心周疏宁累着,怕路途颠簸又惹出他一肚子怨言。
遇到风景好的地方,他还会停下来,带他一起去看一下。
他又换回了照夜白,那匹马承载着他与周疏宁这几年来的所有馨甜,他自然不会舍弃。
还有那只名唤灯下黑的马,可能他也知道了主人的不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到得京城,皇帝知道他心中沉痛,担心他没有事做,反而胡思乱想,当即便主动禅位于他,带着两名贵妃隐居去了。
而长孙清明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反而正常的该上朝上朝,该批奏折批奏折,甚至将周疏宁在世时所遗留下来的新政全部一一继续推行。
只是在做这些的时候,他都是亲力亲为,每当有大臣建议他选一名丞相专门负责这些时,他都会借口:“国舅游历未归,待他归来,朕自会封他为相。”
不知个中缘由的,无不大摇其头,只是皇帝雷厉风行,上位以来任何事都做的十分得民心,百官也不好说什么。
唯有守在屏幕前的周疏宁知道,他的爱人几乎夜不成眠,每每深夜,都会抱着他的尸身说话,直至天明。
周疏宁快气死了,转头看向西装革履的主神系统:“嘶,够了哈!条件我都答应你了,能不能不要再折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