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敏的妈妈沮丧着脸下楼,易彩雅问道:“这黄敏搞什么了?还不下来!”
说完气冲冲地上去了,看得黄敏的妈妈心禁胆战,转身刚想去拉住她,黄敏的爸爸快速走前一步,看着她摇了摇头,其实他又如何不担心呢?但是,这样毫无生气可言的女儿,何尝不需要点刺激呢!
陈桥冰追着易彩雅上去,在她身后说道:“嚷嚷那么大声,干嘛呢!”
易彩雅窝着一团火,说道:“我大老远来看她,她倒还矜持上了!”
陈桥冰是又气又笑,说道:“她正在静养中,你可注意点,别刺激她了。”
易彩雅没好气地说:“哎呀!现在是她在刺激我!!”
门外的对话声传到黄敏的耳朵里,她的心里,仿若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片斑驳的落叶,轻轻摇晃,感受着微风,缓缓袭过!
陈桥冰阻止易彩雅冒冒失失的动作,在门外停了一下,敲了敲门,“黄敏,我们进去了啵!”
易彩雅嘟囔着,要不是陈桥冰拦着她,她铁定会一脚踹开这道门,然后说她:“不就是脑子瘫痪一下嘛!搞得跟得了个什么似的。”
陈桥冰还特意等了一下,也给了自己心里准备去面对她,就在她手贴上门的一刹那,那道门缓缓打开了,露出了神情淡漠的黄敏,眼里丧失往日的神采与灵动,嘴里冷冷地说道:“进来吧!”
黄敏的爸爸妈妈抬头见她亲自出来开门,叫她们进去,可是又惊又喜,互相对视着,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希冀的目光。
她爸爸轻轻握住自己的老婆说道:“会好的,会好的。”
她妈妈眼底红润,应声道:“是的。”
“哎!黄敏,你搞什么,好像对我们的到来不欢喜似的。”易彩雅一进门跑过去躺在那张懒人椅上,微眯着双眼,自顾自地说:“好舒服,好软啊!”
黄敏也看不出其它表情,还是冷冷的,说道:“怎么会呢?”
若是嬉皮笑脸,可能两人都觉得这话没毛病,很正常。但是此时她冷冰冰的表情,就连易彩雅也扭头,显得很不淡定了,这人还是这人,但这人又不是那人了!
易彩雅从懒人椅上起来,走到她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然后问道:“你是黄敏?”
她讥笑道:“哧,你刚还说我矜持来着!”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均听到她那讽刺的意味,还有对所有的事情都视如无物的感觉,隐隐还带着一股怨恨。跟平时活泼可爱心直口快的她,截然相反。
让易彩雅吃了一惊,看着陈桥冰,好像在询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桥冰望了她一眼,便穿过她看对面的黄敏,说道:“最近还好吗?叔叔阿姨对你也是很担心。”
黄敏视线落在了陈桥冰的身上,带着冰冷的语气说道:“你淡然的模样,像是扎在我心底的一根刺。”
易彩雅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搞得心烦意乱,说道:“你这个模样,才扎我们眼球。”
黄敏冷冷地坐在床边,窗外正对着一棵秃枝寒树,看起来应该是木棉花,风打转了一圈,吹了进来,纱帘上的珠子摇摆着发出清脆的互相撞击的声音。
黄敏好似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抿了抿嘴,蔑视的看着她,不!这阴森的眼神,不像在看着易彩雅,而更像森林里的兽王,看着弱小而愚昧无知的低端种族般。
陈桥冰向前一步,拉了一把易彩雅,示意她不要说话。她不和善的样子,好像她心里也早已有了准备,只是没想到,才多久,这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像换了灵魂般。
陈桥冰提议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易彩雅率先下了楼,黄敏迟迟未动,陈桥冰靠近她旁边,接着说道:“走吧,这样的时间,陪我们一起逛逛,下次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也许这话动容了她,她缓缓地起来,说道:“最后关门。”
陈桥冰开心地应道:“好的。”
然后紧跟她的脚步,也许是休养了些时日,看起来没有刚开始那么羸弱了,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与赵宇擎相比,她身上的寒气是阴森森的,而且感觉很魅惑人的理智。
黄敏爸爸妈妈看到女儿下楼,惊喜的问道:“敏儿,该出去走走的,小陈、小易,谢谢你们了。”
黄敏看着父母这样,挪动了一下唇,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却转身就走出大门了。
她爸妈大失所望,好像在安慰我们,也好像在安慰自己,“这是好的预兆,慢慢来,别急。”
陈桥冰追了上去,落后的易彩雅满脸不乐意,陈桥冰叫道:“你快点啊!”
易彩雅这才加快了脚步,不情不愿地说道:“是你想出去走,我这累了半天了,哪来力气。”
陈桥冰此刻也无心搭理她了,只追上前面的黄敏,心平气和地聊道:“打算年后回学校吗?”
“学校?”黄敏厌恶地说道。
陈桥冰听到她语气的不喜,但仍是问道:“对啊!上次遇到唐松恒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黄敏说道:“是吗?呵!”,深思了一下,便听到她冷冷的说:“那我忽然想回学校了呢!”
陈桥冰矛盾地看着她,觉得她前后搭话太过戏剧化了,像小孩子般,说变脸就变脸。只听她说道:“是的,这段时间你也拉下不少作业,回去可得忙了。”
黄敏停下来,静静地看着陈桥冰,那是一双充满笑意及希望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嘴巴还微微翘起,更甚者开怀大笑时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此刻觉得诡异的感觉,好像再也不能理所应当跟她一起开怀大笑了,她心里觉得异常苦涩,想着:为什么世界如此不公,为什么别人笑的时候,我却得如此难过?想着想着,人更阴冷了。
忧伤的眸子,取代了冰冷,取代了欢乐,取代了希望,像深揉到脏黑泥潭里的手,怎么清洗都觉得手上覆盖上了一层脏东西,虽没留痕迹,但感觉脑里早已刻下了印记,她不会忘记那些事情,也不会忘记绝望的声音。
陈桥冰望进她复杂的眸子里,平静地说道:“每个人在成长途中,总会遇到或多或少的艰难险阻,逼着我们使出浑身解数来化解它,我相信时间不会让你丢失自己,只会让你更加强大,直到无坚不摧!”
黄敏心里嗤笑道,是啊,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既然生活不能厚望她,那她又为何不去推翻这生活呢?好像一下子,想开了不少。目光诡异地看着陈桥冰,语气依旧是阴阳怪气,说:“说得真很好,我好像一下子找到目标了。”
易彩雅这时露出来,一手搭在陈桥冰身上,一手插口袋里,说:“那就行,看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可难受死了!”
黄敏盯着她看了良久,才说道:“你难受的样子真肤浅。”
陈桥冰讪笑着,拉过尴尬的易彩雅,附耳过去低声说道:“她大病初愈,你也别计较太多了。”
易彩雅这才好受一点,也打算不搭理她了,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风景。
黄敏好似想通了一样,破天荒地问陈桥冰:“最近学业怎么样?”
陈桥冰看着大有好转的她,心情也愉悦起来,说道:“还是老样子,算起来该叫早九晚九啊!”
黄敏闪烁其词说道:“一切都是老样子吗?赵宇擎他们。”
陈桥冰说起这个,想起赵宇擎那遇事不骄不躁的模样,还有唐松恒依旧过得风生水起,说道:“他们挺好的,赵宇擎依旧斗志昂扬,唐松恒也依旧油嘴滑舌自恋狂。”
黄敏:“嗯。”
陈桥冰问道:“下次要不然你回学校后,我们找个机会一起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黄敏想着,若是一起吃饭,那不是所有人都笑意吟吟地看着她这主角,像围困的宠物,得去大度地接受这些刺眼的东西。想及此,说:“下次再说吧!”
黄敏瞄了一眼易彩雅,见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还能看到她自言自笑,那浑身傲气,忽然感觉自己渐渐失去了些什么,但又想不起来了。
易彩雅也许感受到她炙热的眼光,抬起头瞟了一眼她。并且不屑地看着她,热脸贴冷屁股,她可不会!再说她不舒坦,别人凭什么得跟着她不舒坦!她可不是七七,那么有耐心!她有她的底线,吃力不讨好可不是她的风格!
陈桥冰也看出,易彩雅这是打定注意不搭理黄敏,而黄敏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事情并不能挑起她任何情绪。也许易彩雅只是比较敏感,一下子不能接受这样的她,然而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消散了。
三人个各怀鬼胎回去,黄敏的爸爸妈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热情地说道:“小易小陈,快点坐下来吃饭,不然你们回去得坐末班车了!”
黄敏妈妈拿出了一点自己酿的葡萄酒,给每人都倒上一杯,轮到黄敏面前时,小心翼翼说道:“难得小易小陈过来,敏儿要不要也喝上一杯?”
顿时全部人目光看着黄敏,易彩雅只觉得,母亲给自己女儿倒葡萄酒都显得战战兢兢,也是头一回见到,想着这黄敏也太拎不清了。
而陈桥冰则是复杂地看着她妈妈,母爱之所以伟大,那是忍别人之所不能忍之事,她心里的苦,不是一杯葡萄酒可以解决的,就像她对她女儿的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她,就像此刻的她,爱得小心翼翼,爱得战战兢兢。她爸爸则是既心疼老婆也心疼女儿,这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