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一把拉过多莉丝,“多莉丝,听着,马上逃,逃的越远越好,这里……圣城,保不住了。”
如果万一他逃不出去,多莉丝也不能死在这里。
禁咒的威力,大概只有身为神殿五巨头的他们才知道,一旦使用禁咒,海神岛就完了。
海神岛存在是奇迹,一旦平衡被打破,等待海神岛的只有毁灭。
没有了海神岛,神殿再也不是卡安烈洛姆海拥有两大奇迹的势力了。
也许海神岛的毁灭还会影响到契约山谷,但这已经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
禁咒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的禁器,这就是明明神殿掌握着可以和神器三叉戟对抗的力量,却从来都未曾使用的原因。
使用禁咒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但在海神岛使用禁咒,就意味着海神岛的覆灭。
没有了海神岛,神殿就失去了崛起的地基。
海神岛落入王庭之手,神殿还有夺回来的机会,若因为使用禁咒毁了海神岛,神殿就真的只能换圣城了。
多莉丝的注意力却不在寻找离开海神岛上,她觉得自己体内的影塔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对未知危机的恐惧。
自从影塔构建完毕后,就隐隐有了神异力量加成。
多莉丝的正塔是传承领域塔,影塔则是千年前广为流传却在千年后几乎断了传承的战斗塔。
战斗塔为杀戮而生,对危险的预判也最为灵敏。
毁了海神岛只是禁咒附带的威力,没有海神岛只会让神殿大伤元气,不至于让多莉丝感受到如此剧烈的危机。
教皇想做什么?
“哈哈,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一场倾尽所有的赌局,终究是输了。”
教皇直起身子,扶正教皇王冠,在这个过程中,教皇正前方一朵神妙之花缓缓绽放。
“《十八禁咒》记载了十八种借助神之力完成人力不可及之愿望的法诀,但以人力妄图探求借助神祗的力量,必然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神殿从掌控《十八禁咒》后,从未启用。”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神殿的底蕴吧。”
教皇用仇视的目光对准大祭司,“我背叛神殿,却从未想过要覆灭神殿,可你呢,因为一己之气愤,居然背离信仰,你无论找了多少借口,你眼中对敌人的奢念都无从遮掩。如果不是你,神殿不会落入今日之境地,你必须为神殿倾覆付出代价!”
禁咒之花缓缓升空,在接触到一缕阳光后,光影交错,眨眼睛漫天都是披着金霞的花卉,每一朵带着毁灭的花朵都有目的的开始飘散。
原生花以极缓极快的速度直接融入大祭司身体,痛苦以花朵为中心,在身体中渗透、蔓延。
“啊——”
大祭司终究无法忍受,直接倒在地上,长长的发丝铺满地面,痛苦的泪水打湿了她的睫毛。
多莉丝面前也出现了一朵花,这神妙之花似乎认准了多莉丝,不往其他海族身上飘,鼓着劲要靠近多莉丝。
威尔士替多莉丝挡住了一朵,多莉丝自己打散了一朵,却不慎被第三朵花击中。
花朵沾身即溶,多莉丝感受到一股可怕的诅咒之力在身体内爆发。
“教皇,你疯了吗,你居然无差别攻击所有女操法者,难道你不知道大多数女操法者都是神殿的海族!!!”
教皇禁咒诅咒的对象,居然是卡安烈洛姆海所有的女操法者。
威尔士扶着痛苦的多莉丝,眼中因为心痛充斥着红血丝,愤怒都快把他点燃。
他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苦战,可没想到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就被垂死挣扎的教皇在背后捅了一刀。
你不能带着神殿走向新的辉煌,也别斩落神殿最后的希望。
而且教皇伤害的是他的女儿!
海王和阿萨骑士团统领本来还在提防教皇最后用性命发出的大招,没想到教皇脑子抽了,居然用禁咒诅咒了卡安烈洛姆海所有女操法者。
令所有女操法者失去了对灰袍之力的感知,将她们诅咒成不能见光的怪物。
让骄傲的海族变成海域中海怪一样的存在,对千辛万苦得到情锁成为操法者的女海族而言,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而其中被教皇重点关照的大祭司,诅咒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显现。
她的头发渐渐失去光泽,她的容貌开始变的衰老狰狞,她的双手布满皱纹,她身上蓬发的力量变的萎靡。
海王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大祭司,原本冷硬如坚冰的心跳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可以忽略的痛,可它却顽强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恍惚看见了第一次遇到大祭司的场景。
他还不是海王,而大祭司也不是神殿的大祭司。
他们相识于一片漂亮的珊瑚海,大祭司还保留着少女的单纯和脆弱。
只是因为大祭司不是贵族,他们的爱情之花还没有绽放就已经凋零。
两个短暂相交的海族,之后的人生就像是离弦的飞箭,从此走向了两个极端。
他一步步成为了合格的海王,司掌神器三叉戟,结婚生子;
大祭司选择进入神殿,通过圣子圣女选拔,获得情锁,成为神殿祭祀,之后一步步成为神殿五巨头之一。
阔别多年的相逢,居然是在人间。
他们是敌人,是竞争者,是永远都走不到一处的陌生海族。
海王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只有大祭司还沉浸在过去。
他毫不留情的利用了大祭司,得到了神之子。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证明着他的英明。
有了神之子的王庭,终于有了收割神殿的机会。
之后的每一步,都按照他多年的计划发生了。
直到这一刻,直到今天,直到大祭司因为教皇的反扑倒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时间真的过去了太久,久到他印象中的大祭司永远是在人间见到的那样,是意气风发、杀伐果断的女强人。
此刻的大祭司褪去了坚硬的外壳,她的形象和当初那个单纯的海族少女重合。
这时候海王才忽然明白过来,当初的少女从来都没有消失,她只是用满身铠甲武装了自己。
看着陷入痛苦挣扎的大祭司,海王心中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无所谓。
他甚至在犹豫,他该蹲下身,抱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