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你觉没觉得那昏迷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好怪啊。”
“大哥你是说哪个?”
“就是和我们一样带着武器的那个,与你我所持斩马刀不同,那所拿的好像是马牙嵌钢式戚家刀。”
“戚家刀?难道他是戚家军的人,怪不得那个人给我一种当兵的感觉。”
两个人策马扬鞭而去,而这座客栈也带着它的罪恶彻底灰飞烟灭,大火劈啪作响,反映出血红的的光芒。
此间如画,画的是那被血染红的河山。
江枫知道做这一切并不能改变什么,或许过几天还会有一家黑店在这里矗立,继续杀人越货,但是现在的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
就算是点燃一缕微弱的光芒,江枫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至死方休。
以他现在的地位,就如同一只蝼蚁,根本微不足道,在这个时代,想要自己的地位凌驾于万人之上。
要么有钱,富甲一方。
要么学富五车,科举中第,登堂拜相,进去权力的中枢。
但是江枫只能走第三条路——军功。
壮士手中三尺剑,雄图胸里十万兵!
在乱世,军功或许是最好建立起来的了,四处都在打仗,一将功成万骨枯!
“驾!”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来到了大凌河堡附近,穿过这里不出一日即可到达锦州。
江枫本想现在锦州继续立足,可是当了数年的兵,可到头来依旧是只是一个小旗,手下只有十人左右,按这个趋势,自己干到死,顶多也就是一个千总,手下也就千八百人。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眼前正有一个很大的契机摆在自己面前。
现在是崇祯元年三月初,距离宁远兵变还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在那个时候力挽狂澜,或许自己就可以进去权力的中枢。
此刻陕西的起义军刚蠢蠢欲动,李自成还是一名驿卒,皇太极也没有建立清朝分庭抗礼,天灾还没有大规模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一切有可能还来得及。
想着想着,两个人走进了城中,此刻天已经快黑了下来。
来到城中,江枫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年头,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城外田野因为干旱变得荒芜,农民一年所有的希望全部藏在了那里,城内一大堆流民乞丐正在四次乞讨,吃饱饭已经在他们的眼中成为了奢望。
就在这群乞丐的对面,一个高大的酒楼拔地而起,城中的有钱人正在那里喝酒吃菜,还在欣赏台上的舞蹈,如痴如醉,如梦如画。
可笑,数米之遥,竟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差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活了二十多年的江枫终于理解杜甫那时的心境,茫然的无力感。
就在江枫看向远处酒楼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这位大人,有吃的吗,行行好,赏给我们些吧,我们从复州一路逃到此处,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人,正带着他的孙女向前面的一个身穿绸缎的商人乞讨。
商人看都没看,直接一脚把那个乞讨的老人踹了出去。
嘴里还骂道:“老东西,这衣服是你能碰的吗?真是晦气。”
随后遍拂袖而去,老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却还在死死地护住他的孙女。
“爷爷,您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让小小担心了。”
江枫连忙走了过去,把老人扶了起来。
“小伙子,多谢了。”
“晚辈举手之劳而已。”
说着从兜里拿出来一张大饼交到了老人的手里,上面还有几两碎银。
“老人家,这些你收着,在下的一点微薄之力。”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人激动的刚要跪下,江枫直接制止住了他。
“您快去带着孙女去买些吃的吧,这小姑娘都饿成这个样子了。”
“小小,还不快谢谢这位大人。”
“我是小小,谢谢大哥哥。”
江枫笑了笑,“快去买吃的吧。”
战争究竟带给人们了什么?这天下分分合合,受苦的永远是这些芸芸众生。
经过这个小插曲,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个人再次寻找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站在客栈前,云牧说道:“大哥,这不能再是一个黑店了吧。”
“城外那只算是法外之地,城内如此多的驻军,借他们一个胆,也不敢在这个开黑店啊,走,放心的进去吧。”
两个人刚走进客栈,好巧不巧,就看见了上午那个腰挎着武器的那个人。
可那个人却像根本没有看见江枫和云牧一样,直接向楼上走去。
“这不是刚才的那个人吗?我们刚救了他一命啊。”
江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对着店家说道:
“来一间房。”
“好嘞,二位客官,这是钥匙,楼上请。”
一个男童领着两个人走向二楼的房间,是一个双人间,刚进房间,云牧就直接放下东西,躺了下去。
“好久没有睡床了,这些天天天风餐露宿快累死我了。”
江枫也没有多说什么,从二楼窗户向下望去,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酒楼歌舞升平,来证明这不就是一座死城。
他躺在床上,马上就要回家了,自己却有些不知所措了,十八岁参军离家,整整七年没有回去过了,只是偶尔有书信往来。
江枫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信中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哪怕是上次女真骑兵兵临城下,也只是廖廖数字说了一句。
还有自己的妻子,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再江家最落魄的时候却依旧选择嫁给了自己,自己却让她连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过上,手里现在有了些银子,虽然算不上是衣锦还乡,但也可以给家里置备一些东西了。
想着想着,江枫又想起了现代的家。
“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
他根本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就连怎么来到这里的他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压力已经压的自己根本喘不过来气了,生命就去流水一般,在眼前流过,这日子终究什么时候是一个头,慢慢的,江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
……
延安府安塞县。
陕西连年大旱,朝廷连年的重税也根本无法交齐。
一个人看向城中一片死沉之气,百姓们流离失所,家中早已经没有了余粮,每天这里都会有人饿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深知这个道理,安塞城里的惨状仅仅是一个缩影。
最后下定了决心,与其生而饥死,何不反抗而死。
他是高迎祥,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