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起见,两个人跟随着一个商队从宜阳出发,这个商队正好也是要去下南洋。
所谓下南洋也就是从云南出境,来到缅甸,泰国,菲律宾等地和外国人做生意,这种商队一般都是搭着大量货物,有的是玉器珠宝,有的是陶瓷丝绸,拿这些东西去东南亚贩卖,这一程每次都耗时一年之久。
虽然赚的多,但是风险极大,没有人愿意前往,就连三晋赵家都没有下南洋的商队,但是终究有不要命的,秉承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要命的来到这里为了挣钱,当然这其中也有为了躲避官府的通缉。
拥有这么多的货物,当然商队的头头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所以商队会长林有福在出发地宜阳找到了十几个能同行押运的伙计,这其中就有江枫和赵京辉。
林有福,四十多岁的样子,有福商会的创始人,作为行商长达三十年的时间,从十几岁就跟着父兄做这些生意,三十年来无一事故,虽然看起来很是和蔼,但江枫知道沉浮商海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手段。
随行会计是一个叫做魏大中的男人,这是老头,人赠外号秀才,看样子得有六十多,此人非常不善言辞,给人第一眼的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一路上伙计经常拿他开玩笑,但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整天腰上别着一本书,手里拿着一个算盘。
避免多生事端,两个人隐藏了姓名,江枫自称江眠,而赵京辉自称赵伶,隐藏在商队之中,三个多月来几乎没发生什么大事,但是每天几乎都要过关口,被盘问,还要躲山匪,躲农民军。
商队之中有一个人肉地图——刘武,要不是他,这个商队就有好几次迷失在路上。
终于一切有惊无险,在六月下旬赶到了云南边境的盈江城,这里出南牙关就来到了缅甸。
而这支商队的终点就是阿瓦城,江白青他们也就索性把目的地定在了阿瓦城。
寻找的东西具体出现在哪里,江枫也不是很清楚,出了南牙关之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三个多月来每天都在紧绷着神经,导致现在江枫每天无精打采的。
“想什么呢?江兄。”
旁边的赵京辉凑了上来,两个人正骑马前往南牙关的路上,面前的就是他们要保护的货物,好几箱的物资被固定在马车上,上面被草席盖的严实,这里面装的是丝绸锦缎,驾车的是车夫老马,这个人是一个伤退的兵卒,很是畅谈,江白青一路上有一半的时间和他聊天来打发时间。
听见赵京辉的声音,江白青给他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南牙关。
“出了关,我们就离开大明的地界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我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我连南方都没有来过,都说南方鱼米之乡,但是这一路上,给我留下最深的就是热,都快给我热出痱子了。”
“忍着吧,除了云南府你会更热的。”
“江兄,你不热吗?”
“当然,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时候老马回头看向正在说话的两个人,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黄色小瓶“赵伶,你把这个药涂抹在身上,就不会长痱子了,出了关更热,不涂不行。”
说罢,又扔给江白青一个。
“江眠这是你的。”
“谢了,老马。”
赵京辉打开瓶子闻了闻,然后揣进了怀里,看向老马。
“很有经验嘛,老马,你每年都跟着商队出关吗?”
“是嘞,从五年前开始,我就跟着掌柜的年年来往大明和缅甸之间,最开始的时候和你一样,热的根本都受不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是不是整个商队就我和江眠是新加入的。”
“还有几个也是,要不是上次遭遇流匪阵亡了几个人,根本轮不到你们。”
赵京辉加速和老马并驾齐驱,又开始聊了起来,江白青看着没心没肺的两个人笑了笑,便又看向南牙关。
一柱香的时间后,商队来到了南牙关前,这里说是关隘,到时候北方那种长城般宏大的规模不一样,这里是一座城池,穿过这座城,对面就是异国他乡。
轻车熟路,掌柜的林有福上去和那些把守关口的士兵说了几句话,然后把官府的文书和一袋银子送到了士兵的手上,那个兵卒都没有看下面的文书,而是颠了颠手中的银子,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林有福等人过去。
林有福迎着笑脸走了过去,就这样一行商队穿过了南牙关,来到了缅北。
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无论是哪个时代,江枫从未企及到的地方,对于未知,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江白青回头看向那宏伟的城池,心底空落落的感觉瞬间充满全身,北面是故土,南面却是明天,而自己就像一个流浪的人,站在中间,故土触手可及,却无法回头,这种近在咫尺的远。
他抬起手,抚摸着这徐徐的夏风。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故土,等着我回来。
直到再也看不到南牙关,江枫才从失落中慢慢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