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李海强还是满心焦虑,长吁短叹。
“自古以来,治水都是堵不如疏,治孩子是一个理,你给他自由,但是也要拿出你的底线,你让他自由分配时间,同时也要看到他的时间管理表,并且严格执行,形成习惯,在执行的过程中,他也会学会自律,学会抵抗诱惑。”
赵哲说着,喝了口茶,然后叹息:“理论我都知道,我也有不少朋友是这样管理孩子的,只可惜我没有陪伴在赵宇宏身边,陪着他长大,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宇宏虽然学习不好,但他的自律性还是有,他只是和大家的追求不同而已。”
李海强悠悠地喝茶,思考着赵哲的话,想来想去,还是很矛盾,他总担心,因为自己的溺爱和放纵,会毁了孩子,毕竟每一个人的青春只有一次,谁都没有后悔的机会。
周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又该返校了。李泽背着书包从楼道出来,李海强跟在他的身后唠叨。
“爸,您别送了,我会认真学习,您自己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嗯,”李海强点头,“你看爸爸,但凡有点文化,也不用这么去卖苦力。”
“您又开始了!”
“好了,我不说了,你考不上大学,要么只能跟我一起去打工,风里来雨里去,什么保障也没有,要么回乡下老家,种地养猪。”李海强继续他的苦情教育。
李泽笑着说:“种地养猪挺好的呀,现在很多人都想回归自然,还没有那样的条件呢。”
“你想得轻松!你以为种地养猪,都跟视频里拍的那样,又好看又轻松吗?那都是摆出来的!”
“这世上总是需要养猪种地的人呀。”
“那也得多读书,实现现代化农业!”
李泽笑了:“好了好了,您格局大!我们不探讨这个问题了,您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行,我回去了,你听话!”
李泽终于把老爸劝退了,他发现文胜兰在前面,加快脚步追上她,看她脸色很不好,关心得问:“你没事吧?你老爸……唉,可能大人的思维跟我们不一样,你多想想他的好处,心里可能会舒服点。”
文胜兰点点头:“嗯。”
李泽和她并排往前,轻声说:“有时候我们这么想的,他们无论对我们有多严厉,有多么不理解我们,跟我们有多大的代沟,但无论好吃的好用的,他们自己不舍得,却恨不得给我们世间所有最好的是他们,当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冲出来为我们拼命的人,绝对也是他们。”
文胜兰默默点头,她站住脚,低声说:“你先走吧,别和我走一起,免得人家议论。”
“好,那你开心点,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嗯。”
李泽往文胜兰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加快脚步,小跑进了校园。他一直跑到教学楼才停下,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他送了支口红给文胜兰,上午处理掉一个游戏账号,换了几百块钱,然后溜出去,在商场做贼似的,买下了这支口红。他不会选色,柜台小姐姐替他选的复古红,也不知道文胜兰会不会喜欢。
文胜兰抓着李泽给的口红,吓得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她赶紧看看后面,所幸后面的同学还隔得很远,应该没有谁看到,李泽送她的东西。
她紧紧抓着口红,把手放裤兜里,心砰砰乱跳。这是一支品牌口红,她知道,价格不菲。她第一意识是不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应该去把口红还给人家。但还回去,李泽肯定不会要,还很伤感情。
这可怎么办呢?文胜兰感觉手心都出汗了,手里抓着的不是口红,而是一个定时炸弹。
“胜兰!”
“啊!”
梁婉宁喊她,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呢?”梁婉宁歪头看她。
“没,没什么。”文胜兰扯扯嘴角,和梁婉宁一起往前走。快进校门的时候,她停住脚步,支支吾吾地问梁婉宁:“婉宁,我……我……我收到一个礼物,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礼物?李泽送的?”梁婉宁惊讶问。
“你小声点!”文胜兰看看左右,确认没人偷听后才说,“是,他可能看我可怜吧,送了支口红给我。”
“口红!”梁婉宁眼睛发亮,“他行呀,到底是写小说的,浪漫!”
“唉,我都急死了!他怎么会买口红给我呢,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退给他!”文胜兰着急地跺脚。
梁婉宁微蹙眉尖:“退给他?不大好吧,可以给我看看,是什么牌子的口红吗?”
文胜兰的手从裤兜里出来,张开满是汗水的手心。
“哇!”梁婉宁眉头锁紧了,“这个好几百呀!对于我们学生来说,这个礼物有点小贵!”
文胜兰低头不语,她很感激李泽的心意,但并无太多欣喜。他肯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偷买口红,也不会理解那支被父亲折断的口红的意义,他更不是浪漫,送喜欢的女孩子礼物,他百分百就是单纯的同情自己而已。
“你退给他?这样有点伤自尊。”梁婉宁说。
文胜兰又把口红藏进裤兜,低着头烦恼地往校门走,小声嘀咕:“我还礼吧,但我没那么多钱,我妈身体不好,我爸最近手头紧,也没给我什么零花钱。”
“你别急,还礼也不是一定得三五天还了,你先记着,以后毕业了,你再想办法还吧。”梁婉宁安慰她。
文胜兰想想也是,默默点头。她走几步又停下来,祈求梁婉宁:“婉宁,求你帮我个忙,帮我保管一下这支口红,不然被我爸知道了,估计我会小命难保。”
梁婉宁点头:“可以,反正我爸不查我的书包和抽屉,我给你收着吧。”
文胜兰把口红给她,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咳,瞧把你紧张的!”
“呵呵。”文胜兰苦涩一笑。
梁婉宁把口红收在她书包的里层,拉上拉链,心里有点儿羡慕。刚才赵宇宏出状元楼时,踩着平衡车从她身边过去,脸色沉沉的,连招呼都没和她打。
他一定是不高兴昨天在图书馆和她的谈话,也许他和李泽的那位女同学有更多共同语言吧。
“拜托你了。”
“没事,谢谢你信任我。”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一起走往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