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耗到了十二点,我实在挺不住了,看身边的少女倒还看得有滋有味,便也没有打扰她,径直上了二楼。早就发现这别墅里的床又大又舒坦,怎么也得好好享受一番,谁知这样安心的日子还能过几天呢。
扑到了还残留着太阳香味的床上,我整个人都深深陷了进去,“嗯嗯嗯……”我不自觉得呻吟了一番,感觉再也不想从这温柔乡中起来。都说被窝是天堂开在人间的分店,倒也有些道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啪”一声,门外大厅的灯光缓缓熄灭,轻盈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在我门前停滞了片刻,便走上了三楼。这丫头,居然还知道关灯,倒也有些女主人的风范。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有些激动起来。正意淫着,大厅一阵诡异的灵魂波动却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神不知鬼不觉地凭空出现在我家,我心里暗道该不是见鬼了吧。这离开总部之前我自觉地缴了械,这偌大的别墅,防防小偷还行,毕竟我拳脚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要说到防鬼,估计稍微厉害点的就能追着我满街跑。早知道就应该跟荀伯学些虚空法术,再次回想起那天森林中荀伯三两下就收拾了厄加罗塍的景象,不禁有些懊悔啊。老爹的法术大多要借助符法等外物,要不就是靠自身修炼,和荀伯简单粗暴的战斗技巧比起来,显然后者更实在些。
就在这迟疑的片刻,我感受到那强烈的灵魂波动已经走上了楼梯。
不管了,先下手为强。
我迅速冲出了房门,一脚便踹向了刚爬上二楼的黑影,只听扑通扑通几声,那黑影便栽了下去。我趁机打开了大堂的灯光,客厅之中,四个干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枯黑的皮肤外面覆盖着漆黑的鳞片,狰狞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四对丑陋的肉翅在背后突起,居然是夜叉。
这夜叉也算是酆都的正牌禁军,在夜晚可以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但也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调动的,如今无端端出现在我家里,怕是惹了麻烦。好在三楼还有一个小祖宗,估计这会儿也听见了声响,我也放不下面子直接喊她来救命,就想着先借机表现一番。
“咯咯咯…”几只夜叉狞笑着冲了上来,我一跃翻过围栏,避过了来敌的锋芒,随后砰砰两脚踹到了最后那只有些掉队的夜叉身上,两人皆一个踉跄翻下了楼,我随即抱住那家伙脆弱的脖颈,绕到他身后,膝盖用力一顶,双手使劲一扭,便把他的头颅掰了下来,那夜叉跪在地上晃晃悠悠,断了气息。
嘿…还真有的打,我心中一喜。
电光火石之间,剩下三只夜叉皆刹住了车,回身转了过来,看到楼下的惨状,对着我咧了咧嘴,二话不说,哗哗哗抽出三根追尸锁,我的冷汗嗖地就下来了。
“这小妮子,是看我之前没理她自顾自上去休息,故意戏耍我玩吧。”见筱落还没动静,我无奈只好放下颜面,大喊一声:“筱落!唐筱落,再不出来要出人命了!”待那傲娇的少女慵懒地推开卧室大门,我已经被追得饶了客厅大半圈,差一点就被锁链勾到,脱下阴间。只看见这大小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趴在围栏上幸灾乐祸。直到我拼了老命跑上了三楼,她见避无可避,才不乐意地撅了撅翘唇,手指轻轻一点,“轰…”一只夜叉顿时被神火烧成了灰烬。
秒杀!
见势不对,一只夜叉扭头就走,另外一只也不急不躁,似乎是要留下来断后。
不能让它们活着离开,我心中大叫不好,只见胸前黑光大作,硬是把那只逃离的夜叉生生拖了回来,吸进了黑玉中。荀伯在关键时刻就是靠谱啊。
筱落随手解决了剩下的那只,看了看我胸口的血玉,又摸了摸自己天鹅般白皙的脖颈,似乎也想要一个的样子。
今天晚上的事有些古怪,连鬼城禁军都被派上来找我麻烦,难道是筱落暴露了?仔细想想却也不对,要是他们知道筱落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只派四个夜叉上来送死。
阴间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我明明身为鬼差,而且今天才刚刚来到这里,按道理来说,就算有仇,也不应该这么快找上门来。思来想去,我决定明天打电话跟老饕问问。不过我对这件事始终保持一份谨慎的态度,毕竟如果真是酆都冥府要找我的麻烦,过早的暴露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老饕办事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特意给我送来了一张信用卡,随卡附带字条一张,上面三个大字:“随便刷。”顿时我就有一种想叫亲爹的冲动,有人包养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当即我就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顺道给筱落也带了一部,并把对方的号码存进了各自的手机里,看得出来,小丫头挺喜欢我送她的玩具,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我也趁机饱了饱眼福。
拨通了老饕的电话,跟他说了声买手机的事儿,又关心了下林子和叶凡的状况,顺带旁敲侧击地问了问阴间的境况,可老饕说一切都好,让我安心休假,我心中不禁暗暗抱怨,要是昨晚四个夜叉跑你那儿去,你能安心吗?
既然从老饕那儿问不出什么东西,我在家里也就呆不住了,当即开始收拾行装,打算回家里看看,毕竟有五年时间没回去了,也不知母亲怎么样了。筱落听说可以出去玩,倒也挺高兴,不一会儿就拖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走了出来,将神速这个词儿体现得淋漓精致。
我最后一次搬家是落户在了大山脚下的一个小县城,离首都也不算太远,一路颠颠簸簸,很快便到了市郊。再往前,就要靠自己走的了,大山脚下的路碎石居多,不怎么好走,筱落还是习惯性地扯着我的衣角,跟在我的身后。
进了熟悉的县城之后,四处都有些荒凉,看不见人影,连鬼都找不到一只。
这里,像是发生了些什么。
街道两旁有不少店铺虚掩着大门,我好奇地推开一看,一股腐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伴随着老鼠吧唧吧唧的啃食声,墙面上有大片大片已经发黑的血渍,诠释着这里曾经的惨烈,连筱落都不禁皱了皱眉头。接连几家都是这种状况,担心母亲的安危,我飞快地跑了起来,寻找着那熟悉的低矮楼房。
其实母亲给我的印象一直以来都不那么地深刻,只记得她很少说话,却总会为我和父亲准备好香甜可口的饭菜,将家里收拾地干净整洁。母亲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很少过问,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每每对视一眼,彼此心中所想,便了然于心。
看着眼前这土灰色的楼房,我心中不尽感慨万千,心跳也莫名加速起来。楼房之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母亲素来爱干净,想来已不在屋内,正愁四周无人打探消息,便想进屋看看。这时,边上的房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矮小的老太婆探出了脑袋。
“婆婆!”我心中一喜,赶忙迎了上去。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邻居,是个脾气怪异的老顽固,不怎么爱和别人交流,据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婆,所以自我们搬来之后,她和我父母也算是有些话题,儿时我也偷摸着溜进过她家里探险,每次都会被她发现,提着扫帚将我轰出来。
“婆婆,这里发生了些什么呀,原来的人都去哪了,我娘呢?”我一股脑儿抛出了若干个问题。
“你说啥?”婆婆似乎没听清我的话语,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隔壁的小辰?”
“是我呀婆婆。”我欣喜地点了点头,看来婆婆还记得我。
“哦…你刚才说啥?”婆婆指了指她的耳朵,示意她没听清楚,随后朝我笑了笑,露出了为数不多的几颗大黄牙。
我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认真地看向婆婆的眼睛,示意这对我很重要。
“嘿呀,你这娃儿,我们这穷乡僻壤,这人,都走了嘛,留下的,也都给恶鬼撕碎了去。”婆婆用她那干柴似的满是老茧的手拍了拍我的肩,笑着解释道。
“那我娘呢,她也走了嘛,她走之前有给我留下什么话吗?”我还是有些不死心。
“你娘都走了好几年了,她那性子,能留下啥可说的哦。”婆婆有些不高兴的嘟囔道,随即朝我身后望了一眼,顿时浑浊的眼睛中泛出了一丝光彩。
“娃儿,那是你对象?”
“哈?”我朝后面望了一眼,筱落不知何时已经远远站在我身后,气鼓鼓地看着我,眼神似乎要把我给生吞了。
“嘿嘿嘿,这媳妇好啊,这媳妇好啊。”婆婆突然就变得很高兴,转身进了家门,对我说道:“等着啊娃儿,婆婆送你个礼物。”
没一会儿,她手中便提着一串七彩手链塞给了我,阴阴地对我说道:“婆婆老了,走不动了,一辈子,也就呆在这小小县城,能见着九尾狐仙,也算是不枉此生啦。这都多亏你啊娃儿,能带着狐仙的人,一定不简单啊,这七彩流光链,可以压制那狐仙身上的灵气,就算婆婆送给你们的嫁妆了。不然啊,觊觎的人太多,你两怕是不安生。”
说罢,她也没等我再说些什么,便将我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婆婆的力气还真是挺大啊,我朝着她的房门鞠了一躬,心中有些酸楚,五年来,一切都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