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一遭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我不禁开始叫苦连天起来,不但抓的好好的祸斗兽魂被这邢肃搅得泡了汤,如今又放出了这么一个怪物,荀伯也生死不明,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起来。
“是想起了那祸斗兽魂了吧。”筱落笑吟吟地看着我,帮我理了理散乱的刘海,道出了我的心声。
“是啊,现在祸斗兽魂没了,追魂剑练不成,可怎么办呢。”
见我愁容满面,筱落倒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不是还有一只灵狐兽魂在你眼前嘛,实在不行,就收了我呗。”这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想着我会怎么回答她。
“那行,那就收了你。”我被这妮子逗乐了,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就装作要强上的态势。没想到,唐大小姐这一次居然没有反抗,反倒是自然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这一下换我愣住了,之前想干点什么坏事,筱落一直都是拒绝的,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主动的份儿,而我想碰她,却是门都没有。这倒好,突然间小妮子放开姿态了,我反倒有些无从下手。
等了许久,似乎感觉到我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唐大小姐就有些耐不住了,忿忿睁开眼,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蠢啊。”
说着她从我的手臂中钻了出来,双手勾住了我的脖子,踮起脚尖就要把嘴唇贴上来。我一紧张,便本能地向后倾去,却不料筱落也没站稳,向前一个踉跄,顿时全身的重量便朝着我身上压了上来,扑通一下把我压在了身下。
“你是猪啊。”筱落趴在我怀里,粉拳轻轻锤了我一下,很是扫兴。
“你好重啊……压得我喘不过气了……”我故意装出一副不堪重负要窒息的表情,想要逗逗她,殊不知这小妮子完全不买账,硬是趴着没动。
“嘻嘻,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多久。”
“唐大小姐,压坏了要赔的,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啊。”我见筱落不吃这一套,当即耍起了无赖。
“赔啊,一定赔,赔你个新的好不好。”说着这妮子居然捧起了神火,就要往我身上拍来。
这是要把我烧了重做的节奏啊!!!
我当即吓尿了,筱落的神火我可是在地狱花里就感受过了,那灼烧的感觉,简直痛不欲生啊,想到这里,我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将怀中的美人推了开去,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呜呜!你弄疼我了!”筱落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嘟着嘴跪坐在地上,似乎眼泪都要下来了。
“哎呀,姑奶奶,咱们别演了行不,还有事儿要办呢。”我当即表示认输,深知这妮子若是一旦撒起娇来,又得我一阵哄,真是够我喝一壶的。
“那你抱我。”说着筱落居然朝我伸出了右手,依然赖着不肯起来。
完了……
亦辰的眼泪已经逆流成河……
最后,我只能抱着这傲娇的大小姐,小心翼翼地穿梭于这一个个大陷坑之间。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那通往幽冥鬼海的洞穴也因为地下的震动而崩塌了,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通道,里头隐约似乎有声音传出,却不是海浪声。
好奇心驱使着我朝着洞口走去。
好像是歌声?
我站在洞口仔细地听着,筱落也从我怀中钻了下来,似乎对这声音很是感兴趣。
“我还从来没进去过呢。”她似乎也有些经不住诱惑,但我分明能感觉到,那诱惑的来源,便是那歌声。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迈开了步子,一步,两步……一点点往那通道深处走了进去。
这通道倒是不长,似乎隔着的山峰便是唯一的屏障,当我从通道的另一端走出来时,迎接我的是柔软的沙滩,以及那沙滩上触目惊心的森森白骨。
这么多白骨,似乎有千千万万,数不尽看不完。
突然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继续往前走,会不会也成为这白骨的一份子?
在沙滩上,那歌声变得清晰起来。
婉转,灵动,优雅,如同天籁一般,或者说,这仅仅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罢了。这歌声深入我的心里,触及我的灵魂,治愈我的创伤,解脱我的痛苦。有那么一刹那,我想活在这歌声中,永远永远,不再醒来。
身边的筱落也是一脸的陶醉,但从她那明晰的眸子中我可以看出来,她和我一样,并没有选择留在歌声中。
循着歌声慢慢走去,这一路上,虽然满地白骨,但我却是走的那么畅快淋漓,似乎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如果说世上真有神药,能让人长生不老,能让人起死回生,我觉得便是这歌声了。
娜迦海妖的歌声。
……
曾经是有那么一个美好的故事的,那个故事的主角,叫美人鱼。她爱上了一个王子,用自己最动人的嗓音,从女巫那儿换取了双腿。
但童话毕竟只是童话,事实的真相却是,王子并没有为美人鱼而倾倒,毕竟,皇城之中从来不缺靓丽佳人,政治联姻也比比皆是,谁又会喜欢一个既不会说话又没有身份势力的女子呢。
可怜的美人鱼伤心欲绝,她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从女巫那儿换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那场交易到底是怎么进行的。
但是故事的结局是,美人鱼用她的的歌声,倾倒了整个皇城的人,包括王子。然后她什么都没做,便返回了大海。迷醉的众人突然失去了美人鱼的歌声,就如同失去了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统统发了狂。整个皇城都沉浸在狂暴之中。
仅仅一天,全城人都死了。
他们是自杀的,没有人在听过那歌声后,还能受得了失去歌声的日子。
一首歌,屠一城,这便是美人鱼。
哦,她们还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娜迦海妖。
显然,我面前这一只,也干了相同的事,或者说,被迫干了相同的事。
总会有人发现这个洞穴,也总会有人因为好奇走了过来。他们本不该来,但来了,便走不了了,或者说,走不出去了。
因为,没有人在听过那歌声后,还能受得了失去歌声的日子。
他们沉浸在沙滩上,以为自己得到了最好的人生,却抵不过化为白骨的命运。或许,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很少有人能了解关于幽冥鬼海的事情,毕竟来了这里的人,很少走得出去。
而我和筱落确是例外,筱落是神,而我超脱六界之外,我们比别人强大,所以我们有了一点选择的余地,选择歌声里的世界,或者是残酷的现实。
在我们几乎要忘记一切陶醉于歌声之中时,我们想起了彼此,或者说,鸳鸯蛊想起了彼此。
鸳鸯蛊是世上最专情的生命,心里有了那个她,便一生不渝。所以鸳鸯蛊不允许我们的背叛。
说来真是惭愧,活生生的人,对于生命和情感的理解,居然没有一只虫子来的深刻。
……
那娜迦海妖有着翡翠般好看的绿色尾巴,在海滩上翩翩起舞,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而我和筱落则静静地欣赏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歌声嘎然而止,而这一瞬间,我体会到了心碎的感觉。
似乎生命里的一切希望都被抽走,天空中满目阴云,看不到一丝一缕的阳光。
绝望,深深的绝望。
这歌声的魔力,超乎我想象的强大。
我后悔了,后悔抛弃了那一个歌声的世界,我好想跪下来,垦求她,恳求这眼前的女子再给我一次选择,让我回到歌声里。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