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铸剑池的时候,四周都笼罩在奶黄色的灯光之下,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池中的剑都完好无损地深埋在自己的故事里,未曾出世。李老头耷拉着脑袋,坐在剑池中央的藤木椅子上,身旁,便是那追魂剑原本的栖身之所。
“小李子?”我小声叫了一声。
李老头听到了动静,似乎是动了一下,微微地抬起了脑袋。只见他嘴唇苍白,眼窝深陷,见到我站在那里,脸上一片死灰:“小辰子,“为什么和他们说的一样。”
“啊?”我不明所以,仍然保持着身姿没有移动,总觉得四周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李老头的嘴唇一直哆嗦着,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直到一只没有血色的小手搭载了他的肩上,才终于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一个妖娆的女子搭从他背后一扭一扭走了出来,那手不自觉地就摸到了李老头的颈部,似乎是一种威胁。
这女子有着一头大波浪的金色卷发,修长的双腿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迷你超短裙,衬着魔鬼一般火辣的身材,或者说,就是魔鬼吧。
“哟,哪来的小弟弟呀,长得还很是俊朗呢,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那女子出言轻佻,腔调却是那么的魅惑,正对着我勾着手指。
筱落在一旁却是捂嘴轻笑着。
“小丫头,你笑什么呢。”女子还是一贯的做作腔调。
“黄脸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容貌,难道是觉得自己长得了不起了?”
这妮子……说话可真毒,在人间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这女子被人嘲讽了容貌,当即就摆起了脸色,不过可气的是,任何在筱落面前提及容颜的人,无疑都是打了自己的脸,这火辣女子还反击不能。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毛都还没长齐就敢跟姐姐这么说话,我非就要把你那脸蛋给划花不可了。”女子似乎有些不屑与筱落斗嘴了。
“来。”筱落挑衅般的朝她挥了挥手,又朝着对方伸出了自己的脸蛋。
“哼……着什么急啊,现在姐姐还得看好这老不死的,一会儿就有你们好看。”女子不为所动,倒是表现地理智。
“小魅魔,你好象不为帝伽图卡做事吧,上阳间来凑什么热闹?”我猜出了这女子的真身,和之前在进影子森林之前抓到的那只山魅属于同一类别的生物吧,只不过他们要更高级一些,在上古时期就存在于世了,为首的有四只,分别是魑魅魍魉,而眼前这只便是那魅魔了。
“她确实不为帝伽图卡做事,我叫她来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的阴沉,却是让我浑身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伊斯塔。
“主人。”魅魔甜甜地叫了一声。
“跟我说话时,不要用那种恶心人的腔调。”少年看了魅魔一眼,后者便是一哆嗦,赶忙低下了头。
“伊斯塔,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嘛。”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原先的镏金蟒袍应该是在与荀伯混战时毁了,现在他身上穿着人间的休闲装,若是不知他的身份,倒也像个乖乖学生。
“能有什么事?就凭那十方地狱的残魂?”伊斯塔冷笑一声,意思是自己已经把荀伯给收拾掉了。我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以荀伯的实力,还不需要我去替他操心,只不过伊斯塔站在我眼前,想来荀伯是遇到了麻烦。
伊斯塔悠闲地走了上来,停在了我十步以外,“就知道你用兽魂炼剑,一定会回来找这老头,这不,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少年没等我搭话,又对着李老头喊道:“李不逾啊,你说你练个剑,怎么还把自己的修为给搭上了呢,值不值啊。”
少年居然认识李老头!我心中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这少年也不知被封印了多少年了,那这李老头,居然也活了千年之久?如此说来,那他拥有这么多上古神剑,也就不奇怪了。
“呵呵呵……”李老头干笑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跟你相貌一样,都只是个孩子。”
“哈哈哈,说的好。”少年没有生气,又看向了我,“李不逾,不如咱们打个赌吧。”
“呵呵……你说来让老头子我听听,你要赌什么。”
“既然你得到了追魂剑,又把他给了这小子,不如我们就赌他配不配得上这冥王之剑。”
“呸,狗屁冥王之剑,当初老子造这剑的时候就说过,这剑不在六界五行中,天地之间,举世无双,可开六界路,斩创世神,乃审判之剑,区区冥王,算个球。”
这李老头把追魂剑都吹到天上去了,不过我真没想到,这追魂剑居然是出自李老头手笔,难怪他自称剑祖,原来是有压箱底的宝贝在。不过,这也验证了这李老头根本不是凡人,至于为什么要打造这把剑,还不得而知。
“既然这样,你是认为,这小子配得上这审判之剑咯?”
我一听就知道伊斯塔要套李老头的话,若是他承认我有这个资格,那么今天我就死定了,伊斯塔是不会让一个能执掌审判之剑的人存活于世成为他的威胁的。
但没想到这李老头快人快语,一口气就把话说完了,还说的眉飞色舞。
“这小子的命格,乃天煞孤星,鬼神难近。不懂事的帝伽图卡也算做了件好事,居然抹了他的寿元,破了那天地命数,成就了他六界之外的不朽身躯,这追魂剑从一出世开始,认得就是他这主人。哈哈哈哈哈……说来也是神奇,本来这剑都被你们给糟蹋了,那三世冥王厄加罗塍还傻乎乎地跑到十方地狱,把你们辛辛苦苦祭出的污浊剑魂给葬送掉了,现在由这小子亲手重新铸炼这绝世神剑,到时候剑魂一出世,哈哈哈哈哈……”
那李老头笑得畅快淋漓,完全没了之前的颓势:“小辰子,有你的,居然敢用兽魂炼剑,有老头子我的风范。”
这李老头是不知道,一开始我压根就没想着用兽魂炼剑,要不是这剑骨吸了那梼杌灵魄,让我回不了头,现在也就不会歪打正着捡了个便宜了。不过听他说起来,我好想还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呢,若是这次能有幸逃出生天,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李老头,可这鬼兽灵魄互相独立不能兼容,炼不出主魂啊。”我苦恼地叹息了一声。
“哈哈哈,这就对了,这剑的主魂,得用祭的。”
“祭?”我刚想继续问下去,却发现周围剑池里的剑全都不安地抖动了起来。李老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站了起来,一抬手便准确地掐住了那魅魔的玉颈,轻轻一捏,后者便浑身瘫软,晕厥了过去。这老顽童还是一点没变,他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都是装的!
这一切的发生仅在一瞬间,我甚至只能勉强看清楚李老头的动作。
剑池中的剑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似的,蹭蹭蹭都从池子中飞了出来,连剑冢中的干将都破茧而出,浑身金光大盛,呼呼狂啸着地将那伊斯塔围了起来。
无数的神剑就如同暴风似的,将伊斯塔困在了风眼之中,金属摩擦的声音起伏不定。我怀中顿时撞进了一个香软之物,凝神一看,居然是那李老头将魅魔丢进了我怀里。只见他四指微张,食指与中指并拢,正努力地控制着剑阵。
“小辰子,快去里屋,里面那铸剑炉早已经为你备好,正烧的滚烫,把这魅魔办了,和追魂剑一起丢进去炼做你的主魂。”
听李老头这么一说,我就突然明白了,如何去祭炼这追魂剑的主魂。
难怪,难怪。
兽魂炼剑算是集大成者为一体,不但需要像魂魄炼剑那样收集鬼兽的灵魄,最终还需要一只主魂的牺牲,也就是所谓的人剑合一的炼剑法门。二者的精髓都被这兽魂炼剑法占尽,残忍程度也不可与之相比,怪不得古籍中从未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