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忠听到了这声音就知道不妙了,那是大队骑兵才能发出的声响啊,见不沾泥和王嘉胤都还在发呆,连忙道:“大人快退军,快退军。”
马上又反应过来,完了这时退军已经没用了,逃吧,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忙拔马自己先跑了。
在不沾泥和王嘉胤的目光中,只见前面先是冲出来一个,后面是一队,最后面是一排,接着一排排的骑兵冲了出来,其骑兵的目标正是自已,刹时仿佛天地间全是骑马,只见自己面前的部队遇到这队骑兵就象初雪遇到正午的太阳,掀不起一点风浪。
不沾泥第一个反应是这不可能,第二个反应是快跑,一拔马头向后跑去,王嘉胤也已反应过来,和不沾泥一起转身就跑。却已看到毕忠只剩一个背影了,暗骂这小子靠不住。
正在进攻的义军已经回过神来,一千多名骑兵的冲锋绝对是震憾的,许多人转身就跑,可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稍慢地马上就被骑兵砍为两段,所有的义军都呼天抢地起来,等到官军喊出跪地不杀的口号后义军闻言都如同大赫,哗啦啦整个金县城外跪了一大片。
高立功对这些跪地者理也不理,这些人自然有后面的步兵来收拾,他只管往前冲就是了,遇到反抗就是一刀下去,义军竟不能阻上半步,半个时辰后高立功已带人冲过了义军的军营,前面只剩下几个人影了,身后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高立功回头一看,自己的步兵已拉下一大截,只好对贺珍贺景两人道:“你们带一千人把这些俘虏给看住了,其它人等和我一起再追。”
“是”众人哄然答应,高立功带着五百人继续追去。
不沾泥和王嘉胤不敢回头,后面的蹄声正隆隆的追来,不沾泥大恨:“你有这么多骑兵干吗不早使出来,还只派百人来骚扰我,你要是早把骑兵拿出来,我不就不来了吗。”
胡思乱想之间感觉到后面的追兵好象又近了一点,拼命打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走,快走。经过前几天乱世王扎营的地方时,乱世王和两千士兵已经不见了人影,心知一定是毕忠先走时把人也带走了,心中更是对毕忠恨起来,你就是自己先走把人留下给我挡挡追兵也好啊。
又走了十来里,只见对面已经有一队人马拦着,正是李万庆的百人队。不沾泥连忙勒住了马,和王嘉胤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涌起了绝望的神色,自己两人身边只有廖廖十余骑,后面还有追兵,对面是足足一百骑,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很妙,但留下自己十余骑却绰绰有余,只得和王嘉胤一起下马投降。
李万庆这些天来也过的不是很好,被乱世王堵住了唯一的一条回城的路,自己的粮草补给一点也没有,若想回去只有攻破乱世王的营寨,可百余名骑兵想要攻破两千人把守的营寨那是想也别想,所以这几天只得在山中打猎度日,倒也饿不着,可是各种调料皆无,而且每天要钻深山,气色当然不会好到那儿去。
今天李万庆突然看到乱世王拔营而走,他这一百人倒不敢拦,知道肯定是官军已经赢了,只派了几个人跟着,自己在大路上等待,看看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毕忠其实也很无奈,他不想这两千步兵跟着,若能让他们挡一挡追兵自己自然可以更快逃跑,但想起对面还有敌军的一百骑,他就不得不带两千人一起逃,好在前面不远就是大山,躲到山里官边应当不会仔细搜索吧。
李成庆刚放过毕忠和乱世王不久,斥候就回报他们进山了,这倒是不好再追,但愿里面不会有什么大人物,要是有就要发动民壮大举搜山了,既然敌人的大队人马自己放过了,自己就干脆把住大路了,不要再让漏网之鱼跑掉,不到一刻钟,只见前面又来了十余骑,能骑马当然是农民军中有身份的人,李万庆已经吩咐众人准备弓箭了,只待进入射程就先给他们一箭。
不沾泥一见前面的官军张开了箭,脸都绿了,远远的喊:“大人饶命,小人不沾泥愿降。”
怕对面听不清,又叫身边的人齐声喊:“大人饶命,小人愿降。”
李万庆一听不沾泥在里面大喜,这次逮着大鱼了,忙回道:“下马,丢下兵器。”
不沾泥王嘉胤等人连忙照办,连滚带爬地来到李万庆身边忙跪下道:“大人饶命,小人不沾泥愿降。
李万庆听到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的人就是不沾泥,大乐,见不沾泥身边还跪着一人倒是相貌堂堂,却不说话,向不沾泥问道:“他是谁。”
不沾泥连忙回答:“大人,他是王嘉胤。”
李万庆这下子简直可以说是狂喜了,忙吩咐亲兵:“都给绑了。”
耽搁了这点功夫,高立功已带人追了过来,见了李万庆也是大喜,对李万庆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天没有消息,知不知道这些天大家都在担心你。”
李万庆嘿嘿一笑,忙把这些天来的经历和高立功说了,高立功听说已经抓住了不沾泥和王嘉胤大为欢喜,低声对李万庆道:“抓住了大鱼,那些小杂鱼就不用管了,不过大人有吩咐抓了王嘉胤不要声张,这不沾泥就直接砍了,把人头带回去就是了。”
李万庆点了点头,对亲卫使了一下眼色,亲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不沾泥和其他十几名亲卫全被砍了脑袋,只留下了王嘉胤一个人。
本来李万庆见王嘉胤被俘后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一个硬骨头,没想到回头一看,王嘉胤见不沾泥等人尽皆砍头,以为马上自己也会被砍头,竟然吓得屎尿迸流,直接晕了过去,李万庆才知道他不是骨头硬,而是根本就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人本来都是农民,实在活不下去才造反,因时机巧合才做了头领,自然没有象他那些出身绿林的硬气。
李万庆“呸”了一声道:“晦气,还得把这家伙带回去。”随即命令所有人对擒获王嘉胤保密,只说已经逃走。
等到高立功和李万庆回到城里时,战场还末扫完毕,城里的这些青壮一个个押着俘虏高兴万分,各种缴获的兵器堆成了一座小山,李万庆高举不沾泥的头颅,众人都欢呼起来,周凤梧看到不沾泥的头颅大哭,跪在地上喊道:“爹,娘,姝姝,你们的仇已经报了,安息吧。”
李鸿基过去拍了拍他道:“周兄,往者已逝,还请节哀顺便,你的仇已报,可以告慰令尊令堂的在天之灵了。”
周凤梧向李鸿基拜倒在地道:“多谢主公,如今属下心愿已了,今后将唯主公马首是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二心,天诛地灭。”周凤梧和李鸿基交往已经半年多了,对李鸿基的志向了若指掌,如今大仇得报,全无顾忌。
“主公”李鸿基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这是第一个人叫自己主公,见周风梧还跪在地上连忙扶起:“凤梧不必如此,今后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主公就不必叫了。”
看到李万庆站在身边,一把抱住他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你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
李万庆大为感动:“大人,是卑职辜负了大人,中了不沾泥的计策,差点令兄弟们损伤。”
李鸿基又拍了拍他道:“回来就好,你这次立了大功,我定会论功行赏。”
李万庆道:“卑职不敢邀功,没有卑职不沾泥还是会被高大人擒获。”
李鸿基道:“有功就是有功,这次你虽然中了不沾泥的计策,但没有损伤一名弟兄,这也是功。”
旁边的周风梧忙道:“大人仁慈,这次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我方伤了二千一百五十人,亡了五百人,不过大部分是招聚的青壮,我正规军伤二百一十二人,亡二十四人。敌军伤六千余人,亡三千余人,我军俘虏二万多人,缴获的兵器物质无数,大人这次我们基本是全歼了不沾泥和王嘉胤大部,我军大胜啊。”
李鸿基点了点头,对亲兵道:“吩咐下去,招聚全城的郎中对所有伤员全力救治,死亡的我方人员找到家属后每人抚恤五十两。”
亲兵呆了呆道:“大人,敌人也要救吗。”
“当然要救,他们现在不是敌人,是俘虏,我们要保证俘虏的安全。”
周凤梧道:“大人,要救治这六千多俘虏,不但我军的负担很重,就是药材和郎中也不足啊。”
李鸿基道:“他们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本来都是安分守纪的良民,既然到了我手里我就不能让他们这样死去,药材不够,郎中不够,尽量到附近的县去请,去采购,另处尽量从俘虏中把忠厚老实的人选出来参与救治,因为这些有很多本来就是他们的亲人。”
周凤梧恍然大悟道:“大人英明,这样一来俘虏的心可以尽归大人。”对还在发呆了亲兵道:“快去传令。”
亲兵连忙跑去传令,一听到此令,俘虏们都欢呼起来,原本慢腾腾要让官兵大声喝骂才肯动的俘虏都自动加快脚步,这些俘虏原本都心头忐忑,不知道以后的命运怎样,最好也是去做苦力,说不定就会全部砍头,因此都磨磨蹭蹭,那些受伤的俘虏都自付必死,没想到官军竟然肯救治伤者,这可比自已人都好,以前随义军四处流窜时为了怕拖累行军,伤者都是直接丢下,有时为了怕暴露还自己动手杀死伤者。
有家属受伤的人都跪下来向官兵感激不已,要求留下来照顾自己的亲人,许多俘虏也自发配合起官兵对俘虏的改编来,打扫战场的速度陡然加快,终于在天黑前完成。
李鸿基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了,前脚刚进门,贺珍忙赶来,拿出一封书信交给李鸿基,李鸿基撕开一看,却越看越怒,大声对李过说:“去把所有军官叫来,我们马上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