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一出来,蒙军已发现,见人不多,放下了心,派出一个千人队迎了上来,其他人依然在扎营,蒙古人认定这队闯军对已方毫无威胁。
双方很快接近,到了两百米距离时,闯军先端起了火枪“砰,砰,”声音大作,蒙古军已有数十人倒下,还没等蒙古人放箭,闯军已滑溜的从一侧掠过,拐了一个弯朝归化城而去。
带队的蒙古队长大怒,没想到汉人如此卑鄙,开了一枪就跑,其实高杰也不得不如此做,火枪只能打一发,若和蒙古人比箭,傻子才干,蒙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高杰已跑到四五百米之外,全体蒙古人呐喊一声,向高杰追去。
蒙古人的骑术确实了不起,数里的距离就已追到了三百米,进入了归化城五里内,李鸿基吩吩道:“可以开炮了。”
“轰,轰”五声炮响,准确的打在了蒙古人的队列中,又倒下了数十人,那名带队的蒙古人一惊,反应过来对方只有五门大炮,马上吩咐道:“散开,散开,继续追。”
蒙古人刚才密聚的队形悠的一下散开,丝毫没有拉下距离,城头的大炮继续响着,却再也炸不到几人,等蒙古人再进入二里时,大炮再也打不到,这时,这队蒙古人离高杰他们只有不到两百米了,纷纷拉开了弓,向闯军射去。
箭雨纷纷向闯军飞去,却全部落在闯军身后,他们的箭支虽然能射出如此远,但闯军一直在向前高速移动,自然射不到,倒是闯军中也有数名神射手,能反转射箭,又射死了数名蒙古人,所有的蒙古人都被激怒了,拼命打马追击,等闯军进门那一刹那,已追到了一百多米处,城墙枪声大作,蒙军不管不顾,射出了最后一箭,闯军传来一阵惨叫,倒下了数人,守门的闯军大惊,连忙关城门,却被一名倒下的死人挡住,等他们手忙脚乱将人移开时,前面的蒙古士兵已冲了过来,一把撞开城门,将关门的数名士兵一刀砍死,向城内冲去,城头士兵虽然看不清门下情景,但蒙古人进了自己的射程,拼命射击。蒙军在门下伏尸累累。
带队的那名蒙古人倒也不冲动,知道大军没有准备,自己就是全部冲进城去也会被人消灭,拔转马头大喊:“撤退,撤退。”
最终,这队蒙古人逃回了五百多人,高杰进了城,正要停下,听见了后面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城门竟然没有关上,有数十名蒙古人冲了进来,高杰大急,马上反身:“迎战,快迎战。”
返身向那几十名蒙古兵追去,那数十名蒙古兵凭借血气之勇,撞入城中,发现后面没有接应之人,总算清醒过来,见前面的追兵调过了头,自己也想转身逃走,但他们正在城道中,哪能转身,心里一发狠,加速朝闯军冲去,双方的骑后狠狠撞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蒙古人都已豁了出去,招招以命搏命,闯军数百人竟不能抵挡,步步后退,高杰大怒,冲到了最前面,将拦在自己身前的两名蒙古人砍倒,大喝道:“杀。”
闯军勇气大增,将数十名蒙军一一砍倒,整个城门通道血肉模糊,到处是断臂残腿,闯军将门口的尸体搬走,才重新关上了城门。
高杰检点了一下损失,通道内蒙军的尸体只有三十一人,而闯军有四十六人,这还是在通道内,蒙古人发挥不出最拿手的骑射功夫,若在开阔地带,闯军要消灭同样多的蒙军,损失必能会更大,高杰垂头丧气,他心中的骄傲被打掉一大半。
城上的众将对这队蒙古士兵的扞勇都大为吃惊,蒙古人尚且如此利害,将他们的林丹可汗打败的满人又会如何,此时,众人才明白李鸿基的担心。
众人见高杰垂头丧气的走了上来,一问下面的战果,众人更是吃惊,高杰的五百人都是他挑的精锐,如此优势下伤亡还比对方惨重,对蒙古人的战力又高看了一番,才知道这次趁蒙古各部抽掉了精锐将他们的老巢横扫是多么幸运。
李鸿基见众人的士气有点低落,哈哈一笑道:“怎么啦,各位,这一仗我们还是赢了吗,我方虽然损失了四十多人,但蒙古人至少死了四百多,怎么也是我军大胜,传令,此次战死的战士一律发给一级忠勇银质郧章,受重伤的人发给三级忠勇银质郧章,出战的人发给一级悍勇铜质郧章。”
书记官马上嗖嗖的记了下来,周围的士兵心都热了起来,要知道,上次与官军的大战,得到银质郧章只有数百人,这次一下就发了上百枚,闯军的银质郧章不但是荣誉,而且还有实物奖励,一级忠勇银质郧章,闯军授于良田一百亩,二级忠勇银质郧章授良田五十亩,三级忠勇银质郧章授良田二十亩,而且还可以累积,如获得两个同样的郧章就可以加一级,就是说这次获得一级扞勇铜质郧章的人,下次如果还获得了一枚一级扞勇铜质郧章,就可以变成三级银质郧章,取得良田二十亩。
李鸿基见众人已摆脱了刚才的颓势,重新自信起来,才道:“好了,今天应当没什么事了,大家回去休息,明天让蒙古人在归化城下撞个头破血流。”
却图和巴图尔洪台两人皱着眉道:“闯王,我们也是蒙古人。”
李鸿基头痛起来,刚才一时口快倒把这事给忘了,忙道:“我是指城下与我军作对的蒙古人,两位已是闯军,当然不是说你们。”
此时和布石图正在和朵颜兀良哈部的苏布台,喀喇沁的达来台吉,额尔多斯的额仁沁济农等人相商攻城事宜,今天追赶高杰的那名首领正是土默特部的一名千户,虽然丢了近一半人,但和布石图并没有怪他,正是他们的勇敢才探查到了敌军的虚实。
和布石图道:“从目前来看,闯军人马倒是很多,但骑兵根本不能和我军勇士相比,敌军只是火炮利害,大炮也只有五门,我军若要攻城,关健是怎样对付敌军的火器。”
蒙古人的铠甲不如满人,而且归化城下附近没有大树,想做木盾也要到远处寻找木料,太过担搁时间,一时之间,众人都面面相觑,无法可想。
苏布台道:“攻城有困难,不如先将闯军北门外围的两个大营破去,归化城暂不管他,派人看住即可。”
闯军的两个营并不是分另设在两门,而是全部设在北门,这是为了掩盖当日被闯军屠杀的一万多土墨特部被大炮翻起来的泥土,闯军将尸体运走后,就把那层浮泥挖了出去,在上面建起了两座军营,和布石图心急如火,知道北门有两座大营,把主力都放在了南门,想直接从南门将城攻破,到时北门两座大营的闯军也只能逃窜,没想到闯军的火器太过棘手。
达来台吉道:“不管怎样,攻城才是重点,就是破了闯军两座大营,最后还不是要攻城吗?”
苏布台道:“不能,归化只有两个门,但因北门有闯军两个大营,我们不能将归化包围,若先将两座大营破去,还不能强攻,我军可将归化两个门都围住,闯军能有多少粮草,到时只有出城和我军决战,那时可以不必担心闯军的火器。”
和布石图虽然心急,见苏布台说得有理,也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明天移营,攻敌军北门大营。”
第二天,天刚亮,蒙古人的牛角号已吹响,将闯军所有人都惊醒,李鸿基已按排好了守城人员,根本理也不理,正在府中和田玉珠下棋,突然亲兵来报:“启凛闯王,不知为何敌军拔营而起。”
李鸿基一听:“怎么回事,蒙古人不会被闯军的火枪就吓跑了吧。”忙起身走上了城墙,见闯军的大部分将领都在城头指指点点,忙问道:“怎么回事。”
宋献策忙道:“闯王,看样子蒙古人是要移营,攻我军北门。”
李鸿基一愣:“不是要逃走吗?”
宋献策道:“绝不是要逃走,闯王,你看,敌军还有一部分人马未动,不象逃走。”
李鸿基举起望远镜,蒙古人军营的情景顿时映入眼帘,果然还有一部分人马未动,其他人都是向北门而去,显然是敌军见识了闯军火枪的威力,拍攻城损伤太大,转而想攻闯军北门大营,李鸿基放下了心,城池你攻不,大营你也啃不动,闯军若不放水,要想攻破已花了半月修整的大营那是难上加难。
蒙古人迁营的速度很快,加上两门相隔不远,蒙古人一个时辰不到已移好了营,众人也都转到了北门,蒙古人刚刚整好了队,已急不可耐的冲出了一队人马,大约有三千人骑兵,带队的正是昨晚献策攻北门大营朵颜兀良哈部的苏台吉。
苏台吉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还远远的就叫人分散开来,他多次到过大明境内抢劫,对避过火炮打击很有经验,到了离闯军大营一千米左右,闯军还未见人出来迎战,苏台吉让部下止步道:“停。”派人去向闯军挑战。
他的一名部下接令,一马当先,来到了大营的外面,闯军已将火枪对准了他的胸口,马维兴吩咐道:“别开枪,看他过来干什么。”
那名蒙古兵来到闯军大营前乌里哇拉的说了几句,马维兴皱着眉头,一句也没听懂,他虽然到过草原数次,但蒙古话还是一句不会,对身边一名额尔额的人道:“他说什么。”那人是马维兴选出来的翻译,他脸色通红道:“他骂我们是缩头乌龟,胆小鬼,不敢出战。”
马维兴早已不是什么愣头青,反而笑道:“告诉他,有本事就来进攻,如敢再骂,马上就把他杀了。”
翻译把话传了过去,那名朵颜兀良哈部的蒙人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开了数百步,确信闯军伤害不了自己才停下来,又乌里哇拉说了一大串,马维兴瞥了翻译一眼,那翻译道:“大人,他还在骂咱们是缩头乌龟,而且比刚才难听多了。”
马维兴大怒:“小子,已经警告了,他还敢找死。”对身后的亲兵道:“把我的枪拿来。”
亲兵忙拿出一把线镗枪,线镗枪工艺在当时太复杂,闯军每月只能生产数十枝,只发给一些神枪手用来狙击敌方大将,现在整个闯营才刚刚装备了一百多枝,闯军的狙击手还没有开张过,马维兴的枪法不错,也要来了一枝。
马维兴举枪将那名正骂得起劲的蒙古兵瞄准,那名蒙古兵离大营足有三四百米远,翻译摇了摇头,以为马维兴是被骂得恼羞成怒了,才忘了火枪的射程,只听“砰”的一声,那名蒙古兵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满脸的不相信,“咚。”的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他成了被火枪狙击的第一人,不知泉下有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苏台吉正在欣赏自己的部下骂阵,若能把敌军激起来更好,不能也没关系,先打击一下敌军的士气再进攻也不迟,没想只听见了一声响,自己的部下就倒了下去,苏台吉大惊,吩咐道:“去两人看看怎么回事。”
朵颜兀良哈部又出来了两人朝刚才倒地的那人奔去,马维兴已重新装上了子弹,等两人进了射程,又是“砰。”的一声响,顿时又倒下了一人,另一人见同伴莫明其妙的倒了下去,周围几百米连人影也没有,吓的大叫,喊道:“有鬼,有鬼。”拔转马头,拼命向已方队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