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完我大感意外,闯军竟然会来这一手,苦笑道:“这样就不会小气么,只有强盗山贼才会如此做,你们闯军太过小心吧,若真有本事,让我看到又何妨。”
李过用刀敲了一下宁完我道:“你闭嘴,闯王说了,这些投靠异族的文人猪狗不如,不知一点忠义廉耻,枉读了圣贤书,比强盗山贼远远不如,若你不是使者,闯王必定捉一个砍一个。”
宁完我只是一个文人,被李过敲了一下,顿觉痛入骨髓,不敢再逞强,虽然让李过数落了一通,也不还嘴,乖乖的让李过蒙上双眼,李过故意使坏,蒙得死紧死紧,宁完我只觉得双眼生痛,两行眼泪从眼窝里流了下来,想起李过的话,却不敢用手去松。
李过大惊小怪的道:“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出来,你还真受不得半点苦,难怪轻易就做了汉奸。”
宁完我顿时气破了肚皮,无奈双眼疼痛,怎么也控制不了眼泪下来,李过又让人将其它两人蒙好,吩咐带走。
三人都吃住了苦头,眼睛是何等软弱之物,被捆得死紧死紧,哪能止住眼泪,一路上李过冷嘲热讽,宁完我还了一句嘴,又被李过用刀把重重敲了一下,只得暗暗忍受,心中发恨,若攻破此城,李过还没死,必定向大汗把他要来,自己亲手折磨一遍,让他尝尝文人的利害。
等李过将他们押到大堂,解开了蒙布,三人的眼睛都又红又肿,活象个免子眼,闯军众人都哄堂大笑,刚松了布,他们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宁完我看着周围的东西都模模糊糊起来,心里一惊,眼睛不会瞎了吧,好在过了一会儿,已经恢复过来。
宁完我定下神来,打量着中间的一条大汉,虽然只有三十不到的样子,但充满了威严,一看就知久处上位,其气度在后金只有皇太极才可比,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闯军头目,号称闯王的李自成,行了一礼道:“后金使者宁完我拜见闯王。”
周围的众将都喝道:“无理,还不跪下。”
宁完我道:“我是后金使臣,代表的是我军大汗,自然不用下跪。”
李鸿基摆了摆手,道:“宁完我,你即是后金使臣,皇太极派你来有何目的,可以说了。”
宁完我道:“我家大汗是想问闯王,上次我后金已派出使者和闯王会面结盟,不知闯王考虑如何。”
李鸿基茫然地道:“后金使者,什么时候有后金使者到了,我怎么不知道?”扫了一下众人,“你们知道有后金使者到了么。”
闯军将领纷纷摇头,都说没有看见,李鸿基一摊手,道:“你看到了,我们没有见到你们的后金使者,你是头一批来到我军阵营的后金人员。”
宁完我大吃一惊,没想到闯军推掉,莫非使者被闯军所害,还是真的没到闯军境内,连忙道:“既然如此,大汗派我来是重申与闯王结盟,共同对付大明,大汗已知闯王与朝庭有杀父之仇,既然两家都有相同仇恨,何不联手共同对付大明。”
李鸿基高兴起来:“皇太极要和我结盟,很好,很好,我没意见。”
宁完我大为兴奋,没想到闯军会同意,正要劝说闯军退兵,李鸿基说道:“既然你们大汗要和我军结盟,那么盟友的敌人自然也是大汗的敌人,是不是?”
宁完我已感到不妙,还是回答道:“当然,两家结盟后大明就是双方共同的敌人。”
李鸿基道:“对,大明是双方共同的敌人,但目前蒙古联军也以我为敌,自然也是大汗的敌人,请你转告大汗,你我两军联手,先把城下的蒙古各部联军解决掉,我们再对付大明。”
宁完我已经会意过来:“闯王说笑了,蒙古联军已是大汗的盟友,还请闯王退出归化城,将占领的草原归还各部,那时三方结盟,共同对付大明岂不更好。”
李鸿基为难起来,道:“你怎么不早来,现在我已杀了不少蒙古联军的人,而且抢了他们不少牛羊,是不是也要归还,还有他们的妇女我已经分了下去,我不能再从士兵手中收回吧。”
宁完我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话怎能**裸的说出来,一般都是私下协商才对,道:“当然,闯王若能将各部的牛羊归还就好了,女人吗,我们大汗愿意用这次内地抢来的女子将各部妇女换回。”
李鸿基突然将桌子一把踢翻:“放屁,要我将牛羊,土地都归还,哪还结什么盟,这不是从我手上抢吗,告诉皇太极,蒙古联军已成为我军死敌,若要想与我军结盟,那就拿出诚意来,我们先把下面的各部联军灭了,再平分他们的土地,然后一起攻打大明。”
宁完我双手冰冷起来,说了半天,这个闯王一直在耍自己,亏自己还以为结盟有望,傻傻的陪他说了半天,见闯军其他人都一脸嘲笑地看着自己,知道他们都看了半天的戏,怒火上涌道:“闯王如果固执已见,不怕我后金十万大军一怒攻城吗。”
李鸿基大笑:“好,我等着皇太极来攻城,另怪我没提醒你,若皇太极敢攻城,必定死在归化城下。”
宁完我气道:“好,那两军阵前再见真章。”转身就走。
李鸿基喝道:“慢。”
宁完我一惊:“怎么,闯王还要扣留使者不成。”
李鸿基朝李过道:“把他们眼睛蒙上。”
李过拿过一块黑布,盖住了宁完我的眼睛,在宁完我的耳边道:“小子,你敢得罪闯王,死定了。”双手一用力,绑得比进来时还紧,宁完我刚好转一下的双眼顿时又被勒的生痛,眼泪滚滚的流了下来,他的两名同伴也末能幸免。
三人很快被带到城外,李过直接把他们推出城门,听到城门关上的声音,宁完我才敢解下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看了眼前的城墙一下,宁完我气不打一处来,这次出使白白被闯军羞辱了一顿,什么情报也没得到,不由对着归化城呸了几声。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砰!”的一声枪响,脚下溅起了一片尘土,宁完我吓了一跳,抬举朝城头看去,城上有人举枪喝骂道:“找死啊,还不快走。”又“砰,砰。”的开了几枪,三人吓了一大跳,跨上战马朝后金大营飞奔而去。
宁完我回营后,大为气闷,皇太极听了宁完我的汇报,安慰他道:“先生辛苦了,这正说明闯贼心虚,不敢让先生看到城内的虚实,我已决定,明天就开始攻城。”
皇太极虽知闯军兵力不在自己之下,火器也比明军利害得多,但还是没把闯军真正放在眼里,他手上有满人六万最精锐的军队,还有四万蒙古联军,加上天佑天助二万余汉军,漫说归化一座小城,就是北京他也有信心打下来,他为之可惜的是不能和明朝最大的一股反贼联手,将大明一步步削弱,他反而要为明朝消灭这股反贼,不过比起蒙古人的归心来,这也是值得。
当晚,皇太极就命人悄悄移营,主力都转向南北,北门只留下一万蒙古军留守,皇太极的到来,所有蒙古人只有听众的份,和布石图虽然竭力还想再联络其余蒙古各部,但各部不是害怕皇太极,就是避闯军,早已远远躲开,和布石图哪还能寻到人,这次皇太极不可象以前那么客气,只是以联盟形式,蒙古人口头诚服就可以,皇太极借口统一调度的名义,在蒙古各部都派了人手接管,而各部的首领都跟在皇太极身边,实际上已被架空,蒙古人为了把闯军赶出草原,也得暂时容忍。
第二天一大早,满蒙联军的号角就已吹起,整整九万满蒙联军列队在归化城外,西北两处虽然没有城门,皇太极也派出大军一起进攻,否则九万大军都在南门,就是挤也挤不下这么多人。
闯军城内有五万大军,除了一万蒙古骑兵外,其余四万人都是正规军,民夫都在北门大营内,整个城内已成为一个巨大的兵营,早已作好了敌军攻城的准备,见皇太极果然上当,不敢再攻令蒙古死伤惨重的北营,城内守城都摩拳擦掌,等待着满人的进攻。
此时蒙古人已打造好了许多攻城器械,云梯,木盾应有尽有,随着满人的号角一变,各个城墙都冲出了一队骑兵,呐喊着朝归化城冲去,攻城战正式打响。
高杰笑道:“这些满人是不是脑子坏了,他们用骑兵攻城。”
左光先回道:“他们不是脑子坏了,这是游牧民族攻城的传统,对不是太高的城向来不会用云梯,而是直接用骑兵垒土冲入城中,你看他们每人都拿着一个口袋。”
高杰仔细一看,果真如此,满人呼啸着冲到离城下不远处,拐了一个弯,马上将口袋的丢在地上,闯军毫不客气,“砰,砰”的枪声响起,城墙上传来一阵阵浓烟,闯军的弓箭手也在发射,啾啾的箭矢声朝满人飞来,城下传来了满人一声声的惨叫,许多还没来得及倒土的满人被打成筛子,从马上栽了下来。
闯军的五门重炮已开始发射,呼啸的炮弹在满人的骑兵中掀起一股股死亡浪潮,不过被李鸿基严格限令只能打在五里之内,皇太极看着死伤惨重的满人精锐,皱着眉道:“出动天佑,天助两军直接攻城。”
随着传令兵下去,孔有德,耿仲明率汉军出动了,他们扛着云梯窝涌着向归化城冲去,这次满人进入内地死伤如此之少,这两军有很在功劳,至少有一半大明城池是他们攻下来的,两部死伤也重,伤亡了三千多人,是满人的数倍,皇太极很满意这支汉人部队的攻城能力,计划此次回去后马上将汉军八旗组建起来,以后这种攻城都交给汉军去做就可以,满人只管在城破后抢劫杀人。
虽然闯军的火力强大,但天佑天助两军冒着击大的伤亡,把云梯架上了城墙,不要命的往上爬,前面的人惨叫着掉了下来,后面的马上跟着上,大约有千余名满人在大军后面,见有退后不进的立马射死。
这批汉军不要命的冲锋,闯军的防守压力立马加大,已有汉军爬上了城墙,虽然马上被闯军击了下去,但这批汉奸军已大受鼓舞,更是嚎叫着往上爬,这批人有一部分是当时明军在皮岛的士兵组成,一部分是皇太极从满人的包衣奴隶里抽取,他们为了自己能过了更好一点,不惜把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心中已没有了是非之念,想的只是多杀人才能得到荣华富贵,如果后退,立马会被监军的满人射成剌猬,因此只有前进,没有后退,拼起命来,比满人还凶狠。
随着满人的全面进攻,闯军火炮的打击越发强烈,但只有五门,也取不了决定性的成果,那边满人的垒土队已将土垒高了二三米,可惜大炮打不了如此近的距离,否则对准那儿打,满人永远也垒不成可以冲入城中的高台。
宋献策第一次看到满人如此凶狠的进攻,脸色发白,口里颤抖着道:“闯王,要不要调预备队上来,敌人进攻太凶了。”
闯军三面城墙上只有一万人防守,李鸿基想给满人以为归化可以攻下的假象,死死的吸引满人攻城,否则,归化城防守太严,皇太极见没有希望攻下,只用大军在外面对闯军对持,那李鸿基必定头痛,李鸿基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的军队可以在野外和游牧民族这次最强大的武力交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