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叹息着放下自己的长弓,刚才差一点就杀死了那名满将。可惜那名满将太过机警,竟然让他避了过去了,自己的箭支只擦伤了那满人的面颊,射杀他身后的一个小卒,只是想再射一箭也没有机会了,双方的队伍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短兵相接,吴三桂将弓挂在自己的身后,抽出身后的马刀,高举着朝满人冲去。
一步,二步,不到十步,双方已经接近了,吴三桂的马刀猛然下劈,将一名满人的脖子砍断,口里大乎一声:“杀!”那名被他砍断脖子的满人冲出了十余步才轰然一声,倒了下去,随即淹没在马蹄中
他身后紧随着一百多名亲兵,随着主帅的狂喝,一起发出了怒吼:“杀,杀。”一起向满人冲去。
眨眼间战场上人头滚滚,鲜血崩溅,人命在这里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到处是战马嘶吼,断臂乱飞,吴三桂脸上已溅满了鲜血,那都是敌人的,倒在他刀下的敌人已经有五名了,他脸上的伤痕在鲜血的染印下好象要重新浮现出来。
也许是他受伤时还太年轻,他脸上的疤痕平时很模糊,非但不会影响吴三桂的形象,反而因这道疤痕使他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威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上战场,只要敌人的鲜血溅到吴三桂的面上,他脸上的疤痕就特别明显,在敌人看的一愣神间,已被吴三桂割去了脑袋。
当年追随吴三桂救父地五十名亲兵如今已剩下不足十名。他们都是吴三桂最信任的人,后来选进来的亲兵或许感情上没有那么亲近,但对他吴三桂却都是忠诚地。他们牢牢的护住了吴三桂的两侧,让主帅专心迎战正面之敌,不时有亲兵被杀。又有亲兵补了上来。
“峥“地一声。吴三桂地马刀被人架住了。
手臂震地隐隐发麻,吴三桂大讶,以他的力量,就是满人中号称巴图鲁的人也会被他的大力震开,第二刀就可以结果了性命,可眼前这人分别是接住了他一刀。
吴三桂的脸上充满兴奋。那是终于有了对手的兴奋,抬眼朝接住自己一刀地敌人看去,不由惊呼一声,道:“是你。”
对面的那人大概三十来岁。一张脸棱角分明,可惜左面却有一道血迹,两边的皮肉已翻转过来,他脸上虽然已大部被血迹掩盖,却还是露出了震惊之色,显然对吴三桂的这一刀准准备不足。
谭泰被吴三桂射了一箭,差点要了他地性命,让他吃惊之余却恼怒万分,发誓要找出射他簧的敌人碎尸万段,他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游目四看,刚好看到吴三桂收弓拨出了马刀,谭泰马上就认定了吴三桂就是射他之人,有心还他一箭,可是双方的距离已经太接近,谭泰只好催动坐骑朝吴三桂的方向杀去,要将吴三桂亲手斩于刀下。
只是双方人数太多,又纠缠在一起,两人距离虽近,要想接近吴三桂却不容易,谭泰的亲兵刚才看到主帅差点遇难,心中也吓出了一条冷汗,拼命的护住他,以致双方战了好一会儿,谭泰才找上了吴三桂。
这一刀就让谭泰知道了吴三桂的厉害,他的手臂几乎都吴三桂一刀震麻,谭泰却不服气,喝道:“再来。”
“峥,峥,峥“两人互砍了十几刀,谭泰的右手颤抖不停,差点连手中的马刀也握不住,他见吴三桂满脸兴奋,脸上的一道疤痕清晰可见,脱口而出:“你是吴三桂。”
吴三桂五十骑救父的事迹不但在大明境内人尽皆知,就是满人也多有人听说,虽然满人对吴三桂那人救人之举斥之以鼻,但也佩服吴三桂的大胆,吴三桂此战脸上的刀痕成了他的标记。
吴三桂哈哈一笑:“然也,即知道老子的名字那就报上名来。”吴三桂虽然要谭泰报名,手上却没有闲着,马刀一扬,再次攻向了谭泰。
谭泰的手此时连刀也握不住,如何能接,他拨马便走,吴三桂好不容易遇到一名厉害的满将,哪里肯舍,用腿在马肚子上一点,正要追赶谭泰,谭泰的亲兵已将吴三桂的去路堵住,吴三桂大怒,连杀二名满人,谭泰其它挡路的亲兵都被吴三桂的亲兵斩杀,只是吴三桂再要找谭泰,四周却全是乱遭遭的人影,哪里还找得到。
这一次双方都是硬碰硬,不时有人受伤坠地,在这样的战场上,不管受什么伤,只要坠地,基本上就可以宣布死亡,就是一点伤也没有,也要被双方的马蹄踩死。
双方出动的人马都差不多,眼看场中的人越来越少,呈受不了伤亡的满人终于首先吹响了撤退的牛角,满人拼命向已方营地撤去,那边大营内已有数千弓箭手出来压住自己的阵角。
明军只得停止了追击,留在原地欢乎胜利,其实这一场战事下来,双方都有近二千的伤亡,谈不上谁胜谁败,只是满人先撤走,那明军当然是胜利者。
谭泰带着人垂头丧气的回到营盘,他带出去的三千部下,回来的不足二千,许多人还全身带伤,所有的满人也搭拉着脑袋回到了营中,明军这次是和他们实打实的硬拼,自己却没能找回场子,还先行退却,让心高气傲的满人气闷不已。
谭泰来到了阿巴泰身旁,躬身行礼:“七贝勒,谭泰未能取胜,还请七贝勒责罚。”
正时正是收买人心之时,阿巴泰如何会对谭泰责罚,反而安慰了几句,就让谭泰下去休息。
看着谭泰下去的身影,阿巴泰转身朝其他人道:“让明军得意去吧,此战过后,他们也该庆祝一下了。反而方便今晚咱们就走。”
满人此次出来打得全是硬仗,除了在锦州,宁远两城将士可以放松外。一路上人影也没有遇到一个,在山海关数十日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将士都有厌战情绪。若不是军中有数万从宁远掠来地女子供士兵取乐。军心还要更加低迷。想到今晚就可以离开,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明军取得胜利后果然没有再来骂营挑战,所有的满人已得到了今晚要撤离的消息,阿巴泰暂时以皇太极地名义下达命令,各营的满人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遵令而行。
到了深夜。已收拾好行当的满人悄悄出营,向北而去,营中关押地辽东居民虽有所觉察,但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也无人敢异动。
多尔衮领着五个牛录,装腔作势地守住大营,若是明军来一次象昨天这样地进攻,整个大营的虚实立马就会被探知,他只好冒险只留下一百人看守那十万辽东居民,另外一千多人尽量分到在正面的营房内,使明军不能探听虚实。
阿巴泰率数万主力快速离开大营,天亮后,他们离开大营已有数十里远,满人开始纵马狂奔起来。
二日之间,满人连走三百余里,在宁远才停了下来,宁远的居民虽然全部被满人作为奴隶带走,但对城池却没有完全破坏,阿巴泰在宁远停了下来,给皇太极发丧,刹时全军缟素,满人三军痛哭不已。
此时满人归心似箭,在宁远停下也是迫不得已,皇太极死在军营,连象样的棺裹都没有,阿巴泰又不能命令士兵出外搜集,暴露皇太极的死讯,只得用木板草草钉成了一副薄棺,这正是七月最热地天气,两天时间皇太极的尸体已经发臭,拉车的士兵闻到了味道纷纷作呕,议论不停。
人死如灯灭,任你生前是如何的盖世英雄,绝代佳人,死后也会马上变成一具腐尸,皇太极地尸体腐化如此之速,再想隐瞒士兵是不可能了。
阿巴泰一直宣布皇太极是暂时中暑,不能见人,拉车的士兵都是皇太极的侍卫,虽然有杨古利的严令,闻到了臭味还是免不了到处流传,加上满人又是仓皇撤军,军中已是谣言四起,许多士兵怀疑大汗已死,纷纷要求求见大汗,阿巴泰不得已只能在宁远停下,给皇太极发丧。
宁远城中有上好的棺木,满人给皇太极寻来了最好的楠木棺材,只是皇太极的尸身已臭不可闻,谁也没有勇气打开那口薄棺,给皇太极重新盛敛,干脆连同薄棺一起放在楠木棺材中,用钉子钉牢后,臭气才消失。
满人在宁远城中停了一天,就不得不继续扶棺上路,因为多尔衮回来了,他留下来防守的一千五百名满人只带回了一半人,其余人已被明军歼灭,多尔衮还带回了明军已在后面的消息。
多尔衮虽然竭力维持满人主力都在的样子,但明军士气高昂,根本没有象满人认为的会停攻一天,上午明军只是派人漫骂挑战,满人为了不露虚实,只得对骂,并不迎战,只是这些生在深山老林,以打猎为生的满人怎么能骂得过那些在底层打滚的明军,不一会儿就垂头丧气的败下阵来,明军受到鼓舞,骂的越发难听。
满人却只能干瞪眼,任凭明军辱骂,士兵们都已知道大队已经离营,他们只要挨过一个白天,晚上也就可以悄悄撤走。
满人的这种表现让吴三桂越看越奇怪,满人哪会如此老实,他带着数千人再次对满人的营帐进行奔射,这一射,满人的虚实就暴露无疑,所有的营帐都空无一人。
吴三桂马上发起了全面的进攻,分布在四周的一千多满人如何能抵挡,多尔衮见已暴露,当机立断,马上撤退,好不容易才甩掉了明军的追击,却只剩下一半人。
明军却被那十余万辽东居民绊住了脚,这十多万人挤在狭小的空间生活一近一个月,满人为了不让他们有力气叛乱或逃走,给的食物极少,加上又正是热天,许多人都已病倒,在之前每天都要死数百人,这些辽东居民都是关宁铁骑的父老,有的还是他们的亲人,如何能不救。
有许多从宁远城过来的士兵已经在到处寻找他们的亲人,一时整个营帐中响起了一片:“儿啊,父亲,娘。”的喊声,这让明军又如何去追击满人,加上祖大寿,吴三桂等人不知满人退走的原因,也不敢逼得太紧,只派出一小部分人沿着满人的痕迹跟了下去。
等到了宁远城,先头的明军发现了遗留下来的灵堂,才知道原来是皇太极死了,满人走得匆忙,灵堂根本没有撤去,只是临走时放了一把火,却烧得不干净,才让明军发现满人退走的原因。
祖大寿得到回报,先是大喜,后来又连连跺脚,此番错过了机会,等满人回到了关外,明军再要找他们交战就太困难了,祖大寿一声命下,明军三军全体追击,却已晚了满人两天时间,若是没有意外,他们只能追着满人的屁股。
高杰和刘宗敏两人带着二万大军一路慢悠悠的走过了浑善达克沙地,又翻过了努鲁儿虎山,一路上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都到倒了大霉,这帮人好象无所事事,专为打猎而来,二万人一拦,什么野兽也逃不脱他们的追捕,甚至连飞禽都飞不出唐军的范围,成为了唐军口中的美味。
这天,唐军终于来到了锦州城,此时锦州已成了一片废墟,满人杀人后也不掩埋,到处是白骨盈野,看得唐军上下对满人恨之入骨,每个人都大声咒骂满人不得好死。
唐军本来的主意是占据锦州,断了满人的后路,只是此时锦州成了一片鬼域,根本不能住人,必须另寻他处。
高杰命唐军检查了一下粮食,出发前唐军每人用一匹马载了六十斤粮食,全是大米,一路上虽然走了一个多月,却因为是打猎过来,只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若是省着点用,可以将就一月,这一月的时间应该可以等到满人了。
刘宗敏建议道:“将军,我们不如再向前行一段路,找个能堵住满人的地方如何?”
整个锦州都已找不到人影,唐军对这片地域又不熟,高杰只好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我们需多派斥候,摸清此地的地形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