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县正是武夷山风米最秀丽也处,高高的黄岗主峰一支独秀,屹立在赣闽边界,奇峰突兀,云蒸霞蔚,黄岗主峰以下,峻岭逶迤,劲松苍翠,云雾飘渺,恍若仙境,层峦叠嶂,森林茂密,中部低山丘陵区,梯田层层,油茶遍布。
难怪畲人在这里一留就是数百年不肯走。住在这样的山中。恐怕每个人的寿命也会延长不少吧,首人居住的地区多在武夷山下的丘陵地带,山不高但苍翠,水不阔却纵横,唐军一路走来,不时看到开垦出来的稻田,更多的却是绿油油的茶叶,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甘蔗。让他们都差点忘了脚下崎岖不平的山路。
山中村落都很小,多为数十户人家组成,不过,很少看到有瓦房,多是棚户组成,雷虎的一百名畲人勇士组成的侍卫带头前行。后面再跟着五十名年轻亮丽的畲人女子。畲人数百年来一直自治。族长就是土皇帝。雷虎才有如此大的排场。
看到族长的侍卫出行,后面还跟着二千多唐军,那些畲人小孩都好奇的走出自己的棚户,站在两边观看。他们家的大人都出去堵唐军路了。现在那些畲人只好跟在唐军后面,待唐军走过,才能回到家中。
这数千畲族人也不知分散在多少村子,能这么快全部聚起来拦阻唐军,他们可能另有能迅速联系的方法,畲人能将人迅速聚起来,又都善武,难怪能在大明开国时对抗朝庭,让朝庭许下不交税的好处。
唐军在山路上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平地,无数的庄稼在风中摇摆。此时已到了九月,水稻快要成熟,青中微带黄色的稻格不时掀起一层层波浪。远处山上一股银白色的水流直冲而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在稻田地尽头。一座大寨露了出来。越来寨墙。可以看到一排青砖瓦屋高高耸立。丝毫不比一些大城的壕富人家逊色。
唐军上下都看得啧啧称奇,这里简直可以算得上世外桃源。得知大唐皇帝要来,畲族的主要人物已到了寨口迎接,见到李鸿基,都跪下三呼万岁迎接。
雷虎忙为李鸿基介绍,那个满面红光,身材高大的就首族的蓝长老,那个瘦高个的是畲族地盘长老,那个稍矮一点的是畲族的钟长老,畲族总共十五个长老,其中盘、蓝、雷、钟四家每人占了三个,只有三个是出自其他杂姓。
雷虎每介绍到一个,李鸿基就点头示意。让他们起身。大唐皇帝降临他们地山寨对于这些念念不忘中原出身的长老也是激动万分。对皇帝的礼节却丝毫不敢马虎,一定要三跪九磕才肯起身,这让有些不满畲族族长不肯向皇帝下跪的唐军将领舒坦了许多。
畲族的主寨虽然很大。但也容纳不下突然多出来的二千多唐军。好在寨外有一大片坡地可以驻扎。李鸿基命令田见秀、李岩等人带着大队人马驻扎在外面,自己只带宋献策、李过、马继先、任继荣、左良玉等将领和二百名近卫军进入寨中。
宋献策趁畲族族长雷虎不注意时。悄声对李鸿基道:“皇上,谨防对方有诈,是否再多带点人。”
李鸿基看了看远处的恭顺地畲族长老,格了摇头:“不必,二百人足矣,若他们真有二心,枪声一响,田见秀他们自然会赶来。”
李鸿基身后的近卫军都是千挑万选,此次因要查看敌人的关卡,都是以战斗方式配备武器,除了每人有一把短枪、腰刀、匕首外。还有二枚手雷,畲人若是真有歹意,这两百名近卫军至少也能护卫一皇帝两个时辰,足够寨外的近卫军冲进来。
宋献策还是不放心,又特意叮嘱了田见秀一番,才随着李鸿基进入畲人的大寨。
众人在外面还只觉得畲人上层的建筑不比大城中的豪富差。进入雷虎的族长宅院时更是叹服,雷虎的宅院占地极广,李鸿基带来地二百多人全部进入宅院一点也不显拥挤,里面花园,假山,湖泊应有尽有,一幅江南名园风范。
此时天已微微黑了下来,雷虎家中的仆人早已在大厅点上了巨烛,整个大厅富丽堂皇,到处是镶金镶银。厅中已摆满了宴席,却是雷虎早已叫人提前通知作了家中准备。
雷虎将李鸿基请到了正中央的上席,才请示道:“皇上,是否可以开席了。”
李鸿基问道:“外面如何?”
雷虎忙答道:“皇上放心。外面将士们地饭菜早已准备好了。没准他们已经吃上了。”
李鸿基才点了点头,雷虎拍了拍手,一队畲女花技招展的托着各种佳肴上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整个大厅刹时充满了饭菜的香气。
宋献策还在想是否需要用银针来查验一下时,却赫然发现畲人盛菜的碗筷,盘子全是纯银做成,银盘在烛光下发出一片耀眼地白光。宋献策这才对畲人之富真正有了解,难怪皇帝不愿意答应畲人免税。
铅县盛产金、银、铜,这些矿产多为畲人所有,畲人又善种茶,数百年累积下来的财富非同小可,宋献策想起进山时看到那些普通畲人全都住在低矮地栅户里,不由暗叹这世外桃源也是如此的不公。
眼前呈放着一盘盘色香味皆全的菜,李鸿基不由食指大动,看到唐军的将领都在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暗骂了一声没出息。叫旁边侍候自己的一名畲女给自己盛了一碗竹筒饭,便示意大家可以开吃。
众人看着皇帝的筷子落了下去,马上不客气,开始风卷残云起来,雷虎看得一愣,他本来是要先安排歌舞劝酒,被李鸿基一打乱。只好先将歌舞撤下,众人饿了半天,吃得奇快无比,很快就将席上的菜肴扫灭了大半,不过畲人一直都在添菜。让唐军的将领吃得大呼过瘾。
雷虎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向李鸿基道:“皇上。我族有一道名菜唤蜜唧,味美滋补。不知皇上可要尝尝?”
李鸿基还没有点头。马继先已是不客气了:“好你个雷虎。有好东西哪有不拿出来的道理,快拿来,快拿来。”肛眺盯霸虎道:“这道菜有点特别,非我族人恐怕不愿吃。所以微臣还要请示一下皇上。”
马继先嚷道:“即然你族人食得。我们自然也食得,皇上若不食,你给我们尝尝也好。”
雷虎点了点头:“即如此。端蜜唧上来。”
十几个畲女应声而入,在每桌上放下了一只大盘子。盘子里装满了一种红通通的手指大小地东西,看上去粉嫩可爱,好象还有尾巴,在盘中蠕蠕而动。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这是什么,能吃?一时众人谁也没有动筷。
那边的畲族长老已一个个将那蠕蠕而动的红色小东西夹起来,放到了嘴里,咬了起来,那东西突然张开了嘴,发出唧唧的声音,众人看得毛骨棘然,畲族的长老却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一人已吃下去数只。
马继先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就是你所说地密唧。”
雷虎道:“不错。马将军可否尝尝。此物最是细嫩,滑嫩可爱,马将军若吃上一口,保证会喜欢。”
马继先吞了吞口水:“雷族长。不知此物从哪里来。”
马继先知道山里面住的人喜食各种虫卵。那些虫卵产于各种山藤中。美味可口,营养丰富,马继先以前也尝过,只是看到那些畲人长老吃起来时,这东西却发出唧唧声,不象虫卵,让马继先一时不敢下手,其他唐军也是如此。
雷虎道:“此物却也简单,只需选用刚产下来的鼠胎,饲之以蜜,过个三五天即可食用。”
“原来这是老鼠,怪不得会有唧唧声,如此我就放心了。”马继先说完。夹了一只扔进嘴里一咬,那只鼠胎只发出了一声唧唧声就被马继先吞下了肚子。
“好吃,果然美味。”马继先说完。又夹起了另一只塞到了嘴里。
李鸿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另一侧地宋献策,陈贞慧等人更是不堪,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任继荣、左良玉见到马继先吃了下去,却是眼睛眨也不眨,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称赞。
雷虎却不理宋献策,陈贞慧等人,见马继先、任继荣、左良玉等人吃得开心,向李鸿基道:“皇上是否尝尝。”
李鸿基强忍嘴中的呕吐之意,忙道:“朕已食饱。不需要了。端给他们吧。”
雷虎已知道这是皇帝的托词,也不勉强,让畲女将皇帝面前的那盘密唧撤到马继先等人的旁边,马继先等人却也不客气,大吃起来。
这老鼠虽多,要找到那刚刚产胎地却也是不易,畲人虽然产甘蔗,这蜜也不是平常人吃得起,因此密唧多是畲人上层人物才能吃到,一般的客人首人都不会用密唧招待,非贵客不能用。
而畲人也自知有人恐怕接受不了这种吃法,上这道菜时必须先问清客人是否能接受,否则反而不美。
看到自己的手下吃这种老鼠吃得津津有味,李鸿基一阵恶寒,他连忙先退了下去,到了畲人为自己准备的寝宫才勉强压下胃中的翻滚之意。
见皇帝退席,马继先等人虽然对这种密唧恋恋不舍。也不得不放下筷子,回到皇帝的身边,此时畲族虽然好象没有半点恶意,只是皇帝安危事关重大,他们不敢疏服。
第二夭一大早,雷虎亲自选了数十名精通地形的畲人给唐军作向导。将李鸿基等人送到了山口,宋献策等人都松了一口气,能得到畲人的帮助,可以大大增加唐军的胜算。不过。宋献策和陈贞慧等人都是脸色苍白,一脸病容地样子。
马继先等人却是个个神采飞扬,一个个大口大口嚼吃雷虎送给他们的肉干,宋献策昨夜吃得东西全部吐掉了,见到马继先在吃肉干,不由问道:“马将军,这是什么?可否分一份给我。”
”这可是好东西,是他们的风味小吃汀州八干,侍中大人要。当然可以给。”马继先说完。扔了一份给宋献策。
宋献策接过,先递给了李鸿基,再向马继先要了一份,李鸿基刚好也感到肚子饿,连忙拿起来放到嘴里,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又香又甜,几下已将这份肉干吃了下去。心中却感到奇怪。雷虎等人怎么只把这些东西送给自己地武将,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脸色大变。
宋献策也吃得津津有味,他边吃边问:“汀州八干,马大人可知道是那八干。”
李鸿基只感到胃里又是一阵阵翻滚,忙喝道:“不要说出来?”
可是已经晚了,马继先答道:“我也记不清了,好象有豆腐干,肉脯干什么的,我们吃的是老鼠干。”
”哇”的一声。李鸿基终于忍不住了。一口吐了出来~
又是“哇。”地一声。宋献策一听到老鼠干,也跟着吐出来,君臣两人在路边开始大吐特吐。
李过连忙叫人端来清水给李鸿基漱口,对马继先怒目而视,马继先无故的看了李过一眼,他哪知道皇帝有如此反应,而且老鼠干也不是他给皇帝地。
李鸿基差点把胆汁都呕了出来,才感觉轻松一点,宣布继续上路,想起自己把那么恶心的老鼠干吃到肚子里去。李鸿基在路上又连呕了几次,宋献策也是如此。
等到了桐关下,李鸿基吐得仿佛全身虚脱似的,只好坐上了由几名唐军抬着的软轿,对桐木关也没有了兴趣,匆匆看了一下,就吩咐返回。
桐木关的守军居高临下,当然看到了这队唐军,他们正准备应付唐军的攻关或者查探时,唐军已经打道返回,让他们感到莫明其妙。
李鸿基回到铅县,休养了二天,才将这种恶心的感觉驱散掉。有了熟悉地理的畲人帮助,唐军对各个关卡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李鸿基感到身体好了后,马上开始排兵布阵,准备发动对各关的全面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