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行憋着一口气看向了楼庭晚,他有时候就多余担心,她比谁都能自我排解。
楼庭晚没注意他的视线,她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白雀说:“现在你上了陛下的船,没我们的允许,你要么死着抬下去,要么乖乖听话,不难选吧?”
白雀缓缓抬起头来,她发髻凌乱,碎发垂在脸侧,显得她那张脸越发小巧,湿漉漉的眼睛和泛红的眼眶,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楼庭晚都生出了几分怜惜之心,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她就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白雀又看向南宫行,南宫行看都不看她,仿佛根本不在乎她的选择。
她再次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枚无足轻重的棋子,在陛下这边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手下一堆能人的太皇太后和淑太妃,听说谢家的小姐入宫了,到时候后宫哪里有她的位置?
沉默半晌,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撑着身子跪了起来,她对着南宫行重重一叩首,“奴婢愿意追随陛下,求陛下垂怜!”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了不甘和愤恨,只剩心如死灰的平静。
这一场闹剧到此告一段落。
南宫行终于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你上前来。”
“是。”白雀膝行到南宫行的脚榻前,南宫行俯身低声说了几句,白雀边听边睁大了眼睛,“陛下——”
南宫行直起身子:“做不到?”
白雀抿了抿唇,思量片刻,眼里又燃起了希望,“做得到!奴婢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去吧,去梳洗换身衣服。”
“是!”
白雀跪太久了,膝盖和腿都很麻,起身的时候试了好几次才完全站起来,但没一个人帮忙,大家都冷眼旁观。
等她一瘸一拐出去了,冯怜卿才问:“陛下,奴婢该怎么做?”
“你先起来。”
楼庭晚伸手扶了她一把,冯怜卿手搭上去,略有些羞涩地说:“谢世子。”
南宫行没什么起伏地说:“你不需要做什么,朕身边这四个大宫女里还有人身份不明,朕打算引蛇出洞,你出了这道门,就绝口不提今日之事,静观其变便是。”
冯怜卿想了想,点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这次是委屈你了,虽然你立了功,但朕不能明着赏你,朕会给你记着,日后有机会一并赏。”南宫行认真地看着冯怜卿。
“奴婢抓她的时候没想要什么封赏,只是想为自己和陛下求个公道罢了,如今陛下有自己的解决方式,奴婢气也出了,便罢了。”
冯怜卿说的是心里话,南宫行便没多言,不论她在不在乎,他从不欠人情。
“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
冯怜卿对两人欠了欠身,楼庭晚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冯怜卿抿着唇,笑意还是从眼里跑了出来,她最后看了楼庭晚一眼才离开。
沈松眼看着该走的都走了,福至心灵,多问了一句,“那奴才——”
“你也退下。”南宫行下意识说,但见沈松转身,他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沈松一只脚停了,一只脚还想往前走,结果两只脚没商量好,一不小心走打结了,差点把自己绊个跟头。
他踉跄着好不容易维持住了平衡,幽怨的看着南宫行,“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嗤——”楼庭晚没忍住笑了声,随后就感觉身边传来了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她立刻直起身子清了清嗓,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南宫行这才把视线收回去,他轻声道:“去取两本风月话本来。”
沈松:“啊?”
“陛下怎么忽然要看风月话本了?您平时不都是看兵书和史书吗?”
“朕要看。”南宫行重复了一遍。
沈松无奈,“是。”
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楼庭晚一眼,【一定是被世子带坏了,唉。】
楼庭晚:“???”
【他这眼神什么意思啊?】
南宫行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不留神让她背了个锅,这不是他的本意啊。
楼庭晚向来是想不通就放弃,从不为难自己,她转头一手托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南宫行,“陛下怎么忽然想看风月话本了?是因为后宫充盈了吗?学习一下?”
南宫行没否认,含糊道:“算是吧,早晚是要知道的。”
“但还是晚一些的好。”楼庭晚有些担心他过早沉溺于情事,“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开玩笑,你现在还小,好好养养还能长呢,但你要是纵欲过度,不仅不会长了,还会变傻!”
她说着说着绷起了脸,端起了大人的架子。
南宫行哭笑不得,他一个活了两世的人,真不一定谁大。
沈松动作也快,匆匆赶了回来,怀里抱着一摞搜刮来的话本,说是风月话本,其实大部分都是野史,御书房里没那么多民间的话本,最接近的也就是前朝他国的野史,看起来也不比话本差,主打一个狗血刺激。
“陛下,奴才不知道你想看什么,就都拿了点。”
他说着把那一摞野史放在了矮几上,楼庭晚就只能看见南宫行的脖子以上了,“你拿这么多啊?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南宫行摆摆手,“把门关上。”
沈松识趣退下关好门,南宫行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看了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深蓝色的封皮上四个大字《后妃艳史》。
这……这么直白吗?
他又拿起一本,这次的名字含蓄了些,但仔细想想反而更让人面红耳赤,它叫《握玉含香》。
南宫行前世好歹活到了二十五岁,虽然没机会亲身试验,但纸上的知识多少看过一些,这四个字瞬间勾起了他无数遐思。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玉”是什么玉,这个“香”又是什么香了。
“陛下,你怎么红了?”楼庭晚在对面眼睁睁看着南宫行耳垂红遍了全脸,又向着脖子下蔓延,甚至连他的指尖都泛起了淡粉色。
好奇心驱使,她探身从侧面看了过来,“什么书把你看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