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庭晚平时不会端架子,今日大年三十就更不会了,所有下人都得了赏,当值的再额外添一份,不当值的大家凑在一起乐呵乐呵。
她的院里摆了两桌,她、楼庭霄、周寒春、卫长安和碧幽碧凝一桌,其他人在另一桌,另一桌比较大,崔开源忙前忙后招呼着大家上菜。
大冬天吃什么都凉得快,楼庭晚干脆让人上锅子,热气随着沸水咕嘟嘟往外冒,大家的脸都氤氲在后面,看不分明,但笑语却毫无阻碍地飘满了整个院子。
“来,我们敬世子一杯。”崔开源站起来举着酒盏对楼庭晚说:“多谢世子照拂,我崔开源才有今日,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他说的豪气,眼眶却微微泛红。
楼庭晚笑着满上,起身与他隔空举了举,算是碰杯。
崔开源:“我干了,世子随意!”
他仰头豪气地一饮而尽。
尚水也站了起来:“我也敬世子一杯,多谢世子信任提携,这辈子属下都效忠世子,绝无二心!”
“好。”楼庭晚再满上。
楼庭霄眼看着又一个站了起来,他赶紧夺下楼庭晚手里的酒盏,沉声道:“够了啊,你们一个个敬,她得喝多少?一起来!”
话音落下,大家都笑了起来,碧幽感慨,“二公子倒是越来越维护世子了。”
碧凝欣慰道:“这说明他是真的长大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咱们也敬世子一杯吧。”卫长安站了起来,楼庭晚看她一眼,有些担心,“你的身体能饮酒吗?”
周寒春插嘴道:“能喝,她身体好多了,冬天喝点活活血没问题,但是别喝醉就行。”
楼庭晚颔首,“既如此,那咱们一起喝一杯。”
她端着酒盏面向大家,笑着说:“过去的一年,承蒙大家关照,王府才能如铁桶一般,不受外界干扰,我也跟着省了不少心,大家辛苦了,这一杯我敬大家!希望来年,我们齐心协力,共同维护我们的家,多事之秋,大家可能会更辛苦,但我保证,只要我在一天,绝不让大家吃亏受委屈。”
“好!”卫长傲目光灼灼,率先干了。
其他人紧随其后,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烈酒下肚,冬夜的冷就被驱散了,从骨头缝往外泛着热,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红。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面前是热腾腾的涮锅,难得放松一次,大家很快就醉了。
楼庭晚也喝的上头,一手撑着额角,醉眼迷蒙地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笑一声。
楼庭霄没喝多少,他不是很喜欢喝这东西,而且身为将士,要时刻保持警醒,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喝茶。
这会儿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对崔开源招招手,“把人都送回去吧,时辰不早了,要守岁的就回去守,挺冷的。”
“好。”崔开源身为管家,也没喝太多,这会儿有条不紊的指挥人各自散去,走不动的旁边人抬一把。
楼庭霄看了眼楼庭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还清醒吗?”
“啪——”楼庭晚一把抓住他的手,面色严肃地说:“你小子别闹,我好得很。”
楼庭霄:“……”
这土匪语气,看着一点也不像没事。
碧幽和碧凝要扶她,但她俩也醉了,刚站起来就晃。
楼庭霄摆摆手,“我来。”
他扶着楼庭晚把人架起来,转头对要跟上来的卫长傲道:“去叫厨房多熬点醒酒汤,每人分一碗。”
卫长傲看了眼楼庭晚,欲言又止,“……是。”
楼庭霄多看了他一眼,扶着楼庭晚往回走,低声说:“你要不干脆都娶回去算了,一个个的,怎么都惦记你啊?”
“你说什么呢?没吃饭啊?大点声!”楼庭晚揪住他的耳朵捏了捏,皱了皱眉说:“臭小子,你是真讨厌!我讨厌死你了!”
楼庭霄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她,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干脆把人抱了起来。
他匆匆进了卧房,原本的笑意已经消失了,把人放在床上,他迟疑片刻,还是弄了块湿帕子来给她擦了擦脸,弄完这一切准备走的时候,楼庭晚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迷迷糊糊地说:“你……”
楼庭霄犹豫着要不要堵住她的嘴,他不想再听她说讨厌他的话。
然而下一刻就听她说:“你是个好孩子,你是王府所有人里,和我最亲近的……阿霄……”
楼庭霄一愣,心像是被人用力攥了一把,又酸又涨还有点疼。
说完这句楼庭晚又笑了下,收回手搭在了自己的眉骨上。
楼庭霄忽然回神,半跪在床边,“你别睡,你说清楚,是我最亲还是……还是陛下最亲?”
“楼庭晚!”
“姐……”
他急得挠头,可楼庭晚就是躺着一动不动。
“姐姐!你——”
“原来在这儿。”
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楼庭霄悚然一惊,猛地转头看向来人,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才放松下来,但很快又紧张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楼庭霄说完站了起来,“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南宫行放下头上的帽子,缓步走近,“来守岁。”
楼庭霄:“……守岁你不该和你那一宫的妃嫔守吗?”
南宫行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楼庭霄不解,“知道什么?”
“我不举。”
南宫行的语气自然的仿佛在说“我饿了”一样。
楼庭霄:“???”
楼庭霄:“!!!”
他一个滑步挡在榻前,愤愤道:“你不举你往我姐身边凑什么?”
南宫行一怔,随即缓缓笑了起来,“你现在倒是知道处处维护她。”
楼庭霄面色微红,但还是不肯让步,“她醉了,你别想趁人之危,就算你是皇帝,但你进了我王府大门,就得守我王府的规矩。”
南宫行挑眉,“你不如问问你姐姐?”
楼庭霄嗤了一声,“她肯定——”
“阿霄,你先回去吧。”
楼庭霄:“???”
他猛地扭头,就见楼庭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