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小道上,耸立着两排竹林,落叶纷飞,洒满了这条不长的小道上,两匹马儿,各载着一个人,缓慢的在小道上踏行。
这两人,正是往主营归去的陌书彦和张烈,一路走来,足足花了近两天时间,终于来到了这里,走过这条小道,翻过山头,就回到主营。
一路上,陌书彦的速度可以算得上磨磨蹭蹭,夜里不走,午间不走,沿途还要观赏风景,流连于山川河谷之间,清闲的像个没事人一般。
在张烈看来,陌书彦就是在享受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故而路上从未打扰过陌书彦,只是默默的跟着,保护陌书彦的安全。
两天一夜,张烈心里都没有停止过自责,若不是自己在陌书彦耳边不停念叨,陌书彦估计就不会冲动的许下这种承诺,引来杀身之祸。
相对张烈的悲观和自责,陌书彦可丝毫没有在意,赶去汜水关的路上,错过了诸多美景,如今落得清闲,自然要好好的补回来。
要知道主营前往汜水关来回,哪怕不眠不休,也要两天两夜时间,等孙坚收到没有粮草支援的消息,陌书彦还要稍微早一点回到主营,所以陌书彦才敢这么悠闲,不曾想在张烈眼中,竟变成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光,若是让陌书彦知道,怕是要哭笑不得。
陌书彦早回来可是为了脱离干系,随便赢孙坚一场的,胜负早已注定,何惧之有?
终于,陌书彦身后的张烈似乎是无法忍受自责之心,御马前行,与陌书彦并列,悲痛欲绝的说道:“云逸先生,都怪天逸不好,平日里老是刺激先生,乃至让先生性命难保。”
兴致勃勃的陌书彦闻言,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血忍不住吐了出来,随即陌书彦侧过头,颇为古怪的看着张烈,很想问他:你脑袋里是肌肉嘛?
不过转念一想,张烈也是自责心切,陌书彦也就不忍骂他了,转而心平气和的朝张烈笑着说道:“胜负之说,由天而定,不在人谋,走吧,回营静候。”
言毕,陌书彦轻拍马身,一路疾驰而去,不再流连路上的风光。
张烈微微一叹,并不相信陌书彦的言语,目光突然坚定起来,想起还可以找主公搭救陌书彦,张烈急忙快马加鞭的跟着陌书彦朝主营奔去。
很快两人回到主营中,陌书彦直接朝主帐而去,而张烈向甲士打听到曹操的所在,急忙赶往曹操所在的营帐。
来到主帐外,陌书彦差门口的甲士入内通传,还快就得到了袁绍的宣见,打开帐门,只见袁绍端坐着,颇为疑惑的看向自己。
不等陌书彦开口,袁绍目光逼人的看着陌书彦,厉声问道:“云逸先生,本统帅派你与孙将军共同攻打汜水关,为何你擅离职守?如此漫无军纪,该当何罪?”
早已料到袁绍会找自己麻烦,陌书彦从怀中掏出孙坚所写军令书,小步上前,躬身递给了袁绍,随后面色淡定的立于案席之前,心中冷笑一声,静静看着袁绍。
取过军令书看完,袁绍眉头微皱,想不到竟然是孙坚亲自下令让陌书彦回营的,如此一来,自然不能治罪于陌书彦,心情颇为烦躁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可以回去了。”
“诺。”微微一辑,陌书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陌书彦心中大定,直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接下来就是静候孙坚落败而归了。
而另一边,张烈赶到曹操的营帐,急忙向曹操大致说了一遍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陌书彦与孙坚的口头约定,更是事无细巨,详细告知。
听完张烈的所言,曹操眉头微皱,以手扶额,沉思起来,心中也甚是疑惑,想不通陌书彦的把握在何处?
孙坚首战,就已经大获全胜,捷报刚传来主营不久,袁绍正当大喜,汜水关并不算是一个大关,按理说,孙坚再组织一次大战,就可以顺利拿下汜水关,根本没有什么悬念。
由此,曹操才颇为不解陌书彦所做所为,苦思不得,也无从下手,曹操双眼顿时凌厉起来,低沉的对张烈说道:“此事,休得再提,由云逸先生自行处理,不得插手!”
闻言,张烈虎躯一震,颇为震惊的看着曹操,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悲哀,曹操竟然直接放弃了陌书彦,这让张烈顿时兔死狐悲,对曹操心生提防,若是有一日,自己也如此,是不是也会被曹操放弃。
“诺。”张烈沉声答道,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待张烈离开,曹操方才双眼无神,重重的叹道:“云逸先生,不知你是自负还是自信,倒是让孟德看之不清了。”
正好此时,主帐之中的袁绍已经得到线报,得知了陌书彦与孙坚的约定,瞬间大笑起来,如此一来,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就可以至陌书彦于死地。
对于这个曹操手下的谋士,虽说主动推了自己上位,袁绍对陌书彦还是丝毫不放心,潜在的威胁,还是除掉比较好。
此刻,袁绍和曹操心心念念的陌书彦,正在营帐中,悠闲的喝着茶,手捧书简,细细的阅览,丝毫没有紧张感,静静的等待着孙坚归来。
专注的陌书彦,就连悄然进入的张烈都没有注意到。
张烈本想上前告知陌书彦,曹操不肯想帮的事情,见到陌书彦颇为专注,深感陌书彦时日无多,还不如不让陌书彦知道惨痛的事实,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
因此,张烈心中对曹操的警惕心更甚几分,毕竟张烈一直陪在陌书彦身旁,并没有接触到曹操多少,内心对曹操的忠诚感并没有达到舍生忘死的程度,如此一来,更是动摇了不少。
轻叹一声,张烈轻手轻脚的坐在了炕席上,静静的看着认真阅读的陌书彦,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营帐内,意外的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喧嚣,颇显得悠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