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陌书彦驱使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于禁方才舒展眉头,不去多想,前行几步,上了马后,朗声吩咐道:“此事不可外传,我自然会给主公一个交代,若是让我知道谁在后面嚼舌,后果你们清楚。”
“诺。”
众士兵心中颇为疑惑不解,但也不敢忤逆于禁的意思,毕竟于禁平日里待他们极好,不消吩咐,也知道不该说的不说。
“蔡琰已逃,再追击也没什么意思,就此打住,随我回去,驾。”
不等手下答应,于禁已然策马往回奔腾而去,一众士兵赶忙上马,紧随其后。
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广陵,于禁的内心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如果这人真不是云逸先生,那一顿重罚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于禁并不后悔,当初没有保护好陌书彦,令他心里颇为愧疚,此番放走这个神似陌书彦之人,心里总归要好受得多。
时至响午,暖春已经过半,阳光渐渐有些炙热起来,赶了小半天路,也没看见有追兵前来,陌书彦内心稍安,就驱使马车停在了一处林间,打算小憩片刻。
陌书彦前脚刚跳下马车,感受到马车已经停下的蔡琰就在后头拉开帘帐,直勾勾的望着陌书彦看。
回过身来的陌书彦以为蔡琰是坐累了,想下来走走,很自然的就伸手到蔡琰面前,准备将蔡琰接下来。
见状,蔡琰微微一愣,随后才会意,伸出玉手,放在陌书彦的手心,轻轻一跃,就跃下了马车。
“杜仲,你认识那统领?”
刚站定身子,蔡琰就盯着陌书彦问道,俏脸上有些忧郁。
闻言,陌书彦没有马上回答,双目微凝,回想着于禁的样子,隐约中好像有点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在此时,陌书彦联想到自己失忆,忘记了前事,心中不禁怀疑,以前的自己是否就是于禁口中的云逸先生。
“杜仲。”
见到陌书彦神色有异,许久没有作答,蔡琰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啊?”
陌书彦回过神来,望着蔡琰略带关切的眼神,轻声说道:“我现在不认识他,也许我曾经认识他,但我忘了。”
“什么意思?”
听陌书彦的答复,蔡琰反而是一头雾水,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有曾经认识,现在不认识之说。
生怕蔡琰误会自己,陌书彦只能长话短说,大致将自己坠崖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也不怕蔡琰知道阴阳小谷的存在,反正现在就是要带蔡琰去阴阳小谷。
“原来你失忆了。”
蔡琰叹惋了一声,看向陌书彦的眼神有些同情,继而蔡琰又秀眉微蹙道:“照你这般说法,结合那统领对你的尊重,恐怕你失忆前是曹操的一员谋士,而且还颇受重视。”
听闻此言,陌书彦能清楚的感觉到蔡琰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抗拒,但陌书彦也能理解,如今曹操率军攻打广陵,蔡琰自然会对曹操众人产生愤恨。
想到此处,陌书彦对过去的自己突然产生了一丝厌恶,过去的自己竟然跟着曹操四处征伐,出谋划策,手上估计也沾满了鲜血,一时间,想要恢复记忆的念头,瞬间被陌书彦打消,助纣为虐,自己可不想再干下去了。
看到陌书彦面露沉重,蔡琰的脸色忽变,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贝齿轻启,轻声说道:“也许,当初的你,阻止了曹操的征伐也说不定……”
说到后面,蔡琰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陌书彦自然也是苦笑不已,能得到曹操看重的谋士,定然是给曹操创造了利益,乱世之中,诸侯混战,哪有仁心之说,皆是为利往来罢了。
“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论,此时我们还是先行离去,此地也不怎么安全。”
“嗯。”
知道处境如何的蔡琰没有丝毫抗拒的再度上了马车,无论陌书彦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他还是杜仲,这对蔡琰来说,就值得信任。
等蔡琰上了马车,陌书彦当即不再犹豫,一跃而上,驱使马车离开了此地。
与此同时,于禁已经带着部下回到了曹营之内,正好曹操率领大军刚刚到达,于禁直奔主帐就将路遇陌书彦的事情毫无隐瞒的上报给了曹操。
“文则,你可曾看清楚了?”
荀彧面露不满,率先反问,蔡琰逃脱之事,正是荀彧得知后,上报曹操才派于禁前去的,如今人没带回来,反而说看到了一个已死之人,荀彧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怀疑的。
“荀大人此言何意?”
于禁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冷声问道:“莫不是怀疑我阳奉阴违不成!”
近来颇得曹操赏识的荀彧,心里颇有些傲气,那受得了顶撞,当即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真相如何,最清楚的就是你,你应当心知肚明才是。”
“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没让你们争论,主公自会明断。”
不等于禁再度反驳,一旁的程昱赶忙出来劝场,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得曹操不快。
程昱借助曹操的名头出来制止,于禁和荀彧自然不好再多说,静静候着曹操决断。
等了一会,曹操眼中阴晴不定,朗声问道:“文则,为何不将那人带回来。”
“当时情况不明,我只好答应先生的请求,放他们离去。”
于禁抱拳半跪,继续解释道:“若是不顾蔡琰小姐的死活强行将先生带回,怕是先生会对主公心生不满。”
“他敢!”
荀彧拍桌而起,涨红着脸,厉声喝道:“难道他反了不成,还敢怨恨主公?没有主公,他什么都不是。”
“坐下,此地是你们喧哗的地方嘛?”曹操呵斥道。
“主公,我……”
荀彧还欲争辩,程昱赶紧起身,将荀彧按回坐席,悄声提醒道:“此时切勿争论,免得惹怒主公。”
被程昱这么一提醒,本就是聪慧之人的荀彧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余光望见曹操那不善的脸色,荀彧顿时息鼓停息,不再多言,心里也是暗暗责怪自己,真不会看场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