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阳光进入山坳中,走了十米左右,经过一条狭长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四周很高,全是近乎垂直的石壁,像是一个天然的盆地。
盆地很大,起码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眼前的一幕让他很震惊,这个盆地中全是人,粗略估计起码有几百人,像是一个小村一样。
这些人全都是破衣娄嗖,蓬头丐面,看样子都是逃难而来的人,这些人就是这个时代天朝人的缩影。
这时,一个光着脚丫的小孩子发现了冯阳光,大概在六七岁,身上的衣服肉眼可见的大。
他可爱的歪了歪头,黑漆漆的脸上那双眼睛,露出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考虑冯阳光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小孩子似乎没有感受到冯阳光有什么危险和恶意,抬起小脚朝他走了过来,又围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观察,最后回到正面,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用外乡的口音说了一句让他倍感心酸的话。
“哥哥,你穿的衣服好漂亮啊,还有你的鞋子也是,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鞋子,我都没有鞋子穿…”
小孩子见冯阳光也不说话,几秒之后就觉得没意思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旁边不知道从哪跳出一只蟋蟀,黑白分明的小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一只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呀,这下有东西吃了,到时候分妈妈一半。”
说完,整个人向蟋蟀冲去。
小孩子经过跟蟋蟀的斗智斗勇,一番纠缠之下,最后还是抓住了蟋蟀,也不嫌脏,张开嘴就准备吃下去。
冯阳光动了眼疾手快,抓住小孩子的手。
被抓住的小孩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冯阳光,问道:“哥哥,你也想吃吗?那这只就给你了,不过,你能不能给我妈妈留一半?她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
冯阳光听后鼻子微酸,蹲下身子对小孩子道:“听哥哥的,我们不吃这个,等会哥哥带你去肉,吃饭,吃白面馒头。”
小孩子很开心,非常开心的问道:“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肉,我只吃过白面馒头,非常好吃。”
小孩子说着还舔了舔嘴皮,像是在回味一样。
突然,远处传来一身惊叫。
“你是谁?你在干嘛?给我放开小杨!!”
冯阳光抬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是一位女子,头上戴着头巾,面容饥黄,一直弓着腰,看得出来极度虚弱。
周围的人听到女子的叫喊声纷纷围了过来。
“这人是谁?看穿着像是个有钱人啊。”
“他不会想带走小杨吧?”
“看起来很像,他不会是坏人吧?”
“……”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冯阳光也放开了这个叫小杨的小孩子。
女子急忙向小杨呼唤道:“小杨,过来,来妈妈这。”
小杨朝女子飞奔而去,径直扑到女子的怀里。
女子蹲下身非常紧张的打量小杨,嘴里不停问道:“小杨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妈,我没事。”
小杨摇了摇头,把手中逮到的给女子看。
“看,这是我逮到的蟋蟀,我特意给你留得。”
“那个穿着漂亮的大哥哥还说要带我去吃肉,吃饭,吃白面馒头呢。”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全都怒视冯阳光,他们以为冯阳光要把小杨带走,就好像后世的拐卖一样。
唯独女子一言不发,目空前方,像是在考虑什么。
其中一个***出来,对冯阳光大吼道:“你要是不想被打就快给我滚,我们这不欢迎你。”
“对,赶紧给我们滚,我们这不欢迎你。”
“不想被打就快滚。”
“……”
就在此时,女子也就是小杨的妈妈说话了,表情坚定,好似决定了什么一样。
“这位少爷您等等。”
“大伙先别说话。”
一瞬间鸦雀无声,没有人再说话。
小杨妈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直接朝冯阳光跪了下来。
“这…小杨妈,你这是在作甚?”
“对啊,小杨妈,你在干什么,快起来啊。”
“……”
周围的人非常不理解小杨妈妈的举动,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小杨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流下了眼泪。
“这位少爷,我看你穿着很不错,肯定是吃得起饭的人家,要是你看得上我家小杨,就把他给带走吧,只要你答应我会好好对他,给他饱饭吃就好,求求你了,小杨很可怜,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父亲,跟着我走南闯北,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他也很听话。”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叹了口气,理解了小杨妈妈的良苦用心。
要是小杨一直跟在小杨妈妈身边,有很大可能会被活生生饿死,要是把他送给眼前这位少爷那还有一条活路,至少不会被饿死,只要能活着就好,苦一点都没事。
小杨妈妈流着眼泪对怀中的小杨道:“答应妈妈,你以后会听这位大哥哥的话,他的话就是妈妈的话。”
小杨不知道自己妈妈为什么哭,但是他听得出来自己的妈妈不要他了,也开始流眼泪。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小杨了,小杨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不会惹你生气了。”
小杨妈妈闻言紧紧的抱着小杨大哭起来,若不是毫无办法,谁又愿意把自己孩子给送出去呢,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
冯阳光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顿时觉得曾经听过的那句话说得很对。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乱世苦的只有普通人啊。
冯阳光终于开口了,大声问道:“你们谁是主事的?还是没有?”
一开始让他滚的男子回应道:“我是!”
冯阳光继续问道:“你们这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有四百四十二个。”
“男的有多少,女的有多少,小孩子有多少?”
主事的思索了一下,不确定道:“男的大概有两百多个,女的有一百多,小孩子有不到一百个。”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吃穿住行,甚至让你们过上普通的日子,三餐吃饱完全没问题,但是,我有个条件。”
听到这句话,人群都沸腾了,像是炸锅一样。
“我没听错吧,过上普通日子,普通日子是什么样子我早就忘了。”
“我也没听错吧,三餐吃饱,还不是两餐啊。”
“你们先别激动,他不是说了吗,还有条件,要是条件很苛刻呢?”
“……”
主事的那人虽然激动,但是也很理智,他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位少爷,你有什么条件?”
冯阳光缓缓开口道:“我准备组建一支部队,而你们需要给我卖命,可能会死,当然也可能会活。”
他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这样才好试出他们的诚意,他当然不可能让这些人白白付出生命,一定会谨慎再谨慎。
“要是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立马让人送吃的东西过来,还能给你们安排住处,从此以后,女人、小孩衣食无忧,甚至小孩还能有书读。”
“给你们十秒钟考虑时间。”
在场的男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些男人看着自己身边的妻儿,脸上露出纠结,心中在抉择。
“十!”
“九!”
“八!”
“……”
“三!”
“二…”
就在冯阳光即将数到一的时候,人群中一道非常急促的声音传来。
“我愿意!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