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王者归来
到了晚上,四丫和王小强回到厂里,说周丽丽已经脱离危险。行凶者就是本镇的,原因完全出于嫉妒。
原来他的孩子曾经被人蛊惑,在厂门口喊过要批判沈红莲的口号,后来被四丫和李超英打上门,要求退还赠与孩子的衣服鞋和补助,没退就让孩子们站在门口骂他全家忘恩负义,卑鄙无耻,将他骂得抬不起头。
偏偏这一两年家里祸事连出,孩子也被摔成了瘸腿,去求沈红莲捐助,被无情拒绝,因此怀恨在心走了极端,要和沈红莲同归于尽。
年关将至,家徒四壁,温饱不济,更加恼恨,将怨气都扣到沈红莲头上。
平时沈红莲都待在厂里,他在厂外转悠了很久都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好在文艺汇演时铤而走险。为此还专门规划了逃跑路线,故意提前破坏了围墙小门的门栓。
自作聪明的蠢人就是这么无可救药,还特别自信。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四丫和王小强反应迅速,说不定真被他逃脱了。
以这个时代的刑侦技术和警察素质,要找到证据抓他很不容易。
又要应付上级和给人民大众一个交代,无数冤案就是这样形成了。
知道了缘由,沈红莲没表现出半点奇怪,认为蠢人是非不分,不可能善良,还喜欢钻牛角尖,恨错人才是正常现象。
这个时候,县委才知道沈红莲身边有特警护卫,身份显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宣传部长也因此受到县里批评。
也因这次遇刺,整个年关,住在厂区的人都忧心忡忡,担心指不定那天就会有歹徒窜进来行凶。
大年三十,大丫打来电话,问了遇刺的事,果断建议,早点回家吧,那里不能再待了。
沈红莲奇怪地问,这种概率极小的事,何必这么担心。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大丫说,我也是刚从红书和红宝那里了解到,家里人被你们害惨了,爸妈,二丫,都已经被厂里辞退,红旗红伟和两个嫂子成了普通工人,放在嫂子手里的木材款被政府没收了。红叶姐一家早已离开,去了红宝的钢厂。
沈红莲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丫叹息说,两个月前。还有,你那东北的朋友全家已经回了老家,瘦猴和他姘头,还有东镇镇长都被抓进去了,到现在也没出来。听说你西县的干妹妹那里也受到牵连,具体还不清楚。
沈红莲恍然醒悟,难怪红书先前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到底怎么回事?
大丫说,红宝说是因为上面的通缉令,三个县都知道是你和四丫做的,以为你们犯了重罪,所以才会清查追责。家里人真以为你们犯了大罪,不想让你们担心,才没有告诉你们。
沈红莲气得咬牙切齿,这特么算哪门子事儿。
大丫说,三妹你先冷静一下。别说他们,开始我和书诚红菊他们都以为三妹犯了大事呢,连电话都不敢打,后来听你说没事才放心。可你又不说清楚事什么事,地委和三个县的县委可不会认为是误会,处理责罚我们家人也属于正常。既然没事,干嘛不说清楚呢?至少也得让上面撤销通缉令,恢复名誉吧。
沈红莲苦笑道,这事一言难尽,具体为啥事真的不能说。照理,通缉令应该早就撤销了。可这阶段上面事情太多,估计正为权力争得你死我活呢,哪有心思理会我们这些小屁民的鸡毛蒜皮啊。
大丫说,还好爸妈,二丫和大伯全家目前都是安全的,红宝想让他们去钢铁厂,二丫不高兴去,两个嫂子有孩子也不方便,都说要等你回家再说。
沈红莲努力平静了一分多钟,终于下了决定,这事你们不要插手,等我回去处理。
大丫说,也不用那么着急,过完年再说。你回家时告诉我一声,我让书诚和杨峰去帮你讨回公道。
沈红莲叹息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不用叫两个姐夫过来,我现在后台可大了,有能力解决。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在帮我。
大丫说,恐怕不行。不是我和红菊拦着,那两个家伙今天就打算去我们那里呢。
沈红莲骂道,我不在,他们去了能干嘛,好好让两个家伙待在家里。不行的话,还有黄庄那帮人呢,还有驻江特种部队呢。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真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大丫说,好。你千万小心点。
看到沈红莲的脸色很不好,李书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沈红莲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丈夫实情。
如果不是警卫受伤,她恨不得立即就回去讨回公道。
当然也算不上公道。
自古连坐的国度,沈红莲成了大坏人,和她有关系的当然会受到打击,更何况,他们也是靠打击了别人才得到地位和优势的,地方政府这样的操作本无可厚非。
世事本就难分对错,所谓成王败寇,就看谁笑到最后了。
这个年关注定不会开心,院子里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初四,接到消息的赵大虎和孙修平赶至,自然因擅离职守受到上级批评。
由于父亲的病还没好透,孙修平就没将妻儿接来。
赵大虎一家老小多,暂时接来也不方便。
初八,朱家姐妹的哥哥来厂里看望,听说沈红莲差点被人刺杀,也很担心,可现在还在运动头上,将朱家姐妹接回去,肯定会因别人的质疑受到批评,甚至批判。
听沈红莲说过,不久后,国家可能会恢复高考,朱家姐妹暂时也不打算离开。
三个知青已经从老中医哪里打听到,沈红莲将好几个高水平的老师养在苏省,如果真要复习,那些人就是最好的师资力量。有他们的指导,考上大学犹如囊中取物,三个知青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朱哥来的主要目的是预警,说那个被抓的家伙已经释放,工厂里又红又专的都没法进,别说他那种刑满释放人员了。表面上,那家伙在家里待着,随时接受检查监督,暗地里早就和不三不四的闲人混在了一起。朱哥担心那家伙再次来找朱佳彩的麻烦。
沈红莲让他放心,说她这里又好几个保镖保护,不会出事。况且,过几天他们全部会去苏省。
苏省不仅离魔都很近,还有一块比这院子更偏僻也更安全的地方生活居住,朱哥很是放心。同时交给沈红莲一些契约和清单,说已经购买了两处房产,和一些老物件,并已雇了可靠的人看管。
沈红莲很是开心,又从厂里提了五万给他继续收购。
初八,周小文带着新婚丈夫明山开车报到。明山同样也是武警,和周小文在同一县城。已经被上级安排接替周丽丽。看来,上级在分派工作方面,还是挺人性化的。
沈红莲心里很清楚,遇刺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极小,不可能有第二次,用不着小题大做加强警卫。但看到周小文夫妇同在,也就没有拒绝,总不能拆散新婚夫妇吧。
周丽丽却说自己只是轻伤,并无大碍,还可以继续胜任。
沈红莲自然舍不得让这个命运多舛的大姐离开,让赵大虎打电话请示上级让周丽丽继续留任,否则将要求所有警卫全部撤离。
明知这会让上级有所怀疑,却也顾不上了。
果然,正月初十早,所有警卫去了地委,到晚饭时刻才回。
沈红莲知道是上面来人审查训话了,却毫不在意。这些警卫确实是个累赘,早晚得想法子全部辞退了,不然,会是自己发财道路上的绊脚石。
正月十一,四丫照旧带着王小强石卫秀和李超英一家回京都。
家里的事,沈红莲没对四丫说,也用不着,四丫应该早就知晓,更知道家里人的委屈只是暂时的。
这次事件确实给了沈红莲一个撤离此地的最好理由。
就算没有这次突发事件,沈红莲也会撤回老家的。
前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考上大学,今生怎么得也要弥补这个遗憾。
以沈红莲功劳完全可以保送,但那有损半吊子臭文人的风骨,她要凭自己真正的实力考上去才心安理得。
最主要的,家里人因为她被全国通缉的的事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她必须尽快回去处理。
四丫离开第三天,周丽丽出院。生红莲便收拾行装,正式启程。大儿子和前一对双胞胎女儿暂时留给李家人抚养,自己和李书文只带着两个小女儿走。
老中医夫妇和三个知青自然得跟着。
经过协商,让周小文夫妇留守跟着顾鸿远一家。沈红莲带着赵大虎,孙修平和周丽丽去苏省。
沈红莲自己有一辆小车,警卫也有两辆,正好可以全部撤离。
化肥厂给顾鸿远安排了一辆车,暂时先用着。
已经申请再买一辆,等化肥厂正常生产了,顾鸿远也得回家。
沈红莲有在东县继续扩展事业的打算,因为东县接近市区,机械资源丰富,与魔都也就一江之隔。二是东线政府并未因沈红莲被通缉去打扰或侵吞沈红书的塑料厂,还算有点契约精神的。
这个地方,契约精神是个极其可贵的东西,必须珍惜并充分利用起来。
一行人三辆车在路上行走了两天,先到了沈红书的塑料厂。
沈红书踌躇满志地说厂子盈利颇丰,供不应求,预计一年就能收回成本,并在继续扩大生产规模。
沈红莲知道目前塑料制品还属于冷门,只要及时升级生产设备,再过五十年都不会被淘汰,扩大生产并没有任何风险。便吩咐说,你自己看着办吧,照原先的管理套路,不要盲目瞎搞就行。
沈红书又仔细说了家里的事,现在都还好好的,不用着急,处理好了就来这里吧,这里的干部还算守点信用,鲁省太不安全了。
沈红莲点头说,不急。我准备后天早晨回去,处理好了会直接去西县农场。暂时啥也不想搞了,我要在农场常住,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沈红书和妻子马晓月互相看看,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三妹,你确定是认真的?
嗯嗯。很认真啊,做到老学到老嘛。
沈红书搂住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就知道和这家伙没法说话,赶紧扶我回去,不然会给这疯子气死。
沈红莲可是非常认真的,谁和你们开玩笑,我真的要学习的。
沈红书气得也很认真,行。你想学就学呗,又没人阻挡得了你。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比鲁省院子大了十倍的住宅区,更加先进的设施,三个知青和三个警卫还是很惊讶。
私人有这么大产业,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老中医笑道,这只是生活区,还有个很大很大的塑料厂呢,现在的拥有权还在三丫头手里。
周丽丽惊叹,原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不得上百万啊。
和老中医夫妇嬉闹的老友特级技工哼了一声,总投资快两个百万了,属于全县最大的企业。
第二天早上,公社干部闻讯赶来,沈红莲却不在,李书文没好气地告知,那疯子带人去江边打人家孩子了。
打孩子?
李书文哭笑不得,都打两次了。她说今天正好是星期天,那孩子肯定在家。
为啥老去打那孩子啊?
李书文回,我哪知道。她说纯粹就是看那孩子不顺眼。
干部们这才想起打一次给两千的事,也感觉匪夷所思,立即随后赶去。
看到文友家房子高大敞亮,院子外还修了围墙,俨然成了全村首富,沈红莲很是满意。这家伙五十多岁还在底层挣扎,就得砸钱把他给废了,绝不容许他把苦难变成文笔。少了苦难,看他还怎么写。
在门口下了车,毫不犹豫抬脚踢木板院门,两脚都没踢开,一看是从里面给拴上了。
沈红莲放声大骂,细狗日的还敢拴门,看我怎么剥了你的皮。
转头看看莫名其妙的赵大虎和孙修平,楞着干嘛,快把门撞开,我要抓坏蛋。
赵大虎和孙修平第一次看见沈红莲发怒,正疑惑,听到抓坏蛋三个字,瞬间来了精神,同时抬脚,几下子竟然把院墙门楼给撞倒了,哐当一声大响,砸得尘土飞扬。
没等几人进院子,正屋大门也被从里面拴上,沈红莲四人鬼子进村似的冲到门口,正要继续撞击,赵大虎和孙修平已经一起站到门口,同时将手插进门和内墙缝隙里,同时用力将两扇门抬起,从下面一起向后推,等下面的门轴脱离,再一下子将两扇门同时推倒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砸得碗碟纷飞。
沈红莲一马当先,抬脚踢开西房房门,跳到房间后面靠西墙的床头,赵大虎身子一晃拦到沈红莲面前,瞬间拔枪举起,大声说,危险,靠后。
话没说完,沈红莲就被孙修平从前面挡住向外推,赵大虎已经一手持枪,一手敲打木床,冷声说,你已经被包围,不要做无用的抵抗,赶紧投降,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沈红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们干嘛,把枪收起来,别吓着小孩子。
说完,挣脱开孙修平,走到床头,弯腰就要爬进去抓。
小屁孩居然没有叫喊,带着哭腔说,你们退到门口去,我自己出来。
沈红莲说,好,你老老实实出来,我就不打你。
走到堂屋,沈红莲将一只厚厚的信封压到门板下面桌子上,才和三个警卫退到院子里。
灰头土脸的小屁孩从里面走出来,沈红莲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猛地扑了过去。
小屁孩六七岁,显然为了防止挨打锻炼了不少,竟然敏捷地从沈红莲腋下钻了出去,奔向院外,边大声叫,你说过不打我的,不讲信用。
沈红莲拔脚就追,我没说过,不打你我来干嘛。
你赖皮,他们都听到了。
你才赖皮,没说就是没说。
三个警卫面面相觑,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跟到院门外,望见沈红莲已经将小屁孩抓住,正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扯他裤子。好容易露出小屁股来,毫不手软地猛抽。
听到叫喊的庄邻次第跑来,沈红莲看都不看,抽得更加起劲。考了第几名?
小屁孩哭着回,第一。
语文几分?
95.
算术呢?
98 。
两课都没考到满分,不打你打谁。
你说考到第一就不打我的。
我没说过。
癞皮狗,说话不算数。
你才癞皮狗。
你无赖。
你才无赖。
呜呜呜,你欺负人。
呜呜呜,你才欺负人。
等我大了,一定找你报仇。
等我大了,一定把你打残废。
你蛮不讲理。
你才蛮不讲理。
我——我要汇报给老师。
我连老师一起打。
三个警卫几乎气得吐血,已经失去了对眼前事件判断能力,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还好那些村民看到沈红莲并没有发难,也没责怪,看笑话似的。
有几个妇女望见,不进反退,大声喊着自己孩子的名,急切地寻找。
这边,沈红莲已经打累了,一把将小屁孩拖起来。你说说,谁是癞皮狗?
小屁孩脾气挺倔,碍于沈红莲的淫威,闭嘴不吭声。
沈红莲可不惯着,又一次按在地上抽。说,到底谁是癞皮狗。
小屁孩哭道,已经打过了,还打。
沈红莲拼命忍住笑,刚才是上半场,现在是下半场。
周丽丽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圆场,将小屁孩拉起来,替他擦眼泪。行了。小屁股都打肿了。下次不可以得罪这个姐姐,知道不?
小屁孩委屈地叫道,我没得罪过她,我都不认识她。
周丽丽愣住,你们——不认识?
沈红莲眼一瞪,谁说不认识的。我叫沈三丫,这不就认识了么。看样子,得再让你认识认识。
小屁孩吓得往周丽丽身后躲。
看到好多上工的社员往这边跑,沈红莲恶狠狠地说,下次考不到满分,我会把你腿打断。
说完一挥手,我们走。
车子还没发动,就被陆续赶来的几个妇女拦住,每人手里都拖拽着一个小孩,争相叫着,姑娘,我家伢儿不听话,请你帮我收拾一下。
我家的最欠抽,先打我家的。
你们讲不讲道理。我先来的,先打我。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将孩子按在地上扒裤子。
三个警卫感觉整个世界都疯了。三丫头,这——这些人咋了?
沈红莲如无其事地说,鬼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个都不认识,这些人肯定疯了。
周丽丽哭丧着脸,我感觉我也快疯了。
开车的赵大虎也是一脸的茫然,挠挠头,我已经疯了。
孙修平苦笑道,我还行,还没疯得彻底。
和沈红莲坐在后座的周丽丽一推孙修平,那你下去将这些人拉开,这么多疯子,我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文友的父母已经赶回,隔着车窗问,沈三丫是吧?
沈红莲点头,修门的钱压在饭桌上。
文友父亲有些尴尬,我那个弟弟让你为难了。
沈红莲满不在乎,有啥为难的,听说现在改了不少,在厂里做保安队长呢。
文友父亲难为情地说,我不明白你为啥对我家这么好的?
沈红莲眼一瞪,冷笑说,谁说要对你家好了?我花钱买打,公平合理,谁也不欠谁的,就这么简单。滚开,让我们走。
前面好几个拽着孩子的妇女还在乱哄哄纠缠,任凭沈红莲怎么骂都不肯离去。
孙修平懒得下车,降下车窗玻璃,朝天一枪,我们是警察,正在执行公务,不想死的,赶紧让开。
一下子把拦住的吓懵了,抱起孩子鬼追似的跑开。
沈红莲心情大好,还没离开村子,就情不自禁唱起来。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溶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依然爱我无法自拔,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不愿提起的回忆。你说真心总是可以从头,真爱总是可以长久,为何你的眼神还有孤独时的落寞。是否我只是你一种寄托,填满你感情的缺口,心中那片森林何时能让我停留。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最深处的秘密。或许我,不该问,让你平静的心再起涟漪,只是爱你的心超出了界线,我想拥有你所有一切。应该是,我不该问,不该让你再将往事重提,只是心中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
越唱声音越大,越唱越兴奋,兴奋得泪流满面。
三个警卫默不作声,看不都敢看这个怪物,担心她随时会疯癫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