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净水峰的路被炸毁了,所以各大世家宗门哪怕是看到了对面的山峰上有天医局的余孽行凶,也根本过不去。
净水峰有阵法护持,往日里用来保护净水峰的阵法,如今成了阻拦众人御剑支援的最大屏障。
所有人都在竭力攻击阵法,企图冲进去,但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满脸的哀戚和愤怒——
他们知道,常净顶不到那个时候!
一开始,大家还能看到净水峰里跟天医局余孽颤抖的黑衣人和蛊虫,到了后来,那些人用了火灵珠之后,他们就只能看到无尽的硝烟,以及偶尔『露』出来的尸体了。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他们已经听常天音说了净水峰是有暗卫的,但,常净的暗卫再多,怕是也挡不住那么多火灵珠和蛊虫。
“该死!山壁裂口太大,怕是要……”
忽然有人惊呼出声,然后还没等那人把话说完,所有人就看到了结果。
净水峰,倒了!
轰隆隆!
高耸的山峰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倾泻坍塌,甚至还撞到了隔壁的清水峰,害得那座山峰也跟着倒了下来,又牵连到了第三座山峰。
所有人都在剧烈晃动的地面上疯狂摇摆,然后看着人力无法挽回的净水峰的坍塌,齐齐红了眼眶。
这世上最让人心塞疼痛的事,莫过于此!
明明他们取得了胜利,明明场面大好,但偏偏,最大的英雄和功臣都出了事!
有人忍不住大吼:“不是已经把天医局的余孽都清缴干净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潜入到『药』宗内门?”
这个人愤怒的呐喊,让所有人都气红了眼眶。
是啊!
不是已经清缴干净了吗?
可为什么,林离还是死了?连她师尊也不能幸免?
“下去救人!”有人大声叫道。
“对!下去救人!说定林离和常净仙尊都还活着,都等着我们去救!”
“没错!就算是……就算是……我们也要抓一个两个活口,『逼』问他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
真挚的好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而戚团团,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征服了所有参与密境围剿的人。
她长得美丽,年纪轻轻却修为高深。
她身世坎坷,不爱笑,但心很软,道友有难,绝对不会抛下他们就走。
她医术高超,正义感很强,哪怕是被黑衣人追杀,被蛊虫围剿,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负伤继续跟天医局余孽死斗。
这半年来,她虽然不善言辞,却做了许多实事,建立了无数坚定的人脉。
所以,今时今日,看到她遇到如此惨境,那些宗主长老们心中哪怕是察觉到了其中有猫腻,也还是咬牙提出要救人。
每一个人都抱着小心翼翼的侥幸,希望她还活着,希望她还能救回来。
这些家主长老们尚且如此,那些跟戚团团出任务的年轻人们,自然只会更热血,更情绪激动。
但,坍塌停止之后,他们在废墟里清理出来了许多具尸体,看着那些尸体的惨状,他们的侥幸顿时被一点点啃食干净了。
一个青年从巨石下面拖出来了一具被虫子啃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忽然就情绪崩溃了。
他大叫起来:“难道我们过去做的都是无用功吗?难道那些被清剿干净的余孽,都是假的吗?这里是『药』宗啊!那些余孽,为什么能把『药』宗当他们的后花园?”
他的话,让『药』宗的人都变了脸『色』,更让其他人再也不能骗自己说一切真的都是意外。
被愚弄的羞耻感和愤怒感袭上心头,所有人都想起来那半年里,他们跟所谓的天医局余孽在秘境里的缠斗,想到了他们在战斗中死去的同伴。
如果『药』宗的高层里面还有天医局余孽的存在,如果这就是一个把所有人当傻子玩儿的局,那么,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他们又算什么?
明明废墟上沾满了人,但所有的声响却渐渐消失,只剩下了沉默到了死寂般的安静。
一股难掩的气氛在无声蔓延,一股让所有人难堪又心头凝重的猜测,让所有人红了眼。
忽然,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然后只听“砰”地一声,一块石头从下面被人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爬了出来,声音沙哑地笑了起来。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天医局的余孽不是都已经清缴干净了吗?『药』宗不是已经重回之前的安全了吗?
少宗主,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多人潜入到『药』宗的内门里来?『药』宗……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防御都是摆设了吗?”
说到了最后,狂怒的质问,猛地尖锐了起来,甚至带上了哭腔。
所有人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齐齐『露』出了狂喜之『色』。
“是林离!”
“太好了!是林离!”
“是林离!她没死!她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她还活着!那些贼人没有得逞!”
……
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声不断响起,转瞬间就让所有还在废墟里翻找的人听到了这个喜讯。
林离没死!
她活下来了!
有不擅长控制情绪的,忍不住当场就喜极而泣。
这份喜悦,不止是源于他们对林离这个人的关心,也是对天道没有任由英雄惨死的公义的欣慰和狂喜。
但很快,这份喜悦就消减了。
他们看到林离从废墟里拖出来了一具尸体,那尸体的脸已经毁了,全身大半儿都砸成了肉泥,但能看得出来,那是常净!
更让众人笑不出来的是,他们忽然间想起来,从来都不会离开林离怀里的、她极宠爱的那个孩子……不见了!
失去了师尊,又失去了孩子,她又成了孑然一身,她还活着,但这种活着,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所有人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眼眶灼热,难受又憋屈。
他们看着满脸泪痕地把尸体放下的林离,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此时此刻,什么话都只会显得过分苍白无力。
他们于是只能选择默默地看着她,一个个难受到了极点。满身是血的少女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没有崩溃大哭,也没有狂怒『逼』问为什么,只是冷冷地看向了常天音,大声问道:“少宗主之前让我当清水峰的峰主,是属意让我接班,当下一任『药』宗少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