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没把眼前这位陆姑娘看成过自己主子的崔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陆拾遗扫了面子不由心头大恨。
——你是不是这么快就忘记了当初你母亲在我面前千求万求的事了?
如果不是我看你爹娘可怜一时发了善心,你现在还不知道缩在哪个旮旯角落里看你那对蛮横兄嫂的脸色度日呢。
崔氏心里的恼怒情绪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看向陆拾遗的眼神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戾光。
陆拾遗对这种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对于这种自以为是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向来就是直接几个大嘴巴扇过去,让他们清楚什么叫上下尊卑。
不过她也是时候培养几个得力的人了,像这样扇人耳光的事情以前她向来是直接使眼色让身边的人做的。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自己亲手打起来那才叫真痛快!
由于宅子里的有心人太多,崔氏不敢真的和陆拾遗对上,不管她们心里承认与否,至少从表面上看陆拾遗确实是他们的女主子,是他们必须尊敬的人。
因此在最初的狂怒后,崔氏强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微微后退一步地对陆拾遗行礼道:“是奴婢失礼了,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陆拾遗饶有兴趣地看着满脸忍辱负重的崔氏,唇角微微一翘:“夫君愿意把你带到这里来,想必也是真心看重你的能力的,若非你举止太过失当,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当众给你没脸,只希望你记住今日的教训,别再仗着自己是家里的老人,就把自己原本的出身给忘了个精光。”
陆拾遗这话说得着实算不得重,崔氏却仿佛又被陆拾遗扇了十数个耳光一般,只恨她脚下没有一个地洞好让她能够立马钻进去。更让她看到心生骇然的是陆拾遗嘴里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那个真相……什么叫夫君愿意把你带到这里来……又什么叫家里的老人……难道……主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对这个原本只打算充作傀儡的挡箭牌和盘托出了吗?!
心里又惊又惧的她强顶住周遭那隐蔽扫向她的异样眼光,再次对陆拾遗行礼道:“是,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像今日这般……对夫人多有冒犯。”
“下次?”陆拾遗哼笑一声,直接就这么打横抱起瑾哥儿,示意旁边的丫鬟们抱起瑞哥儿和珏哥儿跟她一起离开了。
这回,再没有哪个丫鬟会愚蠢到先看崔氏的眼色再确定要不要听从陆拾遗的命令。
短短的一番借题发挥,陆拾遗就直接把崔氏的管家权尽数夺了过去,也顺脚把她在仆婢们心目中的威望踩碾了个一干二净。
屁·股火辣辣的疼得厉害的瑾哥儿满心惴惴的被陆拾遗抱在怀里,往她住的院子里走,他心里慌得厉害,这个女人现在胆子大的连崔妈妈都敢揍,谁知道她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他?
虽然从来就没有在心里承认过陆拾遗是他的后娘,但是那些后娘虐待继子的可怕故事还是不停的在他的小脑袋瓜里不停的转悠转悠……转悠得他脸上的表情都不自觉的变得绷紧而苍白起来了。
“你过惯了好日子,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自然不知道你糟蹋食物的恶劣行径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的让人忍无可忍。”陆拾遗放下瑾哥儿,在他忐忑不安的注视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没有扫净的树枝画了个圈,再把他推了进去,“念在你今天是初犯的份上,我且先不与你计较,要是再有下次,等着你的可就不止是屁·股开花这么简单了。”
瑾哥儿眼神茫然地站在圈子里,不知道陆拾遗她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拾遗却没那个心思给他解惑,直接从丫鬟们手里陆续把瑞哥儿和珏哥儿抱到自己怀里来,然后在瑾哥儿不可置信地注视中,响亮地一人亲了大一口,这才眉眼弯弯地对他们说:“娘亲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瑞宝和珏宝帮娘亲看着瑾宝罚站好不好?要是他从圈子里出来你们就过来告诉娘亲,娘亲继续揍他屁股!”
瑞哥儿和珏哥儿眼睛亮闪闪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陆拾遗忍不住又抱住他们两个好一阵揉搓,随后才指使者跟过来的丫鬟和仆妇帮她搬家。
瑾哥儿被陆拾遗‘随口’说出来的那句瑾宝叫得小心肝一阵乱蹦,等到她都要进屋里去了,才反应过来的大喊了句:“你说这是你的底线,难道你以前饿过肚子吗?”
陆拾遗脚下一顿,在瑾哥儿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三十年前关中大旱,田地颗粒无收,百姓卖儿鬻女苦不堪言……”
陆拾遗满脸凄凉地将原主小时候惹猫逗狗,被狗咬了口还留了个深深牙印的手抖抖索索地伸了出来,朝着目瞪口呆小嘴张得老圆的瑾哥儿三兄弟亮了亮。
“我当时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我的哥哥实在是饿得抓心挠肝,忍无可忍……就趁着我爹娘去外面挖草根的时候,把我从摇篮里抱了出来,啊呜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腕上,真真是鲜血迸溅呐……”
陆拾遗悠悠然的拖长了调子,做了个往事不堪回首的凄凉表情,随后在瑞哥儿三兄弟的倒吸凉气的震撼注视中,摆了摆手,重新把袖子锊了回来,神色如常的继续指挥着生怕自己会失口笑出声来的丫鬟婆子们去屋子里搬东西去了。
被留在院子里的瑾哥儿三兄弟面面相觑半晌,瑞哥儿和珏哥儿相继抽抽噎噎的哭出声来。
“娘亲真的是太可怜了……”瑞哥儿用充满谴责的眼神怒瞪着自己的兄长,“居然差点被自己的亲哥哥给吃掉!难怪她要大哥罚站——大哥你真的是太过分了!怎么能乱发脾气的随便摔碗,浪费粮食呢?三弟!我们要好好的盯着大哥!除非娘亲原谅他,否则就坚决不让他从圈圈里出来!”
“好哒!我们要为娘亲好好监督大哥哥罚站!”珏哥儿也拖着个软糯糯甜蜜蜜的奶腔挥舞着小拳头,大眼噙泪地大点其头。
被弟弟们鄙视的够呛的瑾哥儿也自知理亏,耷拉着眉眼,任由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就是好一通的数落。
不过他到底是个机灵的孩子,很快就从陆拾遗的话里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还三十年前呢!三十年前你根本就没有出生!”
反应过来的他在陆拾遗画出来的圈子里气急败坏的边跳脚边愤愤不平地大声嚷嚷。
“还关中大旱呢!关中大旱跟你这住在皇城根儿上的大骗子有什么关系?”
“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们就没有听出来吗?”
“这是那个女人故意胡诌出来欺骗我们的谎话,她是骗人的!她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颗粒无收的旱灾,喂喂喂!你们再这样看我,我就生气了啊!我就真生气了啊!”
在瑾哥儿为自己的单蠢好骗和弟弟们的鄙视眼神而暴跳如雷的时候,屋子里面却传来了陆拾遗清脆悦耳的大笑声。
※
由于蒋家大爷这个蒋宅的一家之主亲口同意了让陆拾遗搬到正院去,大家心里哪怕再怎么觉得不得劲,也必须老实听从陆拾遗的安排,把一切都拾掇的妥妥帖帖。
陆拾遗可不管他们心里是个什么小九九,在哄睡了两个小的,又让丫鬟给大的那个多揉揉因为罚站而酸痛的小腿肚后,就理直气壮的住进正院里去了。
最让大家无言以对的是,她还生怕大家不知道她的司马昭之心似的,直接叫人送了一大桶的热水和专门用来舒乏人筋骨的精油进去,把自己从头到脚的洗了个芳香扑鼻、秀色可餐。
蒋家大爷在外书房里磨蹭了许久许久,才在剧烈的自我挣扎中,站起身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他这一动,整个蒋宅的人就都知道了。
蒋大舅坐在黄花梨木摇椅上,一边盘玩着一对官帽核桃一边半闭着眼睛,用尖细到近乎柔媚的嗓音道:“你也别着急,进去了不代表就不出来了……咱们的主子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嘴挑得很呢,怎么会看上那样的清粥小菜。”
“就怕图个新鲜,一时就让那不要脸的站稳脚跟了。”崔氏的脸色阴沉似水,“也是我们掉以轻心,居然没看穿那女人的本性——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她回来。”
“这没有子嗣傍身的女人,就算她再嘚瑟又能怎样呢?”蒋大舅神情很是轻蔑地说道。“不过是无根的浮萍,任人摆布罢了。”
自从听小丫鬟说大爷进了正院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慌得厉害的崔氏在听了蒋大舅的话后又重新恢复了镇定。
确实,那样一个上不了台面又终身都没办法给主子孕育后代的女人就算再怎么受宠又能如何?还不是犹如那空中楼阁一样不堪一击?
眼见着崔氏又重新恢复从容的蒋大舅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且看以后吧,”他半眯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等主子彻底厌弃了她以后,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陆拾遗可不知道蒋大舅和崔氏已经惦念着等她失势后要怎么怎么的收拾她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因为她只会先下手为强的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此时的她全部心力都挂在外面那个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进来的傻小子身上。
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想要直接像山大王一样的把人强掳进来的时候,蒋家大爷自己摆着一张严肃脸进来了。
陆拾遗笑靥如花地才要靠过去,他就如临大敌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才道:“我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和你说清楚的,当初我之所以把你娶进门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也同意了要和我做表面上的夫妻,没想到你一进门的出尔反尔,还使计与我有了夫妻之实,我——”
“停!”陆拾遗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什么表面夫妻?我怎么不知道?”
蒋家大爷满眼错愕地看着一脸无辜的陆拾遗,“你说什么?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呀,如果早知道嫁给你是和你做表面夫妻的话,那么我根本就不可能嫁过来好不好?我又不蠢长得也不丑,为什么要到你家里来守活寡?”
心里已经猜到这里面恐怕有些连原主也不知道的隐情的陆拾遗不动声色地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大受打击的震惊模样,泪水也说来就来的从她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亏我还一门心思的想着等到自己嫁过来后,一定要努力孝顺你的舅舅舅母,好好的照顾你的三个孩子……”陆拾遗用颤抖地手指指着手足无措的蒋家大爷,满脸的悲伤和愤懑。“没想到……没想到你把我娶回家里来居然……居然只是想着要做一个摆设?!”
看到陆拾遗哭,心里就仿佛炸开一样疼的蒋家大爷看着陆拾遗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一般,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的上前一步将陆拾遗抱在怀里低头猛地堵住她的嘴唇,含含糊糊地用近乎乞怜的语调哀求她:“别哭了!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肝都疼!”
原本还只是在做戏的陆拾遗在听了蒋家大爷这脱口而出的话后,□□地流出了真心的眼泪。她用力把自己埋入那熟悉温又温暖的怀抱里,锁抱住他,“不是要和我做表面夫妻吗?那你还抱着我做什么?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被你的美色所迷!这世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明天你就把休书给我!我保证离你离得越远越唔唔唔唔唔——”
“不准走!你哪里也不准去!你只能是我的!是我姜承锐一个人的!”蒋家大爷直接脱口而出道,亲吻陆拾遗的动作也愈发的变得凶狠狂热起来。
姜……承锐?
陆拾遗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是姓蒋吗?
等等!
姜好像是……这个王朝的国姓吧?!
不会吧,这一世居然又和皇家扯上了关系?!
陆拾遗突然觉得自己这奇葩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在陆拾遗发呆的时候,蒋家大爷,也就是姜承锐已经一把将陆拾遗扔在了床上。
陆拾遗做出一副凛然不屈的模样问道:“你这是干嘛?啊?你这是干嘛?赶紧从我身上下去!免得你明天早上起来又翻脸不认人的说我玷污了你姜大少爷的清白!”
陆拾遗在说到姜字的时候特意用了第一声而不是第三声,就为了试探刚从那个姜字是不是她的错觉。
显然,这压根就不是她的错觉,姜承锐对陆拾遗口中的姜大少爷这个称呼适应的十分良好。
只见他牢牢的将陆拾遗压在自己身·下,一面吮吻着她的耳垂和脖颈,一面用嘶哑地嗓音说:“哪里是我翻脸不认人,明明是你翻脸不认人……”
“我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了?”陆拾遗一面配合着姜承锐的动作,一面偷偷用脚趾勾着姜承锐的腰带往床脚踹。
“拾娘,你以为我昨晚醉了,实际上我没醉,我一直清醒着,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呢,”姜承锐眼神专注地凝视着陆拾遗瞬间变得有些恼羞又有些窘迫的绯红脸容,“就像是做梦一样……”他重新吻住陆拾遗的嘴唇,柔软的舌头也轻巧的撬开了她的齿关,接下来自然是好一串好一串的河蟹爬了过去。
等到两人重新从极乐中回过神来,陆拾遗懒洋洋地把头偎在姜承锐的颈窝里畅想未来,“也不知道我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娃娃住在里面了,要是有的话,那么我希望是个女娃娃,毕竟咱们家里都已经有三个男孩子了,瞧着都快阳盛阴衰了。”
陆拾遗有口无心的一句话让姜承锐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就变得紧绷无比了。
陆拾遗敏锐的感知到了他体表的变化,挑了挑眉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对怀中人撒谎的姜承锐在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吭哧吭哧地开口说话了。
“……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生孩子了……因为……因为早在你第一次、第一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让人给你下了绝育药……”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陆拾遗终身都不能生育这件事他不但没有觉得懊悔,相反心里还高兴得不行,就好像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似的如同卸下了万千斤重担一般,让他满心不解又迷茫。
“你说什么?绝育药?”陆拾遗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昏了头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我真的真的非常的抱歉……”姜承锐干巴巴地说。
很清楚这傻小子是和自己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陆拾遗当然不会为此而迁怒到无辜的他身上,眼珠一转,陆拾遗一个翻身将姜承锐压到了自己身·下,她身体刚一前倾,还没有任何动作,姜承锐已经用四肢死死箍勒住她,如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地仰起脸来亲吻她的嘴唇锁骨和各种不可言说的部位,“如果你心里实在恨我恨得不行的话,那就骂我吧!打我也行,就是别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接受!”
“那我要你去死呢?”陆拾遗半开玩笑地将嘴唇停留在他的颈动脉上,轻轻咬住一块皮肉,用牙齿略微厮磨了两下。
姜承锐被那处陡然弥漫开来的酥麻刺激得浑身都不受控制的战栗了一下,才满脸认真地点头说道:“只要你想。”
“真的是个傻小子。”陆拾遗轻笑着重新吻上他的嘴唇,语带温柔的强调道:“对我而言能不能留下自己的骨肉并不重要,我的好夫君,实话和你说吧,打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只有你,只有你这个人。”
姜承锐眼神动容的看着陆拾遗,良久,他才用异常坚定地声音对陆拾遗承诺道:“拾娘,即便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有孩子,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陆拾遗默默的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姜承锐,莫名的就想到了上一世那个因为她要剖腹产子而被宫人们强行拖出去的几乎要整个人都崩溃掉的傻小子,心里倏然一酸一软的她眉眼弯弯地又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陆拾遗在姜承锐的纵容下,又一次扑倒了他。
一直都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自家大爷会什么时候从正院里出来继续去亭子里借酒浇愁的蒋宅下人们等到了天降破晓都没把人等出来。
相反,里面却传来了叫水的声音。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等到陆拾遗和姜承锐亲亲热热的手牵着手去大厅里用早膳的时候,大家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内里已经五爪挠心。
明明前段时间还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么陆姑娘回了一趟娘家,这地位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止两位小主子被她收拢的服服帖帖,就连主子也沦陷了?
姜承锐也是个从来不把其他人眼色放在心里的人,他一派风轻云淡的在长子满眼控诉的注视中,亲自给陆拾遗拉开了椅子,这才笑容满面的问陆拾遗:“今天拾娘想吃点什么?我这就让下面的人给你做。”
正抱着珏哥儿好一顿蹭蹭亲的陆拾遗眉眼一弯刚要说话,瑾哥儿已经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眼看着这一幕的姜承锐脸色一沉,刚要说一句随他去,陆拾遗已经把珏哥儿塞他怀里了。
“你们先吃,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说着就提起裙子冲出去了。
自从与陆拾遗和好后,心里就一直在被一种莫名的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情绪紧紧缠绕着的姜承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陆拾遗离开,自己却还呆在餐桌上享用美味的早膳,自然是吩咐崔氏照顾好两个孩子,就头也不回的也追上去了。
而他这堪称破天荒的举止,也让原本笃信陆拾遗终有一日会失宠的崔氏下意识的在心里划过了一丝怀疑和不确定。
陆拾遗这次附身的原主是个典型的乡里丫头,有一双大脚,跑得也非常的快。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追上了正冲着一棵果树拳打脚踢的瑾哥儿,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句话,果树茂密的树丛里已经蜿蜒游出了一条只有筷子大小的蛇来,对准瑾哥儿的小拳头就是一口!
陆拾遗一眼就瞧出那是一条无毒的紫沙蛇,望着那因为自己被蛇咬而浑身僵硬的小家伙,她转了转眼睛,摆出一副大惊失色地表情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三步并作两步地疾奔了过去,劈头盖脸的将那条可怜的蛇砸了个稀巴烂,然后才战战兢兢地转头用充满震惊和害怕的眼神看着瑾哥儿手背上的伤口,抖抖索索地问道:“瑾宝,你,你这是被毒蛇咬了?”
同样大脑一片空白的瑾哥儿死死咬住牙关,勉强忍住手背上的痛楚,努力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来的恨声道:“以后再也没有我这个绊脚石在你面前碍眼了,你现在肯定高兴坏了对不对,你——你干什么?!”
手背上的牙洞陡然被陆拾遗用嘴吸住的瑾哥儿声音几近破音。
尖锐的童音刺耳的在周遭回响,让到处寻找他们的姜承锐很快锁定了方向朝这里赶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疯了吗?”瑾哥儿那又是震惊又是害怕又是无措又是不解的泪水不停地从眼睛里流出来。“你应该看着我死才对!要知道,只有我死了才能对你以后的孩子更有利不是吗?”
陆拾遗呸呸吐掉口里的腥甜,眼神很是平淡地看了瑾哥儿一眼,道:“没有什么以后的孩子。”然后又把嘴唇凑到瑾哥儿的伤口处又吮吸了两口鲜血出来。
“什么意思?”瑾哥儿忘了哭泣,只知道傻乎乎的看着陆拾遗。
“早在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们的父亲因为怕影响到你们的地位,就给我下了绝育药,”陆拾遗脸上露出一个悲哀的表情,“绝育药是什么,瑞哥儿和瑾哥儿他们还小不懂,你总不可能也没听过吧。”
在那世间最勾心斗角的地方长大的瑾哥儿当然知道什么是绝育药。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拾遗不停给他吮走毒血的动作,半晌才半信半疑地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瞪着她道:“你、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我也宁愿自己是在骗你。”陆拾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瑾哥儿看着这样的陆拾遗整个人都僵住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承锐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拾娘,拾娘?瑾哥儿?瑾哥儿?你们在吗?在的话就应我一声?”
“夫君!我们在!我们在这里!你快点过来!瑾哥儿他被蛇咬了!”陆拾遗闻言喜出望外地扬声应道,等到姜承锐循声迅速往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她才用力扯下自己裙摆的一角一边给瑾哥儿用力勒住手背上的伤口,一边满脸苦笑地对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早在我嫁过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打从心底的把你们当做是我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看待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脚下一个踉跄,似叹息又似如释重负般的倒进了姜承锐紧赶慢赶飞扑过来的温暖怀抱里。
瑾哥儿也条件反射一般的猛扑过去,哭喊着大叫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