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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陆府又寻到了什么好东西,这才眼巴巴的赶紧送过来。”坐在黄花梨玫瑰椅上缝制小肚兜的苏氏端起案几上的果茶浅啜了口,笑道:“母亲,我活了这么多年,自问也见过不少世面,可还真没瞧过像拾娘家这样疼闺女的——就差没宠到天上去了。”
“那也只能说明我们拾娘天生就是一个带福的人。”冯老太君现在对陆拾遗是一百万个满意,“你仔细想想,在咱们知道的小姑娘中间,有几个像拾娘一样这么会投胎的?”
被冯老太君这么半开玩笑的一逗,苏氏差点没把嘴里的果茶给喷出来。“您说得对,如果我也像亲家母那样接连生了九个儿子,恐怕也会把这唯一的宝贝闺女放在心尖尖上疼吧。”
“九个?”冯老太君一脸感慨地重复道:“别说是九个了,我们家就是能再多出一根苗,甭管男女,老婆子我都会激动地什么也顾不上的马上跑到明通寺去给菩萨重塑金身!”
“亲家母生了十个孩子,光是双胞胎就有三对,说不定拾娘也幸运的继承了她娘的本事,也给我们侯府领几个粉雕玉琢的小乖乖过来呢。”想到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苏氏就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她对陆拾遗可是充满信心。
被婆婆寄予厚望的陆拾遗此刻正坐在她和严承锐的新房里翻看她大哥陆廷玉给她写的一封长信。
在信里,陆廷玉先是为自己等人的疏漏向妹妹道歉,然后又用充满‘遗憾’的语气告诉陆拾遗,说齐元河被她的丫鬟阿阮用一杌子给敲傻了。还说他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很快就派人到处去为突遭横祸的可怜表弟延请名医。
只可惜,京城里的所有大夫都异口同声的表示齐元河已经没救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陆廷玉又改换了一种悲天悯人的口吻这样对陆拾遗说:不管齐元河怎样怎样不好,他和陆家的姻亲关系都是切割不断的——即便是看在长辈们的面子上,他也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照顾好对方。因此,他决定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把齐元河‘供’起来,尽量让他在接下来的人生里过得舒心一点。
“既然全京城的大夫都说他傻了,那么就让大哥别再白费功夫的到处找人给他诊治了。”陆拾遗眉眼弯弯的把自家大哥写的信看完,然后当着陆府来的管事婆子的面直接将陆廷玉写的信卷吧卷吧地塞进案几上搁着的手炉里烧了,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想必这也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们这些做凡人的还是不要随意违逆的好。”
管事婆子笑容满面的应了。
陆拾遗又问了她一些陆府的事情,这才摆摆手打着哈欠让神情还有些惴惴的阿阮领着婆子去库房取她回送给娘家人的回礼了。
定远侯府的几位主子都不是眼皮浅的人,陆拾遗现在又变相的当了侯府的半个家,因此她想要去库房里取出一点好东西送到娘家去真的再轻松也没有了。同时,她这样做也是在变相的告诉她的亲人们,她在定远侯府确实过得非常的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连侯府里的库房都想开就开了。
管事婆子走后没多久,正院上房就有人过来请陆拾遗过去用晚膳。
这些日子以来,陆拾遗的食欲很有些不振,甚至都隐隐有了孕吐的迹象。冯老太君和苏氏非常担心,没事有事的就会让厨房做点好吃的东西送到陆拾遗这里来或者叫她过去吃。
到了正院上房,用了冯老太君婆媳精心搭配的爱心膳食后,陆拾遗一眼就瞧见了针线筐里大红小肚兜,眼睛一亮的她连忙急走两步地将其拿了起来,爱不释手地翻看了好一阵,才发自肺腑地夸赞了句:“母亲的手真巧。”
确实,这肚兜绣工精湛,针脚收得极其细致,连半点毛糙线头都摸不出来,相信就算是肌肤幼嫩的小婴儿也不会感觉到丝毫不适,不仅如此,陆拾遗还发现这红肚兜正中绣着的那抱鲤鱼的小娃娃也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不过……
陆拾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将手里的肚兜平展开凑到面前振了好几振,半晌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看向苏氏道:“母亲,这……这抱鲤鱼的小娃娃我怎么瞧着这么的像……我相公呢?”
“哈哈,我就说了拾娘一定会瞧出来吧,你还不信!”冯老太君因为陆拾遗这一句不确定的话而整个人都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她不待苏氏开口,就抢先回答道:“你猜的没错,这确实是你婆婆比照着锐哥儿小时候的样子绣出来的,你瞧,就是这绣样都是她凭借着脑子里的记忆,一笔一笔亲手画出来的呢。”
“哎呀,母亲可真的是太有心了。”陆拾遗配合地在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出来。“看样子我以后还要多和母亲学习才是。”
“锐哥儿带你过来见礼的那天,你送得那几样针线瞧着也很不错,”苏氏被陆拾遗捧得心花怒放,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听了儿媳妇恭维的她也忍不住眉开眼笑地赞了对方两句,“我们都挺喜欢的。”
冯老太君也满脸赞同的点头,确实,从那日陆拾遗进献的针线来看,在同龄人中间,还真找不出几个比她优秀的。
“我的好太君、好母亲呀,你们就别再往自个儿的媳妇脸上贴金了,传出去也不怕丢人。”陆拾遗满脸窘迫地对着冯老太君婆媳做了个讨饶的动作,期间,她也没忘记珍之重之地把还没有彻底完工的小肚兜重新放回针线筐里去。
“这可是孩子祖母亲自做的肚兜,等他一从我肚子里出来,我就要立马给他换上,那肯定非常好看。”
见她这么爱惜自己劳动成果的苏氏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你要是真喜欢,等这件收尾后,我再帮着多做一些,正好给孩子换洗。”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陆拾遗连忙做出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她知道苏氏这是借着这样的方式思念远在战场上的儿子呢。“不过母亲您也得注意着点劳逸相结合,仔细下自己的眼睛。要不然,等相公回来知道我这样麻烦您,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的狠狠教训我一顿的。”
“像你这样好的媳妇全京城就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他要真敢教训你,我就让他父亲拿马鞭子抽他!”苏氏现在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是怎么爱都爱不够,急忙板起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宽慰她。
冯老太君也说他们家从来就不兴欺负媳妇儿这一套,让陆拾遗放宽心肠,千万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母亲,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被冯老太君婆媳合起来哄小孩儿似的哄了一阵的陆拾遗笑眼弯弯地蹭蹭这个又蹭蹭那个,直把个冯老太君婆媳蹭得心窝子都跟着暖和起来后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有您和老太君在我身边护着我,我才不怕他呢。再说了!”她一脸骄傲的挺了挺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我现在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相公他就是再生气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哎哟哟,我们定远侯府在宫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怎么求来了这么一个促狭鬼,瞧瞧这话逗人乐的,只差没笑得我肠子都疼。”冯老太君忍俊不禁地指着陆拾遗就是一阵开怀大笑。
——陆拾遗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真正的免死金牌,但是京里戏院排戏的大家总喜欢在关键时刻弄个一两面出来充当杀手锏,作为戏迷的冯老太君婆媳自然是一听就懂。
“当初第一回见拾娘的时候,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特别的好,”苏氏也佯装出悔不当初的表情对冯老太君说:“瞧着就是个举止得宜的名门闺秀。没想到……倒是我看走眼了。”
“就算您看走眼了也不能再退货啦。”陆拾遗配合的做出一副有点小心虚又有点小嘚瑟的表情说:“谁让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回来的金孙孙呢。”
“是是是,金孙孙!就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金孙孙,我们也不敢退货啊!”冯老太君和苏氏被陆拾遗逗得险些没从椅子上滚下去,旁边服侍着她们的丫鬟婆子们也一个两个的笑弯了腰。
整个正院上房的气氛端得是和乐融融。
“母亲这儿是在乐什么,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在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定远侯严峪锋拄着拐杖笃笃笃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肩窝里还夹着一封没有拆开过的信函。
“除了这小皮猴儿,还有谁有这能耐把我们招成这样?”冯老太君一面吩咐下人绞了热帕子来给三人擦脸,一面问严峪锋今天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这么迟才回来。
苏氏也满眼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要知道她的丈夫虽然在战场上幸运的捡回了一条老命,但也没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尽管她本人并不怎么在乎这个——只要人活着回来就好——却也知道丈夫的身体到底不比从前了,需要人时刻精心照顾着才妥当。
听闻冯老太君和苏氏是因为陆拾遗才如此高兴的定远侯忍不住给了儿媳妇赞赏的一瞥——自从这陆尚书家的姑娘嫁到他们家以后,他们家的笑声就没怎么断过。不仅母亲和妻子因为儿子上战场而引发的低落情绪有所减轻,还成功的在成亲一月后就把出了喜脉。
这样一想的定远侯越发的觉得自家的这个儿媳妇是真的娶对人了。
为了与定远侯府斗气,她更是塞了三倍有余的回礼强迫陆拾遗带回去。
陆尚书虽知妻子此举有些不妥,但他到底不是个任人揉搓的泥捏性子,心里也积攒了一堆怨怒之气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把妻子这堪称打脸一样的回礼给放出门去了。
所幸,定远侯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因伤退伍的将士,尚书府的回礼再多,对他们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很是轻而易举的就又热热闹闹的挑了回去。
陆夫人朱氏的这一行径看在外人眼里,没人觉得她是故意恶心定远侯府,反倒觉得她这是识大体,有一腔为儿女着想的慈母心。
即便被定远侯府坑走了唯一的宝贝女儿,也不因一时之气而大肆闹开弄得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在定远侯府过得舒坦一点,更是打落牙齿往自个儿肚里吞的真心实意与定远侯府做起了亲家。
陆拾遗明知道外面的人这是误会了朱氏此举的真实动机也装傻不说。
回到定远侯府后,更是就着外人脑补出来的这股清奇画风,很是含蓄的为自己的母亲大人宣扬了一番。
对陆氏夫妇心怀理亏的冯老太君婆媳没想到陆夫人朱氏居然如此心胸宽广,自然大为感动,直说一定要找个时间正式去陆府拜访一回,为他们此次的恶劣行径表达深刻的歉意。
不管怎么说,在别人精挑细选为自家女儿踅摸女婿的时候,因为担心别人不把女儿嫁给自家孩子,就直接一招釜底抽薪把人家女儿强行弄到手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卑劣。要知道,父亲是六部尚书之一,母亲又一连生了九个儿子的大家闺秀可一点都不愁嫁。
深知冯老太君婆媳此去和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的陆拾遗在知道了两人的打算后,自然委婉的制止了她们的这一冲动,让她们过一段时间再考虑这件事情。
而被她一言点醒的冯老太君不由得苦笑一声,“也对,亲家就算承认了我们这一门亲戚,恐怕这心里还攒着火呢,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亲家充分感受一把我们的真切情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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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丈夫不在身边的关系,回门礼结束后,陆拾遗就退去了一身新嫁娘的娇羞,跟着冯老太君和苏氏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侯府当家主母。
——定远侯一脉传承历来艰难,基本上就没有哪一代有过两个以上的孩子站住脚,因此也就少了其他大家族里的那点龌鹾事。
作为板上钉钉的未来侯府当家人,在冯老太君和苏氏手把手的教导下,陆拾遗开始了解定远侯府的一切。
她举一反三的聪明表现也让冯老太君婆媳在私下里不止一次的感慨说:“真不愧是陆家九子的嫡亲妹妹,这股子聪明劲儿简直如出一辙,也不知道锐哥儿和拾娘以后的孩子会不会也幸运的继承到这一点。”
对于随着一月之期越近就越发情难自主的把孙子(曾孙)挂在嘴边上的冯老太君婆媳陆拾遗并不感到意外也没觉得就因此产生了什么巨大的压力。
毕竟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必将到来的她已经借着掌理家事的天赐时机寻凑出好几副能够让人把出滑脉的药材了。
对已经把‘凡事必做两手准备’当成一种本能的陆拾遗来说,她是不可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冯老太君等在丈夫严承锐面前所作出的那点虚无保证上的。
如果她成功受孕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她没有,她也不介意用一剂假孕药让她继续舒舒服服的在定远侯府呆下去——直到严承锐回来真的让她怀上身孕为止——不管轮回了多少世,不管外面套着的这副皮囊是美是丑,她陆拾遗都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所幸,对待保家卫国的英雄上苍从来都是仁慈的。
几乎每天清晨起床都会为自己把上一回脉的陆拾遗在接近月满的前一天如愿以偿的从自己的素腕上把出了喜脉。
一抹堪称喜悦的弧度从陆拾遗嘴角缓缓翘起,陆拾遗知道:曾经让原主耿耿于怀的无子心结对她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定远侯府虎视眈眈的紧迫盯人下,奉皇命来到定远侯府替陆拾遗把脉的翁老太医自然没有让定远侯府上下失望。
在一番例行的摇头晃脑后,翁老太医很快就满脸惊喜的睁开眼睛,向所有人正式宣布了陆拾遗成功受孕的消息。
手都不受控制在打哆嗦的冯老太君一面在心里劝告自己保持平常心,一面强忍住眼眶里浑浊的老泪,问翁太医她孙媳妇现在的身体如何,肚子里的孩子又好不好、康不康健。
拐杖都被手中汗水打湿得险些握不牢的定远侯也紧随其后的问了好几个应该怎样照顾孕妇的问题,当初苏氏怀严承锐的时候他还在边关和鞑子殊死搏斗,等到好不容易收到皇上的进京述职旨意,儿子都已经开口学会叫爹了。
同样激动的脸上笑容如春花一样绽放的苏氏也语速飞快的把个翁老太医问了个只差没两眼冒金星。
等翁老太医带着药僮背着医箱一路小跑地飞奔出定远侯府时,望向身后大门烫金匾额上的眼神犹然还有几分心有余悸的意味残存其中。
显然,冯老太君他们的热情着实让这么老太医难以招架。
京城从来就不缺少消息灵通的人,翁老太医前脚才出了定远侯府,后脚就要不少人收到了定远侯府世子夫人成功怀上身孕的消息。
这些人里面自然也包括一直都惦记着自家宝贝的陆府上下。
听说女儿真的身怀有孕的陆尚书顿时大喜,不待定远侯府派人前来报喜,就撺掇着妻子带着一大堆东西迫不及待的打算坐马车到定远侯去探望。
陆家九子也想和父母一起去瞧瞧自己一月未见的宝贝妹妹,不想却被老父亲劈头盖脸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这一窝蜂的跟过去是个什么道理?定远侯爷是个什么身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总不能让冯老太君和拾娘的婆婆出来招待你们吧?你们也不怕折寿!”
狠狠地打击了儿子们一番的陆尚书夫妇在定远侯府受到了冯老太君和定远侯夫妇极高规格的热烈欢迎。
——至于此刻的陆拾遗,也不知道是不是身怀有孕的缘故,在送走翁老太医后,整个人都困倦得紧,然后被冯老太君婆媳紧赶慢赶的催促着回房歇息去了。
在苦主面前不由自主就会带上几分惭愧情绪的冯老太君婆媳在陆夫人朱氏面前更是把姿态摆得很低,并且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就她们的可恶行径对朱氏表示深刻的歉意和忏悔。
不过冯老太君老而弥辣,在最初的诚恳道歉后,很快就改换了口风,一脸语出肺腑的对朱氏大肆夸赞起了她的心头宝陆拾遗。
“虽然觉得很对不起亲家,但是为了能够娶到拾娘这样的好媳妇,哪怕是用点别人瞧不上的苟且手段,也是值得的。”
苏氏也在瞬间领悟了婆母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忙不迭配合着也夸起了他们家的大功臣,直说这个媳妇没有娶错,既孝顺又乖巧,有对方在,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
对别人夸奖自己没什么感觉,但要是夸起自己女儿来就忍不住快活得浑身都要冒欢喜泡泡的朱氏在听了冯老太君婆媳对女儿的一番真切夸奖后,脸上紧绷的神色也情不自禁的变得缓和。
“我们家的拾娘就是这么的优秀,你们为了她,在越过我们陆家的情况下跑去宫里请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一脸与有荣焉的把冯老太君婆媳的夸奖话照单全收,“说来说去,这想要找个好媳妇就要讲究一个快、狠、准,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排着多少人打算跟你们抢不是?”
“是是是,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冯老太君婆媳闻听此言自然是满口附和不提。
上房原本还带着些许尴尬僵凝的气氛也在两边各退一步的默契下,重新变得流动起来。
这边,内院耳根子软的尚书府人朱氏可以说是被冯老太君婆媳一举拿下了。
那边,外院陆尚书还在努力的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同时在心里暗自懊恼,早知会有眼下这一幕就把家里的那九个拖油瓶也带过来了,相信有他们在,这定远侯别想在他们陆家人手中讨得了好处去。
一到外书房就直接摆开棋盘和定远侯厮杀成一片的陆尚书没想到不管他如何绞尽脑汁,对定远侯这个在战场上屡立奇功的常胜将军来说都和以大欺小似的没什么区别。
大半个身体都只差没趴在棋盘上的陆尚书哪怕心里再不怎么甘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丢盔弃甲的选择推枰认输。
定远侯也是做父亲的人,他知道陆尚书为什么执意要胜他一局,面对额头都急得冒出急汗星子的后者,他表情严肃而郑重地道:“拾娘既然嫁入了我们家,我们就会好好待她,我儿承锐也是个知法守礼的好男儿,又有我们这几个老的在一旁看着,他不会也不敢让拾娘受委屈。”
而陆尚书要的也正是定远侯的这份表态。
“陆某与拙荆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一个女娃娃,含在口里怕化捧在手心里怕摔的娇养着长大,在娘家还好,就怕她嫁人后,会在夫家受到什么我们所不知晓的委屈。”面上哪里还瞧得出半点焦急之色的陆尚书以茶代酒的和定远侯碰了一杯。“如今,能听到侯爷说这么一句话,陆某这心也就稳稳当当的落回肚子里了。”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主动掉进了对方挖的坑里,还殷勤的递了一回铲子的定远侯在心里暗叫了声“老狐狸”,神色间却是一派言笑晏晏之态的一再对陆尚书连连保证——直说对这个儿媳妇他们全侯府上下都很喜欢,断不会有什么让其受委屈的事情发生——不管陆尚书用这样的方式来挖坑埋他是对是错,他们家强娶了对方家的闺女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陆尚书夫妇气势汹汹而来,怏怏不乐而去。
定远侯等人充满关切的安慰也被满心恼恨的他们看做了幸灾乐祸。
不过哪怕如此对女儿的担忧之情也不会因为她的‘女生外向’而减少半分。
因此即使陆拾遗一再婉拒谢绝,陆尚书夫妇还是把他们的第三个儿子和第七个儿子打包到了定远侯府,让他们陪着陆拾遗一起去边关。
“你一心探夫不管其他,却不知这流言蜚语最是伤人,有你两个哥哥陪着你一起过去,也就没哪个不要脸的敢再在你背后乱嚼舌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