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并不了解叶以宁,所以他见叶以宁一直盯着皇帝手里的酒,就以为叶以宁真的在酒中下了毒,所以中了计。
叶以宁不知道当时偷听之人是谁,所以才会这么冒险。
贺林晚猜到了叶以宁的打算,但是她知道皇帝的多疑,所以才会先叶以宁一步出声,让皇帝对叶以宁的怀疑少一些。
至于那个刺杀的宫女,应该是之前赵氏安排好了的死士,她被交代一切听从叶以宁的吩咐,不想却被叶以宁利用了。
贺林晚在心里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突然有宫女从殿外匆匆走了进来,大殿里原本谈笑风生的声音突兀地消失了一顺,然后又继续响起,只是大家的视线却是若有若无地注意着那匆匆走进来的宫女。
宫女走到沈嬷嬷面前轻声禀报了几句什么话,沈嬷嬷皱了皱眉,然后又凑到皇后的耳边传话。
贺林晚的听力很好,虽然那宫女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跨院”、“名公公”这样的字眼,立即就明白过来是跨院里那老太监的尸体让人发现了。
那老太监就死在这露华宫,皇后可能是怕引起恐慌,听了沈嬷嬷的话之后并没有声张,只是点了点头交代了沈嬷嬷几句,然后便又转头去与贤妃说话。
只是这宴席终究还是进行不下去了,大概过了一刻钟之后,皇后扶着头道:“本宫有些不胜酒力。”
贤妃立即善解人意地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的宴席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德妃带着几分酒意地慵懒一笑:“那就散了吧,正好本宫也有些乏了。”
皇后对众人道:“今日是女儿节,本宫给今日进宫的女孩子准备了些礼物,一会儿你们出宫的时候宫人会交给你们的随从。”
众人纷纷起身谢过皇后。
皇后扶着沈嬷嬷的手起身离开了。紧接着德妃、贤妃以及其他嫔妃也陆续走了。
大殿里的其他人都被宫人们领着,按着身份的贵重先后离开。
大余氏扶着醉酒的南阳公主走过来,南阳公主的脚步有些踉跄,走路歪歪扭扭的。她一边走一边在那唱:“……我有心替主爷把贼捣,手中缺少杀人的刀。主席坐定奸曹操,上坐文武众群僚……”
大余氏原本还想过来与卫氏说几句话的,见此情形也只能扶着公主无奈的冲卫氏点了点头:“我得空了再去找你说话。”
大余氏扶着南阳公主走远了。贺林晚还能听到南阳公主那咿咿呀呀的声音:“你二人不必呵呵笑。有辈古人听根苗……休把虎子当狸猫。有朝一日时运到,拔剑要斩海底蛟……”
元夫人元湘也被宫人领着要出宫,元夫人问卫氏要不要与她一同走一起走。不想这时候一个宫人走了过来对卫氏道:“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卫氏和贺林晚闻言都惊了一惊,元夫人也有些惊讶。
元夫人对卫氏道:“既然如此你先去拜见皇后吧,我与湘儿先回去了。”
元夫人带着元湘离开了之后。卫氏和贺林晚便跟在了那宫人身后去往皇后娘娘的凤栩宫。
露华宫和凤栩宫都接近整座皇宫的中轴,两宫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只是比起刚刚灯火通明,彩缎翩飞的露华宫,凤栩宫里显出了几分冷寂和萧条,远远瞧着。似乎只有点着灯火的主殿才有几分人气。
卫氏和贺林晚走到凤栩宫主殿前的时候,沈嬷嬷已经等候在殿外了。
“夫人请随我来。”沈嬷嬷对卫氏道。
贺林晚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随卫氏一同进去的,不想沈嬷嬷却吩咐领着她过来的宫女道:“带贺姑娘去临清池走走吧。那里的乞巧楼想必还未撤下,小姑娘都喜爱热闹的。这凤栩宫一入了夜就清冷了。”
卫氏对贺林晚点了点头,轻声嘱咐她道:“乖乖的,可别淘气!”
沈嬷嬷在一旁看了贺林晚一眼笑了:“贺姑娘这么聪慧乖巧,夫人也太仔细了些。”
卫氏也不好对沈嬷嬷提起贺林晚以前的丰功伟绩,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又警告地看了贺林晚一眼,然后跟着沈嬷嬷走了。
“贺姑娘,临清池在这边。”宫女见贺林晚还站着不动,轻声提醒她道。
贺林晚看着卫氏走进了正殿,冲着宫女微微颔首,跟着她走了。
临清池是前朝顺帝时引地下水挖出来的一个人工湖,后经几次修凿,行成了一条人工河,河两岸栽种着杨柳花树,修建了亭台水榭,是夏日里宫人们避暑的好去处。
从凤栩宫到临清池并不远,贺林晚跟着宫女走了大约半刻钟就看到了沈嬷嬷说的“乞巧楼”。皇宫里搭建的“乞巧楼”有七层,除了彩缎之外还饰有琉璃金玉各种宝石,在灯下瞧着十分耀眼夺目。
贺林晚一看就知道不是皇后的风格,不由得笑道:“今年的彩楼瞧着与往年有些不同呢。”
那宫女年纪不大,看着富丽堂皇的乞巧楼满脸的惊叹道:“这是按湖阳公主的意思搭的,真好看啊。”
贺林晚回想起湖阳公主刚刚那哭得凄惨的样子,以及她看向自己时眼中的厌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宫女看着贺林晚希冀地问:“姑娘要上楼看看吗?楼上备着乞巧用的东西呢。”
贺林晚摇了摇头:“我刚喝了些酒有些头晕,就在这河边看看吧。”
宫女闻言有些失望,贺林晚知道她想上楼去瞧瞧,想了想,笑道:“你上去看看有没有准备喜蛛,问楼里的姐姐送我一只吧。”
宫女眼睛一亮,立即道:“好啊,我认得守楼的姐姐,这就帮您去要!您等着啊!”
这宫女是皇后宫中的,皇后向来对小宫女们十分宽容,所以这小宫女的性子里还保留了几分活泼烂漫,也没有太多的心眼儿。
贺林晚点了点头:“放心,我就在这河边等你,你好好帮我挑一只好的。”
宫女应了一声,提着裙摆往楼里跑去。
贺林晚当真没有走开,就靠在临清池旁的一颗柳树下,看着湖中倒映的盏盏灯笼发愣。
湖里头不知道谁放了几只“水上浮”,漂漂荡荡着浮浮沉沉着到了岸边搁了浅,不动了。“水上浮”一般都是用黄蜡雕成鸳鸯或者凫雁的样子,也有雕成男子女子或者牛的形象,再涂上色彩,置于水中,用来供奉牵牛和织女星。
贺林晚随手折了一根柳枝走到湖边,弯身去将那搁浅了的“水上浮”往湖里推,只是她做这些的时候因为心里正想着事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踩到了一粒光滑的石子儿,脚下一滑——
贺林晚被吓了一跳,立即想要蹲下来放低重心以免摔进湖里去,不想右手的手臂却是被人猛地拉住了,然后她便重重地撞入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贺林晚立即借助来人站稳了身子,那人等她站稳了之后也立即撤回了手。
贺林晚回头想要向来人道谢,不想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颜。
李毓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贺林晚:“想什么这么入神?”
贺林晚看着他淡声道:“柔柳点翠枝,碧水泛清波,暖风熏人醉,灯下看美人。”
李毓愣了愣,抬头一看,自己正站在一盏琉璃彩灯之下。
李毓:“……”
贺林晚“噗嗤”一笑,白了李毓一眼,指着水中那雕刻成美人模样的“水上浮”道:“想什么呢!我说它呢!你到是够自信的!”
李毓闻言不怒反笑:“看样子你心情还挺不错的。”
贺林晚看着在湖中继续浮浮沉沉的“水上浮”,语气冷淡:“大好的佳节,我为什么要心情不好。”
李毓开门见山:“你今日去过露华宫的小跨院?”
贺林晚看了李毓一眼:“是李小恒那个小告状精找你告状去了?”
李毓挑眉:“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贺林晚后退半步,靠在柳枝上,看着李毓没说话。
李毓继续道:“刑狱司主事名远是谁杀的?”
贺林晚依旧不言。
李毓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叶以宁?”
贺林晚脸色冷了下来:“李毓,你闲得发慌吗?”
李毓道:“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
贺林晚看着李毓讽刺地一笑:“你猜错了,名远是我杀的。”
李毓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贺林晚却不怕他,她看着李毓轻笑道:“晋王府都要大难临头了,你现在居然还有闲心去管一个内侍是谁杀的?这次大骥国主帅主战派之首娄峰重伤,大骥国内必有一番动荡,眼前看着这场仗就要打不下去了。外祸安稳了,陛下就该腾出手来整治内忧了。”
李毓微微眯眼。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我听说这次立了大功的公孙家以前是罗老将军的家臣,罗家虽然解甲归田十几年了,但是在军中的威望依旧无人能及,我若是陛下我也不会安心啊。”
罗家一门向来能征善战,据说罗老将军罗承骞一生从未有过败绩,被人奉为一代战神。
而老晋王妃也就是李毓的祖母是罗老将军的嫡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