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凉从暗阁出来的那一天,阳光略微有些刺眼。一个在黑暗里太长时间的人,是见不得光的,一不留神便会被这光明所灼伤。
在回故家复命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件事,为寂家三十六口人立衣冠冢,她一直没忘,也不敢忘,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欠寂家的,穷其一生都还不完。
一个侧身便上了马,,敕马飞驰,一时间路上扬起一片尘土,覆住了她那小小的身影。
——
三年了,转眼间离开这三年了,眼前是一片废墟,她仍记着寂家三十六口人的音容笑貌,寂家的一砖一瓦,每一件件家具的摆放位置,自嘲的笑了笑:“真的是。。。。。。”低下头,捂了捂眼:“什么。。都不剩了。。。。。。”未几,她又慢慢地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一旁,那正是当初老爷所给她的那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扒拉那废墟,似乎在寻些什么,而最后只从那废墟之中轻手轻脚捧起一掊土,慢慢的装入小瓷瓶内,直至溢出。再小心谨慎的把小瓷瓶放入怀里,一起身,又向下跪了去,好半天才起身,转身。明明轻功比較省力,但她却慢慢地向后山走去。
那座她不知爬了多少次的后山,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旁边在没有谁了。寻至一处阳光比較充足背风的空地,就开始跪下用手刨土,估计着深度差不多了,再把小瓷瓶拿出,将里边的土倾倒至坑里边,遂又把瓷瓶放进怀里,觉得还差些什么,便把腰间的佩剑取出,捋了捋袖子,倘若此时有人在一旁定会看见那手臂上布满了伤痕,寂凉没有任何犹豫举起佩剑,就剜了手臂上一大块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似乎割肉的并不是她。不做她想,就把那肉小心翼翼的放至那大坑中,再一反手,就见她一头漂亮的长发从及腰变成了及肩,若。。爹娘还在定会怪罪她,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自嘲笑了笑:“哪有那么多若是,还有谁会在意呢?”满地的青丝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不过谁知道呢?。
寂凉毫不犹疑的就把那满地青丝同那瓷瓶那血肉一道埋了。末了,又去寻来了一块大石头,使剑挥动几下,就见那大石头被她削成了一块墓碑,终了,又在那碑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字:寂。这三年这手只拿剑使了,本来会的字就不多,现在能想起来的不过只有寂字还有那个刻在心上的故字。
寂凉对着墓碑看了好久,鲜血沿着手臂留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时候竟流了这么多血。”就听撕拉一声,原是寂凉把下衣摆撕了一块,随意的包扎了下伤口,血才没流那么欢腾了。
“我走了。”寂凉像是在对着空气低语般,言罢,就见她倏忽而去,呵,好厉害的轻功。
──
看到那匹孤零零拴在废墟前的马儿,不知道为什么寂凉突然感觉有点冷,摸了摸马头便跨上马背,动作十分轻盈潇洒,扬鞭而去。这一路上仅在溪水边稍作停留洗漱与裹腹,末了,便继续赶路。
许久,寂凉便到了故家大门外,下了马,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脏,有点嫌恶的搓了搓手心,但内心却有种隐隐的渴望,也不知道渴求着什么。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稳了稳心神,一个闪身便飞进故宅,有如行云流水,不着痕迹。不过片刻,便至临风居,
低下头不敢看里面的人,或许是寂凉自己的错觉,声音有点抖:“老爷,我归。。。。。。来。。。”可能感觉气氛不太对便抬起头,才发现里面的三个人都在看她,看她这个,不速之客。寂凉觉得自己的心似要被这目光灼出一个个洞,老爷还是和第一次所见那般,长得极美。而老爷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这女子手里正拿着论语,而再旁边站着的男孩有着和老爷如出一辙的眉眼,不过整体感觉却更为刚毅,寂凉一看便知那是当初那个唤作故安的小孩。
不过三年未见竟长这般大了了。”
在暗阁呆了这么久,寂凉不仅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让她有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她一下就知道她没来之前,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不过就是夫人在帮助少爷温书,老爷在旁边看着,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嗓子突然有点干涩:“老爷,夫。。。人,少爷,寂凉逾越了。”
嗯,那女子和老爷。。。。。极是般配。
心脏一缩,像被人撕开,有点疼,眸子一黯:“看来真的该吃药了。”作势便要退下。
“慢着。”她听见那个人的声音,还是同从前一般温润,便不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老爷,寂凉。。随时待命。”她以为老爷是要令她执行任务,话音刚落,抬头就见老爷皱了皱眉:“青夜,先领寂凉下去重新包扎。”是的,故成风自幼习医,从寂凉一进院子就嗅到了血腥味,一看便知小姑娘受伤了,却包扎的如此随意,虽她是故家的死士,比起别人来但却多了一份惺惺相惜。
寂凉此时心虽苦涩却带一丝丝甜意:“谢,老爷。”便跟随青夜一道走了。
——
自从故家遭受灭门惨案,故成风便被一归大师接走了,至于到哪去他人便无可知晓。
其实那段日子故成风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一心被仇恨蒙蔽双眼,只想着要报仇,不断的习武,不断的炼武,有走入歧途的趋势,日复一日的身上肩负着血海深仇好累,其实内心却渴望着被救赎。
也多亏一归大师终日诵经洗涤了故成风的戾气,才没让他走火入魔。但故家的血海深仇却是洗不掉的,他至少得给所有死在风家手下的所有故家人一个交代。
而旁边那位女子是他的妻子,她的身份涉及到武林秘辛。他的妻子是一归大师还未出家时的所生之女,若是被天下人所知,将会成为天下第一丑闻。
他本是不想娶妻生子的,这女子虽生极美,但他大仇未报,且这女子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若说他和这女子怎么会在一起,只道四字:“天意弄人。”
而他的儿子便是他那次醉酒后的产物,喝酒误事,那天他醒来的时候便知道:“古人诚不欺我。到现在也谈不上喜欢这女子,多的是一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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