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三郎静静地望着张瑄,yu言又止。
张遣默然不语。
“兄弟,你可还有仇家?”萧十三郎心道,这种剑客绝非是常人所能驱驰,若非深仇大恨,身怀这种异术手段的剑客也绝不会下贱到沦落红尘当那刺客。
张瑄沉吟了良久,方才mihuo地苦笑了起来,“兄长,我之为官,自是得罪了一些人,但以某看来,这大概还不至于成为生死仇敌,非得派出刺客来置我于死地。要说仇家,只那死去的荣王李琬一人,“”
说到这里,张缰猛然想到了前不久被老皇帝赐死的嗣宁王李琳、永穆公主和高力士三人来。
永穆公主嫁于王繇,王繇死后她便出家修道,终生并无子嗣。而高力士一个绝后的太监,就更不消说了。
至于嗣宁王李琳一脉,倒是有些后裔,难道是那嗣宁王李琳的后人买通刺客来行刺?
张遣眉梢一挑,眸中闪出一丝厉sè。
而萧十三郎显然也是想到了此处,就抬头来望着张殖沉声道,“兄弟,是不是嗣宁王李琳的后人?”
张擅轻叹一声。李琳虽然是老皇帝赐死,但究其根源还是死在张缰手里。但张瑄却心安理得,因为李琳要拿他下手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李琳有三子一女,不过,因为李琳的缘故,爵位都被夺去,在皇族中目前只能算是最底层了。而再过了这一代李琳这一支就会彻底掉出皇族的行列,沦为普通贵族。
“兄弟,让某家去探查探查!”萧十三郎当即就要离开,却被张殖喊住了。
“兄长,算了。这刺客一次行刺不成,怕是还会有第二次。迟早会1u出马脚的。”张瑄摆了摆手道,“这府中的安全,烦劳兄长费心了一来人,把有人行刺本官消息传出去!”
张擅遭到行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城一石ji起千层浪。
羽林卫数百军卒出动,在大都督府内外布防警戒,严阵以待。
消息传到宫里,李亨正在与陈希烈和杨国忠议事。自打张缰准备外放为藩镇,他就几乎不进宫参与〖中〗央朝廷的议事了,原本的三人“议事小组”就更换成了李亨、杨国忠和陈希烈。
李辅国匆匆走进来伏在李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辅国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振奋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得罪死了张瑄,只要张瑄抽出精力来“对付”他,他就必死无疑。
这个当口出现行刺张缰的刺客,据说还是高来高去的剑客李辅国自然幸灾乐祸。
李亨脸sè一变,大惊道,“杨相,陈相,竟然有刺客潜进大都督府行刺张擅!”
陈希烈和杨国忠也是吃了一惊,对视了一眼,各自默然。
天子脚下,不惜潜进当朝重臣府上行刺,这不仅意味着刺客手段高强“艺高人大胆”还意味着刺客跟张缰有深仇大恨。可张殖这般年纪,入朝时间并不长,要说得罪人也就是因为前后两次平叛前者荣王李琬,后者嗣宁王李琳。
也就是说,如果张殖真有仇家那么基本上可以断定是皇族中人。
最大的嫌疑就是嗣宁王李琳的后人。
杨国忠和陈希烈想到此节,李亨也当然想到了。
由此,李亨的脸sè就变得很难看。
沉吟了片刻,他摆了摆手沉声道,“杨相,传昭大理寺会同京兆府衙门立即着手搜查全城,缉拿凶手。另,派兵防卫大都督府,加强戒爸”
“陈相传本宫的命令,命让皇帝一脉所有子嗣进宫本宫要跟他们谈一谈。”
杨国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口来。要依他的主意,还费神费力地搜查什么,赶紧把李琳的后人抓进大理寺,一顿刑讯逼供,真相就大白于天下了。
这个时候,要说朝中谁最关注和关心张缰的安危,那便是杨国忠了。
因为他心里很明白,一旦张缰不在,李亨肯定会向他下手,最不济,也会削弱他的权力,夺去杨家大多数人的权势。
无论杨国忠接受还是不接受,目前的张缰都与杨家成为了共同进退的政治联盟,成为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长安城里的气氛又开始紧张了起来,羽林卫的军卒和京兆府衙门的捕快来回在城中穿棱搜查,见到可疑人等立即盘问,将城中搞了一个鸡飞狗跳。
大都督府里虽然戒备森严,但张殖的心神却很平静,该怎么还怎么。
第二日,按照风俗和规矩,张瑄和崔颖要回门。也就是说,崔颖这个刚刚嫁出去的女儿,要带着丈夫回娘家探亲。
这里有个ting有意思的规矩,叫“下婿”。
“婿拜阁日,fu家亲宾fu女毕集,各以杖打鸳为戏乐”女婿回门,拜见岳父岳母时,女方家眷亲朋皆至,用木杖、竹杖打女婿为乐,直到女婿被揍的晕头转向才罢休,这大可理解为女方的示威,唐人在这方面还真有点男女平等的意思,既然有闹洞房捉弄新娘子,那就得有女婿回门时挨揍的游戏。
只是因为此番有刺客向张擅行刺的事儿,这个规矩也就不了了之了。崔家亲眷知道张瑄心情不佳,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刻去触张缰的霉头。
以崔颖的意见,事出特殊,这回门之礼就罢了。但张瑄不肯,他不愿意因为一个刺客就搅乱了自己的终生大事,更不愿意因此给崔颖心娶留下一个莫名的遗憾。
于是”就坚持来了崔家。只是有数百军卒前后护卫,萧十三郎更是贴身保护寸步不离。
原本,张殖要留在岳丈家过了晚宴才能回,但萧十三郎和崔颖担心张殖的安全,再三催促他离开,张瑄无奈,只得在黄昏时分就告辞离开崔府。
从崔家到张瑄的大都督府,要经过繁闹的西市,然后拐入朱雀大街”然后到达位于大慈恩寺附近的大都督府,行程大约有半个时辰。
数百彪悍的军卒前面开道,后面护卫,中间还有数十家仆,萧十三郎与张擅并辔行马,崔颖乘车。
萧十三郎建议张瑄乘车,但张缰却担心与崔颖共乘一车,万一那女剑客再来行刺,未免会伤害到自己娘子,就再三不肯,坚持行马。
一路安全无话”警戒森严的车马队伍快步进入朱雀大街,向南前进了数百米,这才又拐向东,向大都督府行去。
见大都督府已然在望,不少军卒都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这一次又是有惊无险了。
可就在此刻,一个黑影突然凌空飞至,身形在半空中倒悬下来,手中寒光闪闪的宝剑径自向骑在马上的萧十三郎刺去。
呔!
萧十三郎拔剑从马上跃起迎击,动作轻盈一气呵成,度之快只让人看到了一团光彩的流动。
铛铛!
那刺客与萧十三郎宝剑相抗,出震耳的鸣响,两人在半空中ji烈对战,倒是一时间棋逢对手难分高下。
“保护大都督!”
领军的校尉大声呼喝着,数百军卒顿时手持长枪围成一个圈”将张殖和崔颖的马车护卫在了其中。
张擅骑在马上神sè焦急地望着半空中刀光剑影已经分不清敌我身形的萧十三郎和那黑衣剑客,心头越加的凝重。
此时,他倒是异样的冷静下来。
数百军卒护卫,萧十三郎贴身保护,如果在这样高等级的戒备中他仍然被刺客得逞,他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府中,那也没有区别,那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结局了,怕或者慌乱都没有任何作用。
可任谁都没有料到,另外一道黑影电光石火间就飞射而至”众军卒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头戴纱帽的黑衣女剑客已经纵身骑在张瑄的马上”一把锋利的匕横在了张缰脖颈处。
“再动,必死!”
张瑄陡遭变故,身子更要挣扎,不仅脖颈处寒气逼人,耳边也传进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他全身一震,便不再动弹。
“大都鼻!”
“还有一名刺客!”
军卒们呼喊着倒转枪头包围过来,那黑衣女剑客猛然一夹马腹,一手持缰绳,另外一只手上的匕则依旧横在张殖脖颈处,厉声喊道:让开,否则,张殖必死无疑!”
张擅被挟持住,军卒唯恐伤了张瑄,便犹豫着后退着。
“大都督!”萧十三郎厉声呼喝道,奋力一剑将那黑衣人挡下,然后向这边飞射而来。那黑衣人没有任何迟疑,旋即又纠缠了上去。
此人身手与萧十三郎不分上下,这么拼死纠缠住,萧十三郎很难再脱身萧十三郎心里这个悔呀,他万万没有料到,刺客竟然有两人,竟然都是剑客!
而此时,那女刺客已经挟持着张殖猛然冲出了包围圈,飞驰进了一条小巷。众军卒掩杀过去,可原地只剩下一匹恢恢直叫打转的马匹,马上的黑衣女剑客和张殖早已不见了踪迹。
张擅清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暗室之中,室内只点燃着一盏摇摇yu灭的小油灯,光线非常昏暗。
张遣动了动,觉自己被绳索牢牢缚住,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室外传来两个女子的对话声,一个略显苍老,一个清脆冷漠。
“师傅,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厮?”
“空儿,我们来长安办大事,此人是公子点名要见的人,暂时不能死!”
“那,奴便去杀了那杨国忠……”
“空儿,你为何这般不懂事?杀杨国忠狗贼如若探囊取物尔,但这个时候,我们要先办大事,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况且,公子爷也嘱咐过了,杨国忠暂时杀不得。”那苍老的声音低低斥道。
那年轻的女子声音沉默了下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