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阳只顾着低头吸烟,自然没有注意到方渐明眼神里的变化。他吸了一大口烟,自顾自的说道:“我小时候,不对,应该说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愿望就
只有一个——赚多多的钱。”
“潘大少还需要赚钱?你们家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方渐明说道:“我要是你,做一辈子花花公子享受人生,睡遍天下最漂亮的妞。”
潘阳又“草”了一句,接着自己的话下去:“潘家是有钱,可那些钱跟我没啥关系,不是我赚的。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赚足了钱,多多的,越多越好
。我要比我爷爷赚的还要多。”
“这个——”方渐明看着他:“我不想打击你的信心,可是说实话,这真不太好实现。”
潘阳微怔了两秒,突然笑了:“麻痹的,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话,我一定扇他两个嘴巴,不过要是你小子说那就算了吧,谁叫你是我的财神爷呢。”
“财神爷?”方渐明一脸糊涂模样,问:“什么意思?”
潘阳搂着他的肩膀,道:“我手里有一笔闲钱,也不多,几千万。你给我选个项目我做投资,哎,就是你刚才在饭桌上说的那个期货的项目我看就挺好
。”
“你信得过我?”方渐明问。
潘阳摇头:“信不过。”
“嗯?”
“信不过你我找你干嘛!”潘阳把烟屁扔进马桶,解开裤子对着洗手台里开始放水。
方渐明笑了笑,走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潘阳挑了挑眉毛打了一个无声的口哨。
而与此同时,方渐明的嘴角也向一边高高扬起,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里戏谑味十足。
司机开着车子送潘氏兄妹以及方渐明来到扬航大厦门口。
此时虽然已经深夜,可是大楼顶“扬航大厦”四个字上的灯光亮得耀眼,大厦周围明亮的广告牌更彰显出集团非凡的实力。
方渐明下了车,站在大厦门前广场上仰头看着上面四个大字。
他又是眯微双眼,脸上的神情略显复杂。
激动,愤怒,不甘,更多的是重新夺回到手的信心,以及即将复仇成功的快感。
“扬航大厦!”方渐明意味深长的说道:“果然是够气派。”
“谢谢你的称赞。”潘依航不无骄傲,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请吧,我们去办公室聊。”
潘阳没心没肺的走上来,搂着方渐明的肩膀,道:“这座大厦原来不叫扬航大厦,是我妹接手以后改的名字。这名字你应该能猜得出来,是取了哪两个
人的名字的吧?”
方渐明猛然间眼里闪过一道杀意,紧接着恢复阳光又绅士的笑容,道:“我猜,这名字当中扬字在前,就说明林先生是大股东?”
“果然聪明!”潘阳冲他挑起大拇指:“走了,上去聊。”
三人走上台阶,门口执勤的保安立刻跑过来给老板打开宽大的玻璃门。
啪——
大厅里的灯光被点亮,某个方向的角落,一个微弓着腰的消瘦老人站在阴影里,目光灼灼的看着衣着光鲜年轻俊美的女人和男人们。
“唉哟妈呀,你吓我一跳。”潘阳捂着胸口,好像真的被吓得不轻:“我说您能不能别像个鬼似的站在那!”
潘阳语气不善,老头子没生气,目光依旧落在三人脸上,尤其在方渐明身上打量起来。
一个足不出户的老爷子,平日里一句话不说,窝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不出来。以前还能在大厦门前散散步,或者闲来无事拿把扫帚打扫打扫大厅,可是最
近一段时间像闭关似的,一天天的见不着影子。
此时半夜三更突然站到走廊里看着方渐明,怎么着都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老头子像是跟方渐明是前世的有情人似的,就那么直勾勾的打量着他,连一下眼睛都没眨。
按理说方渐明刚刚回国,就算老爷子看电视的时候偶尔看过到这个能耐不小的年轻人,对他也有些好感的话,应该还不至于到特意站在这里盯着他像看
小情人似的。
潘氏兄妹都是一副疑惑表情。
正在这时,方渐明说话了,声音不如之前听起来和煦阳光,反而冰冷刺骨像腊月里的寒风。
“这老头子是谁?半夜三更的,不怕吓坏了人吗?”
老爷子听到这话,依旧没什么反应,甚至半点被奚落被苛责的感觉也没有。
他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像,目光却微微缓和下去,那双混浊的双眼里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光芒,可是仅仅片刻的工夫,剩下的只有冷漠。
半晌,老爷子轻轻咳嗽两声,一只手捶着后腰,转身回了他的小屋,关灯,睡觉。
潘阳拉着方渐明的衣角,有些不耐烦:“走了走了,一个看家护院的老头子,有什么可看。”
方渐明看着他,微微一笑:“也是。一个老头子而已。”
三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前的一刹那,方渐明盯着小屋的方向,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一下,直到视线被一道门阻隔。
最顶层总裁办公室里,泡了最好的观音王茶叶,刚才喝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此时再来上一口热茶,简直是从身体里往外冒热气,舒服得不得了。
聊起投资的话题三个人一说起来果真就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后半夜,真正的夜黑风高。隔着一层玻璃窗看外面的星空,黑得像被浓墨泼过一般。天
空下依旧有灯光闪烁,热闹劲却早已经过了。
潘阳一晚上抽了一整包香烟,仍然抵不住困意,早早的卧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货平日里酒色过度,酒吧里嗨一晚上有酒有妞倒还好,若是没有这些吊着精神头,能挺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潘依航虽说比哥哥身体好些,可毕竟平日里工作太忙操心的事情太多,此时一睡下就进入深度睡眠,趴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怎么叫都叫不醒。
方渐明今晚说话说得太多,此时嗓子微微有些沙哑,再加上刚才抽了太多烟,难受得不行,喝了一大杯茶也在椅子上睡着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窗外微微飘起了雪花,天气预报说,这是大年三十前最后一场雪,气温虽然也会有所下降,可是在年三十前一直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大楼里暖气充足,感觉不到寒冷,可是一楼角落那间小屋里的张天年却仍然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还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他头上戴着一顶用毛线织成的帽子,从头到脚只露着双手和一张脸,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可是此时如果有人观察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一定会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热忱,期待,以及憧憬。
小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窗外半点月光也没有,只有远处微弱的路灯光线折射过来,依稀能看清窗外的雪越飘越大,越飘越密集。
“啪”的一声,小屋通向大厦后巷的那扇窗被打开,冷风忽忽的灌进来,张天年却一点也觉得冷,一脸微笑的看着外面。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窗外跳起来,像上次一样,披着斗篷,斗篷上面落了一层白雪。
男人转身关上窗户,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自顾自的泡了一杯茶。
茶叶是几块钱一斤的碎末子,扔在杯里倒上水之后末子漂浮在水面上,喝一口满嘴都是茶叶渣子。
这种扔到大街上都没人捡的便宜货,却是张天年平日里的最爱。
“以前喝惯了有市无价的茶砖,总觉得没味。如今也喝惯了这种便宜货,反倒觉得越品越有滋味——人呐,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张天
年像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貌似不相干的话。
黑袍男人不说话,大口喝着碎末茶叶泡出来的茶汤,喝得津津有味。
片刻,他放下杯子,说道:“我见过他们三个了。”
“我知道。”张天年点头:“我猜到了。”
“还一起喝了酒。”
“我也知道。”张天年道:“你身上的酒味还没消。”
大段沉默,两人都不说话,似乎都能猜想到彼此心里想说的话。
而有些话,不说出来,也能想明白。
停顿良久,张天年叮嘱一句:“别暴露了自己,这三个人都不是笨蛋,他们不好对付。”
黑袍男人往杯子里续满开水,端着杯子暖手。
张天年继续说道:“看来,你已经有了复仇的计划。关于计划,你自己多斟酌几遍,确保万无一失。以前你就是太浮躁,总是沉不下气来,所以才会一
次又一次的输给林扬。你改头换面重新回来之后,我希望你也学得会隐忍。林扬是个怪胎,不按常理出牌,这种人看起来没心机没城府,可是肠子里头
九九八十一道弯,稍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算计了。你一定要多加防范。潘家两兄妹留着我来对付,他们抢走了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一定叫他们十倍还回来
。”
“那两个家伙,不值一提。”黑袍男人不屑道:“很快,我就能帮你把集团收回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把他们捧得高高的,这样,他们摔下来时候
才知道有多疼。”
“依航名义上还是你的未婚妻,你做事情一定要有分寸,不要给潘家留下话柄。”张天年提醒道。
张天年要尽可能的把任何一点意外情况都替他着想到,因为他这次回来,是背水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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