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的话说的非常诚恳。
无比郑重。
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也知道眼前的局势,确实比较艰难,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有的牵挂都在他身上。
这不仅仅是他的儿子,还是他和那早已亡故的夫人,唯一的血脉!
儿子情况危急,他是真的再无法心静,只想尽可能快的来到儿子身边见到他。
他对刘表所说的话,也都是真心话。
只要刘表这次,能够让他回去见到自己的儿子,那么接下来他必然会对刘表心存感激。
将会十倍百倍地报答刘表!
他黄忠从来都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刘表听到黄忠如此说,心中更加不喜。
觉得这黄忠就是在故意和他找麻烦。
这属于临阵退缩!
故意要让他为难。
明明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如此之差了,他也已经将事情说的这么明显。
可黄忠竟还这般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不知轻重!
当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是儿子生病了而已,他的儿子常年生病,常年病危,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吗?
竟还敢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不顾大局。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原以为这黄忠,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可哪能想到,竟如此分不清轻重。
他那儿子病就病了,像是谁家孩子没有生过病一般!
而且,他那儿子病成了那样,就算能够熬过去,只怕今后也活不了!
既如此,还不如早点儿放弃好了。
也免得再遭受什么拖累!
有这些功夫,不如再娶上一些妻妾,生出一些健康的儿子。
黄忠现在年纪也不大,正直壮年,生孩子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何必一直在这一个树上吊死?
这黄忠,真的是湖涂!
刘表心中如此想着,对黄忠愈发的不满。
不过,他终究还保持着一些理智。
这些话并没有真的对黄忠说出口。
他按捺住性子,对黄忠道:“汉升,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你之所想。
不过,此时的情况真的是危急。
我这边准备和华雄进行议和。
担心华雄贼子接下来会趁机为难。
正需要汉升这种大将在此镇守,防备华雄。
汉升,相信我,用不了太长时间,最多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会将兵马往南撤。
到了那时,汉升再前去见贤侄也不迟。
贤侄吉人自有天象。
我这边也会派遣人,第一时前去对贤侄进行救治。
会尽最大能力的,将贤侄的病给治好……”
黄忠闻言,心中越发堵了起来。
“使君,到了此时,我心境已乱,心中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回去见我那犬子,
还请使君成全。
我心已乱,没有办法再为主将。
便是强自留下来主持大局,带领兵马,也只会贻误战机。
不若让我离去,见到犬子心安之后,再来报答使君。
使君之恩情,我黄忠必定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的遗忘!”
听黄忠如此说,刘表忍不住想要对黄忠破口大骂!
这黄忠怎么这般的冥顽不灵?
怎么说都和他说不明白?
自己要的是以后吗?自己要的是现在!
现在才是最为要紧之时!
现在都渡不过去,那接下来又有什么未来可说?
“汉升,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这边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来把贤侄给安顿。
这边还有不少的美人,都是良家女。
今后可以给汉升为妻妾。
我必然会给汉升找一门好婚事,让汉生今后妻妾成群,子嗣成堆,享受天伦之乐。”
听到刘表如此说,黄忠本就泛红的双目,此时变得更加有些泛红了。
虽然刘表方才并没有明说,但他岂能不知道刘表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就等于是要让自己,将叙儿放弃!
今后再娶妻生子!
他黄忠想要娶亲,还哪里需要他刘表在这里送什么美人?
想找的话,早已经找到了。
只是一直割舍不了,才会如此。
不管别人,是如何看自己儿子的,自己儿子的病又是如何。
但那都是自己的儿子!
是自己一生的心血所在。
他好也罢,歹也罢,生病也罢,健康也罢,都是他黄忠的儿子!
是他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是他的心头肉!
怎能让别人如此之轻视?
别人不在乎他的死活,他黄忠在乎!
别人觉得他的儿子是累赘,是可以放弃的存在,但他黄忠却只知道,那是他黄忠唯一的儿子!
是他的心头肉!
是不能替代的存在!
他忍住心中的一些强烈的情绪,继续出声对刘表进行恳求,说了很多的话,要刘表放他离去。
回去见儿子一面。
但刘表就是不同意。
在如此紧要关头,刘表觉得黄忠所能够起到的作用非常大,绝对不能将黄忠放走。
一旦放走,他这边就陷入了颓势。
形势将会变得更加不利。
说了一阵之后,刘表多少也有些生气。
“汉升!我原以为你那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是一个能够舍小家为大家之人!
可结果,发现我却有些看错了!
我在此时,给你说了这么多的家国大义,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你乃是一个武将,也不通什么医术。
你回去对于贤侄的病,真的有什么好吗?
并不能缓解任何的症状!
你只管在这里领兵,其余的事交给我,我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对贤侄进行救治!
免除汉升的后顾之忧。
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不要在这般的胡搅蛮缠,分不清轻重!
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黄忠闻言,不再多言。
他站在此处,思量了一番之后,对着刘表拱了拱手出声道:
“使君,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现在想了一下,还是使君所言最为妥帖。
使君说的对,我乃是一介武夫,回不回去,对于叙儿的病,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反倒不如在前面带兵,抵御华雄的贼子。
让使君接下来的行动,都安然无恙。
只有这样,荆州今后才能够安稳。
荆州安稳了,我才能够更好的给叙儿治病。
也能够让叙儿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来养病。
使君,您说的确实对,之前是我想法出现了偏差。
还好被使君及时点醒。
使君还请勿要怪罪,在下之前的冒昧冒犯。
我也是关心犬子病情,一时之间慌了心神,乱了阵脚才会如此。”
听到黄忠说出这话,刘表忍不住的心中大喜。
面上露出笑容来。
这黄忠,废了自己这么多的口舌,终于算是给他点醒了!这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嘛!
当下便开口对着黄忠,夸赞一番之后,让黄忠迅速离开。
返回大营之中,接着驻守。
黄忠离开,刘表也是立刻让人前去寻找医师,前往长沙给黄忠儿子看病。
当然,他虽然看起来做的很是紧张,但实际上也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医者而已。
水平并不怎么高。
实在是他早在之前,就已经将黄忠的儿子,算入到了不能医治的行列之中。
之前他所说的,给黄忠儿子找最好的医师,进行看病之类的话,都是废话。
用来安抚黄忠罢了。
包括现在派遣医者去,也一样如此。
在他看来,黄忠的儿子都已经病了这么长时间了,根本救治不好。
只有等死的份儿。
就算是费再多的精力,派遣再给高明的医者过去,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反而会给自己招来不少的麻烦。
还是如同现在这般,随便找一个医者,派遣过去也就是了。
反正自己也已经将自己所答应的,都给做到了。
黄忠到最后,也不会怨恨自己。
自己作为一个主公,能够对他容忍,且贴心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
黄忠离开了刘表之后,一言不发的骑着马,便朝着自己大营那边而去。
不过在朝前奔出了两三里,距离刘表那里比较远以后,黄忠立刻一拉战马缰绳,让战马掉头。
开始往长沙那边而去!
做完这些之后,他忍不住扭头对着刘表所在的方向,狠狠那吐了一口吐沫。
刘表这贼子当真是可恶!
竟如此不近人情!
自己在之前出征之时,可是早就和他的侄子刘磐说好了。
一旦叙儿事情紧急,是允许他返回的。
结果真的到了此时,却要做出如此不义之事!
自己都已经将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他竟还如此!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自己前去坚守吧!
黄忠自然也是有脾气,在之前发现刘表死不放人,并察觉到了刘表的态度,他心中就已经有着怒气在积累。
所以,他就直接撂挑子,不给刘表干了!
在刘表看来可以随意代替,随意牺牲的人,是他的儿子!
是他相依为命的亲人,是他的手中宝!
说什么大丈夫要为大局考虑?
大丈夫在世,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在儿子病危,情况如此紧急之时,都不能够赶到身边,算什么大丈夫?!
可去刘表的大丈夫吧!
黄忠心中如此大骂,一边心急火燎的骑着战马,朝着长沙飞奔而去。
而刘表对此却一无所知,还觉得自己面对黄忠,所使用的算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