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忆拿着这只残缺不堪的手表,心脏一阵抽疼,胸口仿佛被勒住一般无法呼吸。
她忽然腿软跌了下去,好在被沈逸然接住,“你肚子……”
林知忆打断他,转过身向床走去,“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三人纷纷对视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
林知忆坐在床沿边,手里攥着着半块手表,指腹轻轻摩擦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嘴里喃喃道:“慕南风,你又撒谎了……”
她起身走到衣帽间,从中取出她亲手定制的婚纱
再将其换上
坐在化妆镜前,很少化妆的她竟开始化起妆来。
最后将口红涂好,再将无名指上的钻戒摆正,起身走出了房门。
林知忆坐着电梯来到了顶楼。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花园中树叶沙沙作响,水面微波轻荡。
她提着裙摆穿过空中花园缓慢走到栏杆边缘,随后跨上平台,站在上面俯视整个庄园。
“慕南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去年的今日,她也穿上过婚纱,但遗憾的是没有与他同台宣誓。
林知忆弯腰,落座在庄园最高处。
一双精致的小脚来回晃动。
她举起左手,观察钻戒在阳光下的折射,“为何一切,变得如此,无法回到过去……”
悦耳的歌声中带着些哽咽,她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像是装下了满天星辰。
楼下
沈婉君端着饭推开卧室门,“知忆,你两天没进食了,吃点东西吧。”
等到她越过装饰墙后才发现林知忆不在床上。
沈婉君将饭放在床头柜上,扫视房间内,“知忆?”
她又打开卫生间,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沈婉君快步向外走去,下楼询问,“你们看见知忆了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看见林知忆下楼来。
“房间都找遍了吗?”沈逸然起身,眉头微皱。
“都找了,没有”,沈婉君开始着急,“你们说说,她会去哪里啊?”
“你先别急,我查查监控”,慕世席说着就往监控室里跑去
沈逸然往墙上瞄了一眼日历,瞬间醍醐灌顶,立马跑进电梯。
“你去哪儿啊?等等我。”沈婉君在后面着急地追了过去。
看见沈逸然摁下的楼层数,沈婉君有些不解,“她在五楼吗?”
“既然没下来,那肯定就在上面了。”
电梯停在五楼,沈逸然一秒也没犹豫的往庄园最高处的方向跑去。
果然,在上面找到了她。
沈婉君稍迟一步,在沈逸然身后气喘吁吁,发现林知忆后惊呼,“知忆!”
高台上的林知忆听见声音后转过头看向他们,目光闪烁,嘴角微微扬起,但眼底的悲凉亦然掩藏不住。
“妈,逸然”
“知忆,你要干什么?你先下来再说,好不好?”沈婉君尝试着与她沟通,害怕下一秒她会直接跳下去。
“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南风才离大家而去”
沈婉君脸颊上已是两条泪痕,哭泣道:“妈不怪你,大家都不怪你,我们都是爱你的,你先下来好不好?妈求你了。”
林知忆摇头,“妈,你知道的,没有南风我活不下去的。”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想想,他才三个月,还那么小,你作为母亲,怎么就如此否定他的命运呢?”沈逸然望着上面的林知忆大声道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唯一的筹码。
怕林知忆不为所动,沈逸然继续道:“听说你从机器上摔下,这个孩子也依旧顽强的活了下来,那不就说明是老天爷在帮你。”
林知忆闻言,眸中稍有一震。
原来是怀孕了,怪不得在工厂时她的身体会有那样的反应。
林知忆心里清楚,沈逸然说的并没错,她没有权力决定这个孩子的死,这个孩子也许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也许今日她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想通了的林知忆起身,转身准备下去。
沈逸然见状松了口气,立刻走过去接住她。
沈婉君抱住下来的林知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真的是要把妈妈担心死吗?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你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不准有下次了”
“嗯”
——
一个月后
傍晚,林知忆孕吐得十分厉害,导致她根本无法入眠。
上一个孩子她还没有任何感觉,像是温柔的小天使一般。
而这一个孩子像是个会折磨人的恶魔。
林知忆伏在马桶上呕吐,尽管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但还是不肯放过她。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自从慕南风走后,她从未笑过,甚至每夜都会为他哭泣,每日郁郁寡欢。
在马桶上伏了半小时后,林知忆缓慢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回床上。
手掌触摸她身旁的温度
每当这时,她那泛红的眼眶渐渐蓄满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南风——”
“你真的就此离我们而去了吗?”
林知忆小声的哭泣,声音低哑无力。
窗外大雨倾盆,如细密织网,漫天摇坠。
泥土上的白玫瑰花瓣被雨水无情的打落下去,枝干在风中摇曳,似乎在向上天诉说不满。
这一整夜,林知忆未入眠。
外面已是雨过天晴,整座庄园皆是虫鸣鸟叫声,地上依旧潮湿,两侧的树梢坠着许多要滴不落的雨珠。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林知忆一路小心地扶着墙走出庄园。
来到白玫瑰园中,坐上木屋花藤下的躺椅。
日出照射在她疲惫的脸庞,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右手无意识的拂过发梢。
躺椅轻轻摇晃,她紧盯玫瑰的瞳孔渐渐涣散,眼皮缓慢合上,不知不觉中进入睡眠。
光线逐渐变换方向,但始终未从躺椅上那一身白色衣裙的人影上离开。
……
“随着宝宝的长大,她也逐渐变得沉默不语。”
沈婉君站在花园门口望着那边轻轻摇晃的身影,满眼都是关心。
“抑郁症”,沈逸然拿起薄毯从屋内出来,走向那边的林知忆,将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沈婉君又何尝不知道林知忆是抑郁,她怀有身孕不能用药,本想带她出去散心,但都被她全部拒绝。
每次她都会说同样一句话,“他说过会回来的,我就在这里等他。”
沈婉君叹口气,对此她也无能为力,“解铃还需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