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安心上路,那样的人不值得,相信我,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一世你的仇一定会有人替你报的。”疲惫的声音有些低沉,一天之内施展两次红瞳的力量让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可是,我不甘心,当时如果不是她找个男人来羞辱我,我也不会在卸货的当口发生事故,这个女人真恶毒。”徐庆颓然的坐在地上。
白语真的没有了力气,她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会甘心,她理解徐庆,却知道他自能够释怀的离开才是真的为他好,于是她强打精神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鬼魂不说一句话,但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徐庆无奈只能带着无限幽怨离开,她才终于露出颓态。
与鬼的约定白语不敢失言,她知道又要拜托姑奶奶扎个纸人了,徐大胜独自离开,他始终皱着眉,临走时没留下一句话。
馄饨店关门,大黄狗在白语的脚旁又开始不安的打转,位于郊区的这个地方虽然只剩下十几户人家,但每家的院子面积都很大,比如馄饨店虽小,只能摆放五张餐桌,但它的后院,也就是房东住的那个院子足有三百平面积,留下的原住民失去了耕地,没有了生计,于是大家在自家的院落内修建起许多房屋,最多的一户院内,足足有四十余间房,自建的二层楼像碉堡围城囚字,俯视着每日来来往往的打工人。
老郭头起得早,他从后院来到前院的时候,天才微微亮,白语没有力气收拾餐桌,静静的坐在那里,只有姑奶奶一人吃力的收拾残局。
“老弟出去啊?”姑奶奶热情的打招呼,即使她年岁大了,见到房东依然要周到些。
“嗯,拜托老姐帮忙照顾下我媳妇,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去吧,去吧,有我在呢,路上慢点,不用着急回来。”姑奶奶爽快的答应下来,老郭头推着自行车,这一来回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回不来,这也是他一天中唯一一次出门的时候。
男人左手拉着行李箱,后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右手搀扶着病恹恹的女子,当老郭头开门的时候,白语透过那扇门看到了他们,女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对白语不自觉地就要鞠躬,一脸严肃的丈夫赶忙扶住她,他们离去了,或许丧子之痛在爱人的相互慰藉下会逐渐治愈吧,那个病了七年的男孩,在父母拼命的挽留下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带着爱离开,留给父母的是彻骨的疼和穷困潦倒的家,人在别人的痛苦中来到这个世界,最终还要在别人的痛苦中离开,那么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白语怔怔的望着早已经消失的背影不禁出神。
“小语啊,这样的事情你是管不完的,别忘了当初你受到的警告,我怕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惹祸上身。”
“嗯,我知道。”迎着晨曦,白语觉得好受一些,看了看一眼抬头望向自己的大黄,自从昨晚到来,它就一直坐立不安,如果不是徐大胜一直吵闹又连续遇鬼,白语早就注意到它的异样。
“姑奶奶,黄叔晚上就到,您先去后院陪着郭奶奶,白天还要辛苦您为徐叔扎个鬼妻,我洗洗就出门了。”
“好,药已经熬好了,喝完再走。”姑奶奶不放心老郭头的媳妇朝后院走去。
“大黄,帮我看家好不好?”白语吩咐完,仰头将那一碗汤药喝了下去,苦涩不算什么,但这汤药不知为何,总有一股腐尸的味道,虽然姑奶奶多次改良,闻起来已经不会引起骚动,但是喝下却越发的腥臭了。
新的一天开启,喝完汤药的白语,在阳光下可以尽情享受见不到鬼的白天,她背着挎包正要离去,大黄却低声呜咽着跟在她的后面。
外面的声音逐渐嘈杂,租住在这里的外地人犹如吊着线的木偶奔向求生的地方,然后傍晚的时候再如鸟雀归巢,满脸疲惫的回到这里。
“大黄呆在家里等我晚上回来。”白语见大黄狗粘人,只能好言相劝,可是大黄狗依旧不肯。
“好吧,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白语蹲下身体直视大黄的双眼,她当然不知道大黄在想什么,但是似乎大黄能感觉到鬼的存在,或许他也有一番不一样的经历吧,这让白语心中对它越发的疼惜。
“汪汪。”大黄似乎有话讲,时而叫几声,时而呜咽如同哭泣。
“你想做什么?”白语温柔的抚摸它的头,从它后腿的伤口判断,那不是自然受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砸断。
大黄似乎听懂了白语的话,它走在白语前面一步两回头。
绿化带并不大,但是两侧都是公园,除非周六日,平时这里人烟很稀少,白语跟在大黄身后走进了绿化带,匆匆几年过去,小树已经长成大树,绿冠如荫,下面本来栽种了一些花草绿化,现在已经被村民们开发成了一个个小菜园,简陋的篱笆将这片地方横七竖八的分成格子块儿,大黄在前面带路,绕过比人高的篱笆墙,沿着水泥路来到一颗花椒树下,这棵花椒树不属于任何家,也不知道是谁栽种的,每年不等花椒成熟就已经被路人摘的七七八八。
大黄停留在这里,不住的用爪子扒着树下的土,白语呼唤大黄让开,找来根棍子,将明显与周围不同的土包挖开。
几条小狗,肠穿肚烂,被利刃割下的四肢,头颅埋在土里,小狗刚出生,还未睁开眼睛,粉红的皮肤上侵染了泥土和鲜血,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令白语险些呕吐。
“谁干的?”白语很愤怒,她无法想象是什么样子的人能对如此弱小的动物下手,但是大黄显然是条公狗,也就是说,这附近一定还有母狗的存在,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狗刚生下就被这样对待,她很难想象那条母狗遭受了什么。
她在这里住了几年,从没看到过大黄,不知它从哪里来,这一窝小狗同大黄又有什么关系?她有了不好的预感与大黄四处寻找,更奇怪的是,似乎大黄也不知道母狗去了什么地方。
“还能认出凶手么?”白语浑身笼罩冰霜,即便在暖洋洋的初阳之下,大黄狗还是哆嗦了一下。
它用鼻头拱着小狗残全不全的尸体,接下来四下寻找,可是依旧毫无线索。
将小狗再次埋葬,白语要赶去学校,四年的大学终于结束,今天是去拍毕业照的日子,虽然她平时少言寡语,也没有什么朋友,但这个仪式她还是不想错过。
“大黄,回家去等我。”白语临走时这样吩咐。
“听说了么?猪脚女家里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儿了?”
当白语来到后操场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看到她的到来,更有几个女生故意轻蔑的扫了她一眼,似在挑衅,见白语不理睬便接着继续八卦。
“哎呀,终于毕业了,家里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工作,你们呢?”女生甩了下自己飘逸的长发很是显摆的说道。
“嗯,我的也差不多了,就是和你们在一起四年,这一下子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心里很难过。”另外一个女生捂着心口,娇喘吁吁的几乎要流下泪来。
“少来,你都跟男朋友租好房子,准备过二人世界了,还在这里跟我们卖惨。”先前的女生见自己的显摆被打断,有些生气的讽刺。
“哇,你们两个居然偷偷同居?”大家听到都跟着起哄,只有那个女生嗔怪自己的室友大嘴巴。
“你说什么?贱人,是你勾引他的,我说他这几天对我不冷不热的。”短发女生似乎恍然大悟一样,上去就给那个正在矫揉造作的女生一巴掌。
“你敢打我。”
一时间操场上人仰马翻,女生打起架来很难看,没受多少伤,但可以弄的到处都是血很是骇人,一场欢聚就这样结束,毕业照没拍成,倒是多了几张花脸。
白语站在远处旁观,转头就要回家,她惦念着大黄的事情,想要回去查出事情真相。
“前面那个男的,你给我站住。”白语的身后,几个男生朝这边走来,为首一人面露玩味的喊道。
白语没有转头,她一米七的个子,腿很长,走起路来从来不拖泥带水,而且一头短发,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在这个动不动就分不清雌雄的年代,从身后看,说她是个男孩倒也不为过。
“还跑,胡小朵家出了大事儿,你真的不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