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君四人会被尹卓掳走,可说在姜衍预料之中。既是预料之中的事,姜衍自然不会意外,而他与蔚蓝对视的那一眼,也不过是诧异尹卓出手的速度之快,竟然会将掳走秦老太君几人的事情,摆在了刺杀他之前。
由此可见,尹卓掳走几人的用意,只怕也不是那么单纯了。他心中隐约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一时间没能抓住头绪。也因此,尽管他开始怀疑那木达的动向,却同样没能勘破其中玄机。话落见蔚蓝拧眉沉思,他重新召了鸣涧进来,问道:“朱定韬那边还是没消息?”
鸣涧摇了摇头,“那木达虽然往坳谷方向去了,却至今尚未发现行踪,老朱已经派人在查了。”尹卓刺杀蔚蓝之时,蔚蓝与白贝曾因避险闯入坳谷右侧一处密林,这密林正是姜衍埋兵之所。
为了牵制尹卓,也为了防备秦羡渊与姜泽,伏击尹卓的计划出来之后,朱定韬早早带人到坳谷设伏,而那木达前往麻城刺探消息,正是被周旺财的人追着往坳谷方向而去。因着还有朱定韬这道防线,周旺财虽然亲自带人追击,却只追了一小段,眼见着那木达拐伤坳谷防线,便当即将人撤了回来。
而麻城到坳谷只一条路,且路程并不算远。如今两个时辰已过,莫说跟在那木达身边的全是骑兵了,就算是用爬的,也应该爬到朱定韬所在的伏击范围了!
可事实上,朱定韬却根本没发现那木达的行踪,也没察觉到秦羡渊的踪迹,那么,那木达又去了哪里?眼下的变故,那木达是早有所谋还是临时起意?尹卓对此又是否知情?要说其中没有诡诈,打死他都不信!
可他一时间想不清楚,蔚蓝同样毫无头绪,周旺财则被气得干瞪眼。
他比二人的心思更加复杂一些,当初他之所以追着那木达跑,却未下杀手,无非是因为韩栋与季星云的传信,知道那木达与尹卓不合,留下那木达便等于给尹卓留下个麻烦。若是早知道那木达会跑得无影无踪,他早就让人将那木达剁成肉泥,又何必手下留情!
姜衍与蔚蓝话中有话,周旺财虽然急躁莽撞,脑瓜子却不笨,其中弯弯绕绕,很快便想明白了。如今可好,那木达就跟装上了翅膀似的,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他心中暗暗腹诽,但见二人神色严肃,倒也不好火上浇油。
就在几人思忖间,城楼下很快响起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大夏人特制的弯刀与铠甲相撞的声音,听起来当真是金戈铁马声势浩大。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蔚蓝扬了扬眉微微颔首,周旺财顿时拿了长刀起身。
“终于给老子等到了,那木达那龟孙子不在,正好从尹卓身上找补回来!”他周身气势一变,挥手带了小兵出去,步伐铿锵有力杀气腾腾的。
再说骠骑营好不容易甩开蔚家军脱身,尹卓带人一路风驰电掣赶往麻城,他对那木达的去向同样毫不知情。
他虽早就怀疑那木达生了疑心,下令让他前往麻城刺探消息,却从没想过,那木达会直接失踪!尤其从九曲河道一路前往麻城,他不断派人在前方刺探消息,最终却一无所获。
尹卓坚信那木达之所以忍气吞声的留在临县,其用意是为了跟他抢骠骑营的兵权,可一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忽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他心下对那木达的怀疑不由稍去了些,甚至暗想,那木达会不会早就已经被蔚家军给灭了?
那木达自然不会轻易就被人灭了,实则他在派吴计围剿牯牛山时,便已经生了惧意,之后听了尹卓与周禹的对话,想打退堂鼓的心思便更加强烈。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脱身,不料尹卓立马就递了梯子。
对于尹卓与秦羡渊之间的谋算以及接下来的计划,那木达心知肚明,于是,趁着被周旺财追赶的功夫,那木达直接便逃了,且是目的明确的逃了。
骠骑营大军兵临城下,周旺财先是在城头上试探了一二,待得摸清对方兵离,当即就与姜澄罗桢发了信号,紧跟着下了城楼亲开城门,开始正大光明的与尹卓过招。
双方兵马摆开阵势,尹卓发现麻城有蔚家军把守,且兵力不弱后,心里到底如何愤怒震惊且不必提。只蔚蓝与姜衍在城楼上站了会,见周旺财应对得当,姜澄与罗桢也没怯场,不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要不咱们回去吧。”此时天边已经泛起淡淡的鱼鳞白,姜衍皱了皱眉,“尹卓身边的高手应该会卷土重来了。”等对方卷土重来的时候,发现他身边的人只多不少,到时候又如何露面?
孰料蔚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还是暂时不回去的好。”她望向姜衍,不甚在意道:“眼下秦老太君几人被掳,尹卓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若我没料错的话,她们如今应该还没被送到尹卓手中。尹卓现在并不清楚麻城兵力,待得图穷匕见,秦老太君几人被直接送到尹卓手中,情况又不一样了。”
“要不,你先回去?”万一尹卓直接将人提溜到城楼下,用来威胁姜衍,到时候姜衍是露面还是不露面?姜衍对秦家人什么心思,秦家人对姜衍什么心思,熟知内情的人全都清楚,但不清楚的人照样很多。
蔚蓝明知姜衍的态度,却还是免不了有所顾忌。这是个两难题,但凡尹卓用秦老太君几人要挟,姜衍无论露面与否,大约都会给将士们留下不尊孝道心狠手辣的名声。
区别只在于,露面的话,这心狠手辣的名声,撕扯开后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而人不在,则可权当不知,即便到时候有人议论开来,也可辩驳——说穿了,这是蔚家军与骠骑营的战争,姜衍便是不在也很正常,没救下秦老太君几人旁人无法指摘。
“我若不在,这坏名声,岂不全都由蔚家军单着了?”他的名声重要,蔚家军的名声同样重要,且,他并不认为秦老太君几人出现,他就必须对尹卓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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