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放过他吧
魏南濡声音都发颤:“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
他哪里是那般狠心之人,他也只是太爱她,他还未和她共白首,她便要弃他而去了,那欢欢喜喜等来的一子,成了他最恨的。
魏夫人微微颤抖着,她没有睁开眼看魏南濡,可对爱人的伤痛却无法掩饰,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三十年前就该死了,她能活下来,都是因为第一个孩子给她续命了,这心里就痛,眼泪根本止不住,顺着眼角没入发梢里。
她没有把手从魏南濡手中抽回,是因为她此刻没有任何力气,她恨自己还活着。
魏南濡拉着魏夫人的手轻轻吻了吻:“夫人,此事是我不对,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你那么的期待他的到来,你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同意续命的,夫妻一场,我太了解你了。”
所以这一切的罪过,他知道就行了。
魏夫人啜泣出声,魏南濡红了眼眶:“这件事,本想瞒着你一辈子的,可如今你知道了,我瞒不下去了,你要杀我也好,就是别不理我。”
他本也没有多少年可活,现在夫人一走,他便也不想活,可他不想临死了,夫人恨他不能原谅他。
魏南濡情绪崩溃:“夫人,瑶瑶,你说句话好吗?”
魏南濡只想让魏夫人和他说句话,他太怕了,就如当年,他那么害怕她离开一样,他不告诉她,是因为一旦她知道,就绝对不会同意,就如同她知道她的腿是他的命一样,她爱他,也爱孩子。
魏南濡神色失措,像个孩子,他甚至忘记柳三娘和楚砚还在。
他拉着魏夫人的手,轻吻她的手,求她原谅。
哪怕他连魏夫人的小名都叫出来,魏夫人也仍然没有转过头,魏南濡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哭了:“夫人,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你要我放任你离去,我该怎么办?我活不下去的,我和你,才几年的夫妻缘分,怎么能够?我不甘心啊。”
他将她爱到了骨子里,相约好生同寝,死同穴,短短几年,怎么能够,他不甘心,不甘心就如此的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他舍不得。
下辈子,下辈子又能不能再遇见呢,他不要下辈子,就要这辈子。
魏南濡泪流满面,声音梗咽着,一声声的叫着:“瑶瑶,瑶瑶——原谅我好不好。”
魏夫人抬手锤着心口,发出哽咽的痛苦:“你别说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那尖锐的刀子扎在她的心窝上,让她好疼好疼。
她怪不了他,她是怪自己啊。
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生下那一子,这都是她的错,自责,愧疚,痛苦,都化为那最严酷的刑法,一遍一遍,凌迟着她。
她赵玉瑶,一生从未吃过苦,嫁了一个极致疼爱她的夫君,生了两个儿子,哪怕双腿残废,也一生被夫君宠在手心里,他呵护她如珍宝,爱她入骨入命。
为何上天要对她这般残忍。
她的眼泪好似怎么流也流不完,那一只手为她擦泪,温柔的,轻轻,几十年如一日那般。
他的声音带着惊恐害怕的,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瑶瑶,瑶瑶,原谅我吧——”
可她要怎么原谅。
魏南濡惊慌失措,他拉着魏夫人的手往自己脸上抽,企图这样能让魏夫人原谅他,他声音发颤:“夫人,求你别不理我。”
魏夫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魏南濡,她的嗓子好似被火烧一样,有些火辣辣的痛,她开口:“我不想活了。”
她只想快点死去,她体弱,可这会,她只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她知道,这是那一子的命,她恨自己。
魏南濡心中泣血:“夫人,别说这样的话好吗?”
魏夫人看着魏南濡,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你老了。”
魏南濡哽咽:“为夫年纪大了,没有几年了,夫人就再陪陪我好不好。”
魏夫人露出一抹苦笑:“当年嫁你之时候,我父就说过,你是一个偏执的人,认定了我,就不会变心,我母说你好,至少不会三妻四妾。”
魏南濡不敢看魏夫人的眼睛,他垂下头,身体发颤:“瑶瑶,我这一生,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就这么一回,你就原谅是这一次好不好?”
魏夫人声音淡淡的:“我原谅你,你让我死好吗?我虽生他,可我却一天为娘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过,我怎能占用他的阳寿三十年?这三十年,他又是怎么过的。”
魏南濡几乎崩溃:“若不是他,你也不会死,他是自愿的,我没有逼迫他,那和尚说的我并没有同意,我没有按照和尚说的那么做。”
魏南濡说完,才知自己说错了话语,他抬头看着魏夫人失望的神色,他惊慌的抓着魏夫人的手:“夫人,夫人。”
魏夫人抿着嘴唇:“所以用他的命换我的命,是那和尚给你出的主意?”
魏夫人崩溃,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已经苍老的爱人,似乎变得不认识了,她深深的吸气,按着自己心口的手很是用力,却被魏南濡抓住,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夫人要打要杀都对我来,别伤了自己。”
魏夫人泣哭:“我真恨不得把心挖出来。”
魏南濡看着魏夫人,眼中满是伤痛:“夫人怪我,我也认,我也恨我自己,若不是要夫人生产,夫人也不会一脚临门鬼门关去。”
魏夫人摇头:“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
魏夫人看着魏南濡:“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放过他吧。”
魏南濡眼神阴鸷,他一走,他的夫人就活不了,他不想,也不愿意。
魏夫人看他不愿意,心中更痛:“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尚且能苟活,可我已经知道了,你瞒着有什么用?我心已死。”
魏南濡转头阴狠的看着柳三娘:“柳姑娘,若非你插手,我和夫人也不会这样,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