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所以会称为男人,就是因为他们无论在外面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但在自己亲人面前,却总是会表现的云淡风轻,对解决事情充满了自信。那怕在外面一个人讨生活的时候,需要卑躬屈膝、唾面自干,需要风餐露宿、泪流心田,但在家人面前他们依旧会表现的轻松写意,笑意盈盈。
闻起航得罪过的人几乎数不胜数,如今再得罪一个司天监而已,就连梅怡琦都认为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但闻起航却知道,司天监这种衙门看似权力微小,实则才是一名帝王最在意的地方。
得罪司天监等同与帝王对抗。
古代帝王讲究君权天授,这是一名帝王统治天下的基础,而算学这门学问只要发展下去,就会衍生出很多的学科,无论是物理、几何,还是代数、天文。
算学发展到极致之后,就会天下无物不可度量。
驭神算而测无常,就是古代对于算学最本质的一种解释。
一旦达到此种境界,就会与君权天授的帝王统治基石,形成最为激烈的碰撞。
因为算学可以轻易的证明现在流行的盖天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汉代张衡提出的浑天说,就已经与帝王君权天授的理念形成了悖论。
地球非但不是宇宙洪荒的中心,甚至只是万千星辰当中最为普通的一颗星球。
可能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这里孕育出了生命的文明。
帝王通常自诩为天之子,紫微星转世。
一旦用算学公式将其揭穿,后果可想而知。
司天监之所以非常重视《算学初阶》这本书,就是因为他们发现,套用里面现成的公式,就可以简单快速的测算出宇宙星辰的方位与运行轨迹。
无论是紫薇帝星、东皇太一还是太阴之星的运行轨迹,都可以更加简便的进行测算。
一旦此书普及,神秘的观星之术,就会成为一个大笑话,稍有算学常识的人,都可以测算出星辰每天应在的位置。
原先需要成年累月才能计算出的繁复工作,因为算学公式的套入而变的简单易学。当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测度星辰的时候,君权天授的理念,就会成为一个笑谈。
这就是在向皇权挑战。
当英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爵爷,请恕小的们无理了。”开封府总捕头何必行对着闻起航拱手弯腰面含笑意的说道。
刚在家中无忧无虑的休息了两天,朝廷缉拿闻起航,问责失职之罪的旨意,就传达了下来。
闻起航看着何必行手中提着的木制枷锁,无奈的叹息一声道:“老何,我们也算是有一面之缘,这枷锁就不必带了吧。”
“爵爷,您放心,这是最轻的枷锁,而且还是圆口边的,绝对不会让您遭罪的。”何必行解释道。但对于不带枷锁,就是不松口。
闻起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司会审啊!你是不是认为爵爷我没有出来的希望了。”
“那不能,爵爷您在泽州的战绩,小的们也是听闻过的,朝廷断然没有治罪有功之臣的说法,所以爵爷您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何必行恭维道。
其实对于闻起航能不能安全的从天牢中出来,他也是心中存疑。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做为一名当差三朝的捕快,他可是见过太多了。但闻起航毕竟还是一名爵爷,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要不是上官临行前,特意嘱托,打死他也不会坚持要给闻起航带上枷锁。
“行,你的意思,爵爷我明白了,我会找你的上官算账的。”闻起航哼笑道。
“爵爷,您多多体谅。”何必行一边赔笑一边小心的给闻起航上枷锁。
在京师之中当一名捕快,简直就是一件非人的工作,作为京畿之地,这里的达官贵人实在太多了,就没有几个是他能惹得起的,每次出来办差,点头哈腰赔笑脸那是常事。
谭凤仪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说道:“要不要将这些捕快全部杀死,然后帮你逃走。”
听到谭凤仪冷冰冰的话语,何必行脸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给闻起航带枷锁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谭凤仪是何须人也,作为开封总捕头的他是知之甚详,真正的杀了他就等于白杀。
见何必行的手都哆嗦了,闻起航苦笑道:“凤仪,你能别吓唬何捕头吗?我们可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谭凤仪轻哼道:“守法?就你?”
“好吧,我承认我是经常钻律法的漏洞,但我绝对没有真正触犯国朝的律法,虽然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还是会影响我们的好名声。”闻起航愁苦的说道。
“好名声?就你?”谭凤仪讥讽道。
“那好吧,就算我名声不太好,但我也绝对没有乱杀无辜啊!”闻起航哀叹完,对着何必行问道:“老何,你是无辜的吧?”
“爵爷,小的可以保证,我绝对是无辜的。”何必行斩钉截铁的说道。听着谭凤仪与闻起航轻描淡写的对话,何必行的头皮都在发麻。
“你看,凤仪,他说他是无辜的。”闻起航表情真诚的说道。
谭凤仪微哼道:“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每一个犯人都是这样说的。”
“凤仪,你说的有理。”闻起航点点头,眼光瞥向何必行问道:“何捕头,你是不是也经常听到犯人这样说。”
“爵爷,您大人有大量,真的不是小的一定要给您带枷锁的。”何必行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就说嘛,老何你向来讲理,说说吧,到底是谁要和爵爷我过不去,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闻起航咬牙道。
谭凤仪在旁边补充道:“你又打算烧死他?”
何必行脑门上的冷汗哗哗的,这个典故已经随着闻起航在泽州取得的骄人战绩,传的是人尽皆知。何必行哆嗦着手说道:“爵爷,要不这个枷锁,就先不带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启程吧。”
面对这公母两人赤裸裸的威胁,何必行在爵府实在是呆不下了,再加上周围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上百名学子。
这些学子经过泽州战阵的洗礼,如今杀伐之气散发犹如实质。虽然自己领的是皇命,他不相信闻起航敢公然违抗,但以闻起航的性情,那可是连亲王都敢揍的主,万一卸掉自己身上几件零碎,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闻起航嘿笑道:“还是老何你会做事,那就走吧。爵爷我也去会一会你的上官。”
“爵爷,您请。”何必行擦一擦脑门上的冷汗,就头前带路。
刚出爵府大门,就见到爵府门外,停着一辆木笼囚车,闻起航微微皱眉轻哼道:“你的上官,准备的挺齐全呐。”
“爵爷,您骑马就好。”何必行立即说道。既然枷锁都没带,也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等到了审刑院,还是由这些贵人们自行解决吧。自己小虾米一个,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