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治虏疮这样的重磅消息,在沸腾了几天后,居然彻底消停了。
这实在令闻起航始料不及。
大理寺牢狱中,闻起航神色讶异的向郑捕头询问道:“老郑,你确定现在市井流传的不是根治虏疮的消息,而是大相国寺的佛祖显灵,还金光普照?”
郑捕头啧啧赞叹道:“爵爷,这可是真的,老郑我那是亲眼所见呐。一夜之间,两个金光闪闪的‘宋兴’大字,就出现在了大相国寺的百年影壁上。其气象之恢弘、仪态之万千、庄严而肃穆,端正以守和,预示我朝乃天命所授,百年战乱即将终结,世间兴盛可期。”
听着郑捕头眉飞色舞的在掉书袋子,闻起航无奈的说道:“老郑,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文化了,还一套一套的。”
“啊,爵爷,不是我老郑有文化,是坊间都这样传言的。”郑捕头尴尬的说道。
“那你还说什么是你亲眼所见?“闻起航气道。
“爵爷,您见谅,我这就是烘托一下气氛.......气氛。”郑捕头尴尬一笑道。
闻起航叹气道:“这群混蛋,为了陷害我,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爵爷,现在坊间还盛传您.......?”郑捕头说到此处,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屁憋着。”闻起航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该死的欲擒故纵。
郑捕头一咬牙说道:“爵爷,最近坊间盛传您得了失心疯,说是您为了洗脱罪名,才故意编造了能根治虏疮这样的弥天大谎。
无数代神医大德都不能根治的虏疮,一个罪行累累的人犯,怎么可能根治,谣传说这是您为了脱罪,而说的疯言疯语。”
“胡说八道,他们才得了失心疯呢,一群混账王八蛋,竟敢诬陷本爵。”闻起航咆哮道。
“爵爷,您要冷静,这个很正常,被关押时间长的人犯,就没有几个是身心健康的。”郑捕头实事求是的说道。
郑捕头做过十几年捕快,被关押过的人犯是个什么状态,他见的太多了。在没有心理疏导的古代,谁被关押上一段时间,精神状态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老郑,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闻起航隔着牢房立柱,就要冲上来,去踹郑捕头。
郑捕头赶紧后撤一步,远离闻起航,立即劝阻道:“爵爷,您务必冷静,这样对您会更加不利,失心疯就是假的,这样也会成真的了。”
闻起航趴在牢房立柱上,气闷道:“真是气死爵爷我了。”
自从人类有记载起,虏疮就是一直伴随着人类几千年而无法根治的顽疾,现在突然有人说能根治了,除非这个人的道德品行已经在世间成圣,否则谁都会有所怀疑。如今一个罪行累累的少年爵爷,纨绔子弟,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口不择言从而撒下弥天大谎,完全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爵爷,我们要想对策啊,再这样下去,民间舆论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郑捕头急切的说道。
“民意那就是路边的野花,谁都能去采几朵,关键是看陛下怎么想的。”闻起航无奈的说道。民意这种东西,用的上的时候,那是宝,用不上的时候,那就是草。
这距离赵老二来到大理寺牢狱,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宫中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真是急死个人。
“爵爷,您是有见识的人,您说大相国寺影壁上的‘宋兴’两字,是真的佛祖显灵,还是那群秃驴做的手脚?”郑捕头见负责监督的狱卒刚刚离开,就立即小声的向闻起航询问道。
古代的百姓,对于神迹这类事情是比较相信的,心中的信念,就是宁肯信其有,不愿多招祸。
举头三尺有神明,是百姓们的普世法则,就连孔孟那种世间圣人,对于鬼神之说,都是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原则。可见古代的百姓对此是多么的笃信。
郑捕头作为捕快出身,对此有一些怀疑,已经是难能可贵。
闻起航哼道:“宋兴,我看是送行。再这样下去,我族又要重蹈覆辙.......”
“爵爷,慎言!”郑捕头急忙阻止道。小心的左右查看一下,见到无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对闻起航的这张破嘴,实在是恨透了,那当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慎什么言,我这都快被关的发霉了。”闻起航气道。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自己就已被关押了月旬之久,期间甚至连个放风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连阳光雨露洒在身上是什么感觉都已忘记,朦胧的月色又是什么样的颜色,青草鲜花就要从记忆中被剔除。
“哼,活该,看你以后还敢招祸吗?”小尼姑静缘在年长狱卒的带领下,从外面走了进来,旁边的谭凤仪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闻起航在发脾气。
小尼姑静缘的毒嘴一如既往,闻起航不理会她,见谭凤仪进来,闻起航赶紧问道:“凤仪,情况如何?”
“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不太好,陛下并没有要释放你的意思。”谭凤仪神情淡淡的说道。
闻起航趴在牢房立柱上,无奈的苦笑道:“看来,这次是玩大了。”
早知道如此结果,就不去气赵老二了,现在可好,出狱已然是遥遥无期。
“你要是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小尼姑静缘催促道。
“静缘,你能有点基本的同情心吗?没见我现在出狱无望吗?”闻起航气道。
“就你这种坏蛋,多关押一会,才能显示出佛祖的公允。”小尼姑静缘哼道。
说到佛祖,闻起航就一肚子气,这好不容易才掀起的舆论,就被一个佛祖显圣,给彻底浇灭了。就算你佛家被压制了几十年,现在好不容易翻身,想要在新朝大力发展,那也不能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啊!
该死的佛祖显圣,就不能再等到一段时间出世,非要现在现世,与自己过不去。
懒得搭理小尼姑静缘,闻起航看向谭凤仪说道:“陛下上次来牢房时说,要是我家中长辈为我说情,或许可以考虑减免我的罪行。凤仪,你也知道,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那来的什么家中长辈,所以我隆重推荐了我们家中的老爷子,不知凤仪家中父亲大人,如今身在何方?
要是方便的话,可否请我们的父亲大人,为我代为说情。”
谭凤仪哼道:“那是我的父亲大人,不是我们的,更不是你的。”
“不准占我师姐便宜。”小尼姑静缘用葱白的小手,指着闻起航呵斥道。
不理会小尼姑静缘,只要搭理她,给她点颜色,她就能开染坊,对此闻起航是深有体会。对着谭凤仪哀叹道:“凤仪,你不要这么见外啊!您的父亲大人,我一定会当成自己的父亲大人那样来尊敬。凤仪,您看看,我都多久没有见到阳光雨露了,脸色苍白的都快变成小白脸了,唱个旦角,那都不用化妆。
凤仪,你就可怜我一下,请我们的父亲大人,出面为我说项一下啊!”
谭凤仪无视闻起航的装可怜,轻哼道:“我最后再说一次,那是我的父亲大人,不是你的。而且我爹爹不问世事久已,不可能为了你而破例。”
闻起航叹气道:“那写封信给陛下为我美言几句总可以吧,那怕争取一下能有个放风的时间也好啊!凤仪,整整一个月了,四书五经我都已经翻烂了,寥寥几本话本,鬼怪故事,就连《山海经》我都已经读到第七遍了.........”
听着闻起航喋喋不休的在哭诉,谭凤仪算是看出来了,闻起航这就是闲极无聊了,整天呆在牢房之中,除了吃就是睡,这就是给闷的。
“静缘,我们走。”谭凤仪无视闻起航的喋喋不休,喊着小尼姑静缘转身就走。
见谭凤仪转身而去,闻起航立即趴在牢房的立柱上,高声喊道:“凤仪,你也太狠心了,你就这样不顾我而去了吗?凤仪,一定要请老爷子他老人家,为我求情啊!那怕只是写封信也是好的.......”
无视闻起航的喊话,谭凤仪带着小尼姑静缘,转瞬之间,就出了大理寺牢狱。
谭凤仪的秀丽身影,早已不见,闻起航却还在那里不停的喊话。
年长的狱卒陪同愁容满面的郑捕头,边往外走边叹气道:“这都已经到了第二阶段了。兄弟,要是再不把闻爵给救出去,离得失心疯,真的就不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