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乏机械力的古代，牛作为一种重要的动力来源，就相当于后世的农用拖拉机。它不但可以在农忙之时，用来耕地，而且只要套上板车，就会成为后世人们口中所说的穷人跑轿车。
而且它比后世的穷人跑轿车，还有着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后世的轿车从拥有的那一天开始，就成了一个赔钱货。但它非但不是赔钱货，而且还能够从理论上无限进行繁殖。
也就是说它会从一辆穷人跑，变成无数辆穷人跑，真正做到了吃的是草，挤出来的却是钱财。
所以历朝历代对于耕牛都会用律法的形式，加以保护，而且为了能够让百姓们都能开得起这种穷人跑。对于它的售价，也都是根据当时百姓们的收入进行规定的。
正常来说，也就是一头牛，一户农家只要用积攒三至五年的钱财，便可以购买一头。
这样人性化的律条，在古代其实是非常罕见的。
有了这样的律条，便可以确保大部分勤劳的百姓，都可以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家庭轿车。
只可惜，这样人性化的律条，被闻起航这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给彻底破坏了。
按照后世的观念，法无禁止即可行。在后世那个畸形的商业社会中，所有人都希望可以找到法律中存在的漏洞，然后大赚一笔。因为所有人的认知，都是相同的，若不行走在法律的边缘，就很难赚到庞大的利益。
用另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所有的原始积累，都是血淋淋的。
伟大的无产阶级领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若是能有三倍以上的利润，他们便敢践踏人间的一切事物。
现在闻起航给他们竖立了一个恶劣的先例，牛的售价被硬生生炒到了十倍以上。而且这种炒作，还是最为恶劣一种的炒作，因为牛并不是普通的货物，同时它还是一种食物。
也就是说作为一头牛，它的售价只有六十贯，但作为牛肉，就可以售卖到六百贯。
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攀比心。
那些权贵家中，有人显摆今天吃了牛杂汤，那另一家就会显摆今天吃了牛i鞭汤，而其它的勋贵，就会显摆今天吃的是全牛宴。
若是不能消耗的货物，最多也就是价格虚高，货物总量却不会有什么变化，最多也就是更换了货主而已。但牛作为消耗品，它的总体数量，却是会不断减少的。
这也正是赵老二担忧的所在。
因为一旦牛被大量消耗，那么到了秋种的时候，就势必会影响到田地的播种，那么来年的粮食减产，就会成为定局。
这在粮本位的古代，简直就是致命的。因为粮价一旦高扬，天下因饥饿而揭竿的百姓就会增加。
而且古代的勋贵，他们是不吃猪肉的，认为那是脏肉，所以他们吃的更多的是羊肉。不要说是羊肉，无论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若是常年食用，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现在有了闻起航做出的榜样，市面上便突然多出了许多的牛肉。原先因为有律法的保护，私自杀牛要徒三千里，所以牛肉一向奇缺，但因为现在闻起航发明了淹死牛，自杀牛，失踪牛等等各种牛的死法。
有了这种死法做幌子，人们赫然发现这根本不是在赚钱，而是在捡钱。
“陛下，正是因为现在形势严峻，为了保住百姓们的利益，所以我们必须要及早将事态遏制才行。”闻起航劝说道。
不得不说，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对于赚钱都非常的感兴趣，一旦他们发现一个行业存在暴利，就会不管不顾，一窝蜂的涌进去。不然后世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所谓的泡沫经济，就如同时下依然流行的所谓电商。
“保住百姓们的利益？你可是真敢说啊！若不是你开了先例，岂会有现在的局面。”赵老二哼道。
“陛下明鉴，微臣是一时不察，现在反而被宵小之徒给利用了。您是不知道，微臣只不过就发明了三种牛的死法而已，可现在市面上已经有几十种牛的死法在流行，微臣真是冤得慌。”闻起航喊冤道。
若不是梅怡琦一直在负责寻找根治虏疮的病牛，闻起航也不会注意到此事。只是短短的月余时间，牛的价格便已经疯涨，并且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当梅怡琦将此事当做笑话讲给闻起航听的时候，闻起航当时就懵了，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等全国的牛都死绝了，赵老二若是不扒了自己的皮，以平民愤才是一件怪事。
“哼，你居然也有脸喊冤？”赵老二鄙视道：“就算是你冤枉的吧，可你现在岂不是更加在助纣为虐。”
“陛下，为了保住百姓们的牛，我们必须要解除限售令。”闻起航正色道。
“解除了限售令，百姓们的牛就能保住了？”赵老二不信道。
“至少会减少百姓们的损失，陛下您要知道我朝的律法，那怕是同样的罪行，对待勋贵与百姓，却是截然不同的。就拿这牛来说吧，百姓们私自杀牛，是要徒三千里的，当然这是继承了前唐的律法，用在我朝有些不太合适，因为我朝的面积，纵横都没有超过三千里，若真是徒三千里，就等于将我们的百姓送给了其他国家........”
赵老二黑着脸打断闻起航的滔滔不绝道：“说正事！”
闻起航轻咳一声道：“........那微臣继续说，刚才说的是百姓，可是勋贵们呢，若是将牛杀死，最多罚铜百斤而已。陛下啊！百斤铜，不过才五十贯而已！而且更可恶的是，有些丧尽天良的勋贵，直接用快死的仆役或者乞丐，将他们说成是杀牛犯，然后不用出一分钱，便可以得到价值六百贯的牛肉。
而且陛下您知道，他们的牛都是怎么来的吗？
就是从百姓们手中巧取豪夺来的，若是百姓不同意出售自家的耕牛，那些勋贵，就不给百姓们田地耕种，而且用借贷威逼，雇佣泼皮威胁，反正各种五花八门的手段，就为了从百姓们手中抢牛，而百姓们还无话可说，因为那些勋贵是付了钱的。
六十贯啊！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绝对符合我朝的律法。然后一倒手，便是六百贯。
陛下您现在还认为这条律法不应该被废除吗？”
“........”听完闻起航的一通分析，赵老二整个人都傻了，他也知道存在一些问题，但却绝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严重到如此程度。
这已经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了，这简直就是官逼民反的先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