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余岭战场,李泽一面平静地看着交战的部队,回撤的后路,已经被李泽带来的两万五千兵马截断,平州军想要通过这条路撤回平州,那是没可能的事情了!
而李泽要做的,不是全歼这支兵马,他要做的是把宁纲逼离平州战场,这样的话,平州就没有主事人,他想拿下平州,就会轻松很多。
一个护在李泽身边的校尉,崇拜地看着李泽,激动地说:“李先生真厉害!真的让平州军出城了,还中了我们的埋伏,看来我们拿下平州城是指日可待了!”
“其实,厉害的不是我,把宁纲引出城的人,并不是我。”李泽摇摇头说,心中暗思:“把这个人留下,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直到现在,他还摸不清李毅的底细,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是善还是恶,他都不敢断定。表面上看起来,李毅还算是和善的人,但是,想李毅这么聪明的人,在没有足够实力自保之前,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獠牙露出来,所以李泽不敢断定,李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虽然李毅平时看起来是放浪形骸,流连酒市青楼,还和流氓混混这些人交往,但李泽的直觉告诉他,李毅是一个好人,这些都是假象,是隐藏自己的手段,而且通过李毅对待小娟还有其他下人就可以看得出,无论是对待什么人,李毅都会给足对方尊重,试问这样的人会是恶人吗?
“希望他日后能善待李家吧。”李泽心里幽幽叹息。
站在旁边不明所以的校尉,虽然李泽一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战场,但是游移的眼神显露着他的内心不停地变化,“难道燕州真的出现了一个能和李先生比肩的人物?不应该啊,就算是王阳明王先生也没李先生厉害吧?”那校尉搔搔头,在心里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被战场的变化吸引过去。
通过一段时间的厮杀,平州军从最初被燕州军突袭后,抛下了近五六千的伤亡,终于是稳住了阵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宁纲也顺利地汇合大军,但是,却是怎么样也突破不了李泽精心布置的防线。
因为李泽也不是想吃掉这股兵力,所以现在李泽所采取的阵营,基本上是以防御为主,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波进攻,燕州军就是主动防御,让平州军也很无奈,加上有飞燕骑在后方游走,让宁纲不得不花部分精力去防御,不过宁纲知道,如果不尽快突破阻挠,别说是他们,很有可能连平州城也有危险了。
“大军保持阵型,往东边撤退!”宁纲当机立断道。对于平州周围的地形,他早已烂熟于胸,东边那里,经过青余谷小道,就可以绕过前的拦截,从容地回到平州城中。
或许是因为燕州主要目的是拦截,让他们很轻松地撤向青余谷小道。但是燕州军也没这么轻松让他们退却,依然是步步紧迫。
很快,平州军就撤进了青余谷,宁纲亲自带领五千人守住谷口,让剩余的一万人先行撤退,青余谷是青余岭旁边的一处谷底,出口只有两个,易守难攻,所以他有信心凭借五千人,阻挡着对方不知多少的大军。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不选择这里还好,一旦选择这里,就必定是一条绝路,因为李泽早已派遣一支军队,守住了另一处出口,人数不多,也就五千人,易守难攻是相对的,想进谷难,想出谷同样是难。
一夜鏖战,太阳已经升起,被困于青余谷的平州军已经开始绝望,他们被困在这里,进得出不得,重点是,他们没水没粮,就算外面的平州军不强攻进来,把他们围困在这里三五天,他们就不战自溃。
宁纲也意识到这点,所以昨晚他就放弃了进谷的那个出口,带领这一万五千余人向靠近平州方向的出口发起强攻,但事与愿违,出口的窄小,不能容许他大规模的进攻,虽然是发起了数次冲锋,但都被燕州军以弓箭射回,让他白白耗损接近两千人马,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二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校尉担忧地问宁纲。
此时的宁纲也是无计可施,当时的局面,他只能选择撤退,然而无论撤向那里,都与平州是背道而驰,他也很显然能够看得出李泽的目的,就是不让他回去平州,但他必须回去,只能选择走青余谷,但他没料到的是李泽早一步在这里等他入围。
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青余谷的草木也开始凋零,没有水和食物,这一万五千人,顶多是熬五天就没有战斗力了,毕竟他们只是出来救援的,没有准备食物,只有一小袋清水,但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他把所有防御谷口的兵力都撤了,全部聚集在谷中,目的就是引诱平州军进来一战,或许这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燕州军根本就不急,在两个谷口布下兵力,就置之不理,就这样,一直僵持了两天。在第三天早上,张锋单人单骑,带着两壶酒和一大块烤肉进入谷中。
“李家飞燕骑统领张锋,带来好酒好肉,请求与平州二将军宁纲一聚。”张锋远远勒住马匹,扬声对平州军喊道。
“你是来羞辱于我的吧?就算我现在状态不好,我现在依然能把你斩于马下。”宁纲也走了出来,脸色不善地说。
“宁将军误会了,我这次的确是带了好酒好肉来和你好好谈谈,反正宁将军也闲来无事,何不静下心来详谈一番?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宁纲知道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知道张锋的目的,是来劝降的,这样他宁愿死,“如果张统领是来劝降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我宁愿战死也不愿背弃结义时的生死盟约。”
张锋下马,缓步走到宁纲跟前,把酒肉递给他,自己先打开手中的另外一壶酒,喝了一口说:“没人需要宁将军战死,也没有人需要宁将军投降,就像之前我家少爷以大火围困马义将军一样,同样是留下一条活路给他。这次我到来,同样是为宁将军带来一条活路。你知道吗,平州城在一天前已经破了,就算现在放你们离去,也是于事无补了。”
“不可能!你别再这胡言乱语,扰乱我军心……”
“宁将军,是不是真的,等会你就会知道。等会你就可以离开了。你还记得你出城前进入城内的两个斥候吧,他是我们李家飞燕骑的两个队长。是他们冒着必死的决心,偷偷接应了十多人进城,然后再冒死打开城门放我军进城的,当我们进城时,虽然飞燕骑顺利控制了城门,但也损失了数百名兄弟,那开城门的十几个兄弟更是被乱刀砍死。这是我们飞燕骑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张锋打断宁纲的话说。
就在昨天,李泽调回一万兵力,在燕州军在北门摆开攻势,吸引了平州守军的注意力,之后的情况就如张锋所说的差不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东门,缺少统御全局的宁纲,平州很快被拿下,守军早就被谣言弄得人心惶惶,基本上没什么抵抗,大部分都已经投降。
宁纲拳头紧握,身子微微发抖,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一切已成定局了。宁纲长叹一声说:“罢了,败在燕州首席谋士李泽的手里,我也败得不冤,只是,大哥把平州交托于我,我却是这般丢了,我有何颜面还再去面对大哥?”
宁纲说完,猛然抽出长剑,欲抹脖自尽,但还好,张锋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拦着了宁纲说:“宁将军,难道就因为一次失败你就要自尽吗?刘郡守还在燕州那里苦战,而我军也马上要回军燕州,你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刘郡守最终被困死在燕州城下吗?我这次来,其实是代我家老爷传达意思,只要宁将军愿意,他可以让宁将军护送将军几兄弟的家小,离开平州前往燕州汇合刘郡守,只要刘郡守肯退兵离去,以后刘郡守何去何从,我们都不会管,如果刘郡守肯投降与我们的公孙郡王,平州,依然是刘郡守治理。”
其实,现在想杀宁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李泽不想在这个时候杀了宁纲,理由其实是和李毅放了马义一样,这些事情,李毅能想到,不用说也知道,李泽肯定能想到的,所以只能是放了他,这样还有很大希望让刘霄撤军。
如果刘霄在这个时候还不知进退,那只能是怪李泽看错人了。
果然,宁纲考虑良久后,终于点头说:“好,替我谢谢李先生的好意,这段恩怨,我必然记在心中。只是这里的一万五千士卒……”宁纲知道,这是士卒的命运,要么是死,要么是降,但是,在这个不稳的局势下,他不敢肯定,李泽会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都是好战士,如果他们愿降,我家老爷会善待他们。你可以把各级校尉和亲卫都带走。”张锋知道他的担心,马上就接下他的话头。
宁纲知道张锋让他带走各级校尉和亲卫的意思,这样就只剩下普通的士卒,没有领头的,士卒就不会那么容易兵变反叛,但同样这也是一批人才,当下也点头同意说:“好,我这就安排下去,请张统领稍后。”
“宁将军自便,我军已在谷外准备好食物,我这就安排他们送进来,你们饱食后再离去吧。”目的已经达到,张锋也不久留,直接离开山谷。
一切都已经谈妥,之后的事情自然简单多了,就这样,李泽在各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拿下了平州,得降兵两万,而战损也只是在拦截宁纲和攻城是损失了几千人,可谓是一场漂亮的大捷。
这是李毅首次真正见识到李泽的军事谋略,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日后的李毅,每每想起这战,心中总是惋惜,如果能一直和李泽联手,何愁这天下不定?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而此时的燕州,情况是十分严峻,同时也让李毅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