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毅回到驻扎的营区时,见到很奇怪的一幕:黎子枫和白天风竟然两人一起举着同一根巨木,两人相对而站,各举一端,都瞪着对方。
这又是闹哪一出?李毅走上前去,好奇地问:“你们两个在干嘛?”
白天风抢先说:“都怪他,出手就像个娘们,软绵绵,没点力度!”
黎子枫也不服地回道:“还不是因为你!出手慢吞吞,反应也慢……”
李毅无奈地打断他们的话:“你们是被白旭修理了吧……平时你们两人闹着就好,干嘛没事做就去招惹白旭。明知道打人家不过还去打,这不是找虐吗?”
李毅知道是白旭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旭每次来见李毅,总会修理两人一次,也不对,正确的说,是两人去找白旭麻烦,结果吃亏的,肯定是他俩。
看到他们此时的样子,再算算时间,李毅知道是白旭到了。见两人冷哼不语,李毅继续说:“好了,别闹了,进去吧。”
“俺不,愿赌服输!既然说了举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有些人撑不住现在就可以离开。”白天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行了,这帐先记住吧,有正事,先进来商量。”见黎子枫想辩驳,李毅赶紧抢先说。
听说有正事,两人也不坚持,跟着李毅进了营帐。
营帐中等候的白旭,见李毅进来,拱手作礼喊道:“李少爷。”
“嗯,此行还顺利吧?情况如何?”李毅开门见山地问,对于情报,他从来就不想听废话。
“秘道依然能用。至于城中情况,还算是稳定,不得不说,这个赵龙的确有名将之后的风范,城防布置得十分严密,且看这图……”
白旭摊来燕州城的地图,一一指着各处布防情况,十分详细,可见白旭为了这些情报,下了不少功夫。末了不充了一句:“正如李少爷所料,四门都用杂物堵死了,估计真的要死守。”
李毅摸摸下巴,思考片刻说:“难怪袁军围攻了这么久还没什么进展,的确难办。不过就算你是铁桶,我也得凿几个洞,没漏洞我就帮你制造漏洞!
白旭你来回奔波也辛苦了,休息几日再走吧。”
白旭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白天风和黎子枫,才慢慢地说:“不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一来我不想见袁综,二来怕我再不走,有些人睡觉都睡不好了。而且,我也放心不下曾凯,虽然说晋州地界相对安全,但这世道如此乱,今天不知明天事,我还是呆在他身边比较好。”
李毅也不阻挠:“那注意安全,替我向曾凯问好。”
白旭也不多言,向李毅一抱拳,就离开营帐。
“他奶奶的,这燕州真不好攻!这个赵龙真的有几分本领啊,不知道他的枪法如何?小老大,你的破军枪练得怎么样了?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和镇岳枪干一架。”白旭一走,白天风就嚷起来。
“天风别闹。我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和镇岳枪切磋,说过多少次了,这镇岳枪,破军枪我都会,要这么辛苦去找那个赵龙切磋,我还不如找自己更快。这燕州城的布防,越难攻我就越放心,反正损耗的,又不是我们的兵力。还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漏洞,我们就帮他制造漏洞。”
“怎么制造?”黎子枫和白天风异口同声地问,然后看了对方一眼,又各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李毅淡淡一笑说:“这个好办,王阳明不是在袁军之中吗?反正我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不妨阴他一把,逼他去引公孙雄出城。倒是你们,这些日子千万别给我偷懒,子枫,我们的弓箭手都能开两石弓,能起不错的压制效果,攻城时起重要的作用。蚁附攻城的事情就交给袁军吧。”
白天风急了,照李毅这么安排,那岂不是没他什么事了?于是赶紧问:“小老大,俺做什么?总不会让让俺干等吧?”
“这回还真让你猜对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保持每天的基本训练就好。”李毅肯定了白天风的话。
白天风还想说什么,这是门外的士卒来报,说是袁综晚上设宴,邀请李毅赴宴。
李毅呵呵一笑说:“看来这袁综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心急啊,也罢,反正早晚都得合作,还不如早日商谈妥当,你们两人猜拳,输了的随我去赴宴。”
两人二话不说,马上猜拳,这或许是他们唯一一件不挣胜的事情……
时间悄然而过,到了晚发时分,李毅带着黎子枫前往赴宴。
宴席并不是很多人,想想也是,这些关于合作谈判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越好。
参加宴席的除了主角李毅和袁综外,还有钟玺和何威。王阳明、朱宏光之流,显然是没资格出席这宴会。
酒过三巡,袁综终于开口谈正事。
“不瞒李先生,这一战,我军准备良久,加上今日之势,破城是必然之事。想李泽先生生前,我和他可是神交已久,可惜一直没有相见的机会,着实让人惋惜。不过老天庇佑,李泽先生的仇,我总算是可以替他报了。只是,如果先生还有更快捷的破城之法,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也好为报家仇尽一份心意。”袁综笑眯眯地说道。
李毅停下筷子,回道:“本来我来此就是有此意,只是见袁郡守帐中人才济济,谅我一小子,怎敢在各位贤才面前献策?”
“先生说笑了,当今天下,远的不知,但河北之地,谁人不知先生之名?先生之策,必然是上上之策,但说无妨!”袁综高高地捧了李毅一把。
李毅也显得很高兴,也很是爽快地说:“郡守谬赞,既然我们大家的目标都是攻陷这燕州城,我自当是会出一份力气,我李毅保证,必定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小损失,拿下这燕州城!只是……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郡守能成全。”
袁综闻言丝毫不惊讶,还是很客气地说:“只要袁某能办得到,必然尽力满足先生要求。”
“想必郡守也知道,我李家数代,一脉单传,这李家被抄后,我便只有杨家是血亲关系了,我只希望,城破后,郡守莫要为难杨家,相应的,我也不会让杨家妨碍我们攻城。”
对啊!杨家!在座众人才猛然想起,李杨两家,本来就是姻亲关系,虽说杨家满门忠烈,不太可能做出背主之事,但这杨家不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总不能拦住自己的外甥报仇吧?
或者说不定这城中内应,就是杨家。
想到这里,袁综以希冀的目光看着李毅问:“莫非这杨家会和我们……”
李毅打断袁综的话说:“郡守不必猜测,只要知道,杨家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就行。”
其实袁综还想着怎么处理这杨家,毕竟杀了不好,用着又不太放心。再说,就算他杨家肯归顺,也只是多了杨易这员大将而已,杨家已经是风光不再了。就算是晋王得到了杨家,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他。
想着就痛快地答应:“先生情义,着实让人佩服,袁某岂有不应允之理?而且杨家之人,我也十分敬佩,断然不会与之为难。”
何威和钟玺对望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不是疑惑李毅没有破城之法,而是觉得李毅提的条件,过于简单,就算是李毅不提,到时候攻破这燕州城,只要李毅开口,他们都不会拂了李毅的面子。也就是说,李毅相当于没提条件。这李毅有这么好?
钟玺不信,何威也不信。
于是何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听说,李先生想要到邺都暂居?”
李毅知道袁综肯定是见过了刘霄,并且问过他们谈话的内容,知道这消息也不奇怪,点头答道:“不错,是有这打算,不知道袁郡守欢迎不?”
“哪里话。李先生能到我邺都居住,我自然是欢喜之至。只是,我听闻晋王很是倚重你,老晋王也对你十分钟爱,经常召见你,你如若来邺都居住,这会不会被他们误会?”袁综担忧地说。
“不碍事!这是老晋王的决定。他认为我还年轻,让我多出来走走,增长见闻。邺都也只是我暂定的一处,想着待行了成年礼后,就多到其他地方走走。毕竟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在外游历很多时候都不方便。”李毅淡淡一笑说。
三人都点点头,这和他们的猜测一样,如果是老晋王交代,那意义就大了,李毅很有可能是来邺都收集情报的,或者说是监视袁综的动向,而且还是摆明在台面上的监视。但人家顶着晋王的面,你也不能拒绝啊。再说,就算你不让人家来,人家依然可以偷偷的跑到来你的属地,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接纳,让他生活在你的眼皮底下,这样更为安全。
之前他们也有商议过,如果李毅真的要到邺都,该如何处置,而这个问题,账下谋士出奇一致地认为,应该好好招待李毅。
现在得到李毅亲自承认了这事情,很多事情也想通了,这李毅总不会什么事情也不做,就光明正大地入住邺都吧?或许他来帮忙攻下燕州,报仇是目的之一,另外一层目的,是晋王释放的善意,李毅也是两家交好的纽带所在。是麻烦还是机会,还得看日后如何运筹了。
于是袁综就答道:“居然李先生有意在我邺都暂居,我这个做主人的,当然要好生照料,回头我让人选一座宅院赠与先生作为府邸,一切开销用度,全由我来负责。”
听到这话,李毅显得有些高兴,赶忙答道:“如此,多谢袁郡守厚赠,为我解决了一大烦恼。”
“无需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哦,对了,这燕州城内,我听说李家的旧宅尚在,要是能顺利攻陷这燕州城,李先生就可以拿回这宅院了。”
听得能拿回李家旧寨,李毅更是高兴:“多谢袁郡守。这李家旧宅,我们还是等拿下这燕州城再说吧。袁郡守且听我细说……”
听了李毅的话后,众人不时皱眉思索,何威更是直接出言发问,李毅早有准备,一一应答。渐渐的其他人也加入发问的行列,但李毅依然对答如流。后来好好的酒宴,就发展为一番口头上的攻防战。
双防见招拆招,虽然谈不上是奇谋百出,但却是很好的推演了整场战役,袁综一方,凭着对自军实力的熟悉度,优势尽展,而李毅则是利用对燕州熟悉的地形和气候,还有对公孙雄的了解,始终分庭抗衡,让在座众人暗暗佩服。
如果说袁综一方占尽人和的话,李毅可谓是占尽天时和地利,当然袁综一方,还有一个王阳明,他同样是燕州谋士,很多事情都考虑过,同样也对袁综提过建议。但却是远远没有李毅这么细致,要知道李毅当年可以说是走遍了燕州城方圆数十里的每一个角落,而且身份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所出的方案,自然也会不同。
所以在这场论战中,王阳明基本上成为了确认燕州城是否真如李毅真伪的文案,其他时候,都是李毅和何威的表演时刻。
最后双方总算是把这场战役推演完毕,这是才反应过来,这个天策李毅,果然名不虚传。同时对李毅的警惕度,也提升了相当大的一层次。
这是李毅不想见到的结果,但也没办法,想说服袁综,总得拿点实力出来,至于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反正老晋王一天还在人世,晋王依旧还是守着晋州,这天下还是姓楚,袁综就不敢去动他,甚至在邺都的时候,袁综还得好好保护他。
有了拍板的方案后,双方也放松下来,接下来的宴会显得更加愉悦了。
但是关于这宴席上的谈话内容,除了参与宴席的人外,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帐中一开始气氛十分压抑,后来却是不停传来欢笑声,很晚李毅才被白天风扶着离开,似乎是喝醉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