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拂云看着这玉牌,淡黄色泽,莹润洁净,雕刻着大佛寺山门影色。
“女施主与我大佛寺有着深厚的缘份,这枚镇山令牌,便赠与女施主。今后女施主随时都可以住我大佛寺,一应费用全免。”
顾拂云犹豫片刻,没有伸手去拿。
她还在想,要不要曝露自己这身医术。
她堂堂千金贵女,要怎么向世人,向家人解释自己会医术的事?
还有,一旦传出她会医术,肯定会有不少人来找她诊治。
普通老百姓还好,权贵们的病可不好医,医好了皆大欢喜,要是没医好,那就是万劫不覆。
宏雅大师能靠一张嘴忽悠权贵,眼力劲,以及察颜观色的本领那绝对是杠杠的,便说:“女施主不必顾虑,我大佛寺的宗旨,只渡有缘人。只要与我佛无缘,与我大佛寺无缘之人,无论高低贵贱,贫僧都不会渡他,更不会让他来打扰女施主。”
这宏雅大师太会说话了。
并且也是个聪明人。
是否与佛有缘,不过他一句话的事。
要是与佛有缘,他医治不了的病,便一边忽悠病人,一边偷偷让人来找她,让她来解惑开方。既不用自己出面,这老和尚又还保持了深不可测的形象。
一举数得。
顾拂云仔细想了想,认为这老头儿还是值得信任的。
人,生活在这世上,总会有自己的追求。
有些人追求名利双收。
有些人则追求名气,能够让史书留名的那种。
宏雅大师是出家人,他不追求利,因为大佛寺香火已经相当旺盛了。
他只追求名。
其实把名声打响了,自然就名利双收。
一个追求名利的人,自然就会有弱点。
有了弱点,便可以拿来利用。
也可以相互合作。
顾拂云并未收下玉牌,她可不想给自己留下这么个威胁人的把柄。
于是顾拂云笑着把玉牌推了回去,说:“大师太高估我了。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部份人,不问苍天问鬼神。大师借着这些人的心理,让他们既问了苍天,又问了鬼神,何乐不为呢?”
“过程并不重要,结局才最重要。”
“用佛法替人解惑,医人病,医心病,只有让人佩服的份,大师何错之有呢?”
“这玉牌,小女子是万万不能要的。今后大师若是有需要小女子的地方,尽管差人去丰台大街永宁伯府顾家找我便是,我在家中行五,人称顾五姑娘。”
既然要与人家合作,就要把真诚带上。
就算抓着了人家的把柄,也要给对方递个大台阶。
皆大欢喜。
只要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都会感激涕零,铭记于心。
与其捉了人家的把柄要胁,还不如双方合作共赢。
宏雅大师是聪明人,也是后者。
顾拂云不收玉牌,宏雅大师也不勉强,让人重新上了茶水,又与顾拂云讨论了些医学上的凝难杂症。
顾拂云嘴上说七分,保留三分。身为大夫,靠手艺吃饭,哪会真正的知无不言。但就这七分,也把宏雅大师激动坏了。
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宏雅大师已被顾拂云强大的医理知识震撼住了,像个求贤若渴的学生,不停地发问。
顾拂云一一作答,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直到青鸿忍不住,上前来催她。
“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老太太要担心了。”
顾拂云抬头望天,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原本靛青的天空已变成深蓝,不由抚额,惨了,居然忘记了时间。回去后祖母还不知要如何骂她呢。
宏雅大师便让小沙弥送顾拂云离开。
走了两同步,顾拂云忽然驻足,问宏雅大师:“对了,大师,我的姻缘真如大师刚才所言,不会太顺当?”
宏雅大师四处看了看,姓楚的小子早就不见了人影,于是便道:“施主福泽深厚,姻缘美满,不必担心。”这本是他的大实话。这小姑娘天生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实在没必要担心自己的姻缘。
“大师,我要听实话。”顾拂云很认真地道。
宏雅大师无奈地道:“顾施主,别的不说,贫僧的相面之术,还是能够登堂入室的。”
顾拂云信了,心下越发想哭了。这老头儿都被她揭穿了真面目,也没必要骗她了。那楚锐,果然不是她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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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外
宏雅:老子说假话的时候,你们都信,老子说真话的时候,却没有人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