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接续数晚都歇在林侧妃寝殿瑞英宫,对林侧妃的赏赐,更是源源不断地流入瑞英宫。
所有人都在称,太子殿下格外宠幸林侧妃,连太子妃都受到了冷落。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称,太子妃虽然是礼部尚书嫡孙女,但生父早逝,太子妃在娘家便不受家族重视,太子妃于太子殿下,并无多少助益。反观林侧妃,父族来自于江南林氏望族,满门清贵,外祖父又是内阁辅臣,于太子殿下助益良多。太子殿下宠信林侧妃,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林侧妃在太子殿下的宠信下,也高调得让人侧目,不但打发了太子妃给安排的宫人,重新挑选了一批宫人入瑞英宫服付,甚至连续数日对外祖家进行各种赏赐,并陆续提拔了外祖家不少门生故旧,和姻亲。
尽管知道这林氏是太子殿下故意树起来的旗帜,但顾拂云还是替太子妃叫屈。只是,她一个外命妇,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冠宠东宫的林侧妃还特地在瑞英宫办了席筵,邀请闺阁时期要好的姐妹入宫一叙。
顾拂云也接到了贴子。
看着鲜亮的烫金名贴,上头刻着一堆头衔,东宫侧妃林氏,江南望族林氏嫡长女,内阁辅臣王守望外孙女,顾拂云既想笑又想哭。
笑的是,这林雪依然狗改不了吃屎,到处把林氏嫡长女,内阁辅臣外孙女的身份大肆宣扬。哭的是,她与林雪的恩怨,世人皆知。此次邀请她,怕宴无好宴吧。
楚锐却说:“必须去!我特地问过太子殿下了,此次邀请你们入宫,也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想单纯的叙叙旧。只是,依你和林氏的‘交情’,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cascoo.net
顾拂云哀叹,果然是秋后来算账的。
果然如楚锐猜测,林侧妃此次邀请昔日“闺蜜”可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衣锦还乡的显摆。既然是显摆,自然不会干损人不利已的事,毕竟,昔日这些能当众给她难堪的姑娘们,个个都来历非凡。她虽然深受太子宠爱,也得顾虑这些贵女背后的家族势力。
所以林氏就算恨不得把眼前一帮贵女全给踩在脚下收拾,但依然扬着笑脸,招呼各位入座就餐。
此次受邀的除了顾拂云,还有林侧妃的表姐王景芹,其他的小姐虽然认识,但并未深交。她只知道,今日受邀入宫的,无不是已经嫁人。虽然大多数都是门当户对的姻缘,但依然有两位,只嫁了寒门学子。
这两人便被安排在末席,坐在主位的林雪却笑道着:“张家妹妹和吴家妹妹,都是帝都有名的贵女,又是才女。按理说,应该坐前边的。但咱们都已经嫁了人,就该以夫家尊荣排序,只好委屈两位妹妹敬陪末席了。”
张吴两位贵女脸都青了,但看着高高上一身盛装的林雪,却只能忍气吞声。
林雪又点名了几位贵女,虽然笑容满面,但说出来的话,无不阴阳怪气,各种内涵。大多数贵女都是忍气吞生,毕竟嫁人了,不能如闺阁时那般放肆了。
就连王守望的嫡亲孙女,林雪的嫡亲表妹,王景芹也受到了来自于林雪身份上的碾压。
王景芹嫁的人家其实也是不差的,夫婿是王阁老门生,公公是六部九卿之一,但都需要王阁老扶持的那种。尽管顶着阁老嫡亲长孙女的头衔,在东宫宠妃的耀眼光环下,依然黯淡如皎月旁边的微末星子。
面对这个曾经在家中还得看继母脸色过日子,寄居于外家还得看舅母脸色的表姐,王景芹同情之下,难免不会有那么几分优越感。可最终却被这个表姐算计,害得她与帝都世族无缘。虽说赵家也是江南有名的世家,但表姐咸鱼翻身,却还在她面前显摆,焉有不恨的道理?
看着面无表情的王景芹,面无表情地喝酒,面无表情地与林侧妃对饮,又面无表情地吃菜,顾拂云不无恶意地想:此人会不会黑化?
相较于面无表情的王景芹,林雪的妹子林霜则显得有城府多了,坐于林侧妃左下首第一尊位的她,与林侧妃妙语如珠,巧笑倩兮,亲切有加,俨然姐妹情深。
顾拂云偷偷打量林雪,没有错过林雪看林霜眼里的恨意。
心中莞尔,又偷偷观察林霜。
发现林霜尽管笑得开心,姐姐长姐姐短叫得好不亲切,可笑意并未及眼,到底年纪不大,还没有练出影后般的演技,喝酒吃菜间,那种不屑的不以为然便会暴露些许。
果真让楚锐猜对了,林雪虽然有“我胡汉三又回来”的显摆,也就在气势和身份上碾压诸人,并未采取实际行动。
当然,席间,顾拂云也能感受到来自于林雪的豪横。
有宫人做事毛躁了些,不小心把酒洒在了客人衣裙上,便被林雪喝令左右,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太子妃派人赐菜,也是给侧妃体面,给众人脸面,所有人无不起身,对太子妃派来的太监口称“谢太子妃赐菜,臣妇不甚荣幸”。
林雪却是稳坐主位不动,淡淡地道:“太子妃有心了。魏公公且去吧,等得了闲,我再向太子妃亲自道谢。”
魏公公面带不满,不过也只能忍气吞生地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便是得太子恩宠的底气吗?
顾拂云也有些吃惊,忍不住看向林雪。发现林雪神色傲然,把底下诸人神色皆收眼底,面对顾拂云的目光,轻轻一笑,挑了挑眉道:“顾夫人光看着本宫做甚?可是东宫的膳食不合顾夫人胃口?”
顾拂云缓缓回答:“东宫的膳食自是美味,只是臣妇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林雪道:“久闻顾夫人胃口奇好,今儿却才吃这么一点儿,可是这些膳食不合口味?”不等顾拂云回答,立即扬声道,“来人,重新给顾夫人上菜。务必要让顾夫人满意才是。”
顾拂云尽管嘴上拒绝,但宫人哪会听她的意见,动作麻利地撤了席,并重新上席。
这回新上的席是粉蒸五花肉,红烧肘子,凉拌猪脚,炖肥鸡,烧肥鸭……全是油腻腻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