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拂云对田氏道:“四婶,你屋里的下人,确实该整顿了。”
田氏立时急眼了,还以为是下人出卖了她,赶紧道:“大郎媳妇,我……”
顾拂云打断她的话,道:“不过现在正是用膳的时候,我们先服侍了祖母和赵老太太用膳,再去收拾也不迟。区区奴才而已,还翻不了天的。”
田氏松了口气,只是哪还吃得下饭呀,于是赶紧起身道:“大郎媳妇,我身子又有些发软了,怕是无法服侍老太太用膳,也没法子继续陪着贵客了,还是由你来服侍客人吧。我就先回去了,免得把病气过给了老太太,那就是天大的不孝了。”
楚老夫人还真以为田氏病情又反复了,还让她赶紧回去,实在不行,就坐肩舆回去。
田氏赶紧道:“还是老太太疼我。不过也就几步路,犯不着坐肩舆。”
田氏急匆匆地走了,顾拂云也没拦她,反正纪妈妈已被她控制起来了,她回去了也不顶用,说不定还得急上一回。
顾拂云坐在楚老太太身边,开始用膳,不时用公筷给楚老夫人布菜,偶尔也给赵老夫人和程晓英布菜,既服侍了楚老夫人,又让客人得到完美的招待。m.qqxsnew
用完餐后,顾拂云又亲自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服侍楚老夫人漱口,然后是喝消食茶。
顾拂云又让人重新上了瓜果茶点,有门房上的来传话,说赵家四老爷亲自来接赵老夫人了,目前人已经二门处的宴息室里等着了。
虽然赵老夫人面上嗔怪赵四老爷不像话,朝阳门离国公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也要来接她。但楚老夫人却赞道:“你家孩子都是孝顺的,可不能辜负了孩子的孝心。”并让人请赵四老爷进来,她只见过老闺蜜的另两个儿子,最小的儿子还未瞧见过呢。
楚锐回来的时候,赵四老爷已携赵老夫人走了,但顾拂云对赵四老爷的印象极佳,不免在楚锐面前多说了几句。
“赵四老爷其实年纪并不大,不过二十出头,长得那叫丰神俊逸,身姿如松,气质出众,潇洒俊逸,谈吐不俗。人世间一切字眼形容都不为过,对赵老夫人也是孝顺的,看得出来,赵老夫人对于这个幼子,也是疼宠的紧呢。就是咱们祖母,看到赵四老爷,都直呼可惜,没有适合的闺女,不然一定要与赵老夫人结为儿女亲家。不过我听赵老夫人说,赵四老爷居然还未曾娶妻,你说奇不奇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可惜你已经嫁人了,你娘家也没有适合的待嫁姐妹。”楚锐忽然冷不丁来一句。
顾拂云嗔着捶了他一拳:“讨厌死了,就爱拿话堵我。不过还有一点更加奇怪呢。”
“……赵四老爷二十四岁就中了进士,年少有为。但你说奇不奇怪,考中了进士,居然一直未曾入仕。赵老夫人说他得接替宗长位置,赵家祖训,但凡赵氏宗主,皆不得入仕。可惜了的,为什么宗长就不能入仕呢?这也太浪费人才了吧。”古代的进士,相当于八十年代的重点大学生,含金量高,社会地位更高,出道便能跨越阶层。
很多贫困家庭,根本供不起读书人,还得举全族之力。这么一位稀缺人才,居然只能屈居于族中打理庶务,也太埋没人才了。
不过想到赵家一门五进士,阖族十二举人,顾拂云又有些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楚锐阴阳怪气地道:“你有空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关心下自己的丈夫。”
顾拂云莫名其妙:“我还不够关心你吗?”重重敲了他的头,每天晚上回来,她都会给她准备可口又营养丰盛的饭菜,还亲自服侍他洗漱,还给他按摩头部。对他还不够好吗?
楚锐闷闷地道:“别人家的男人,贴身小衣,荷包,鞋袜,哪个不是自己媳妇亲手做的。”
顾拂云又好气又好笑:“瞧你那点出息,家中那么多绣娘,都是白养的不成?”
国公府也设有针线房,绣娘便有十来位,专门为主子们做针线,楚锐身边的丫鬟,哪个不是专业的绣娘出身?尤其是明月,不但擅梳头,还擅绣花。就是彩霞云霄这两个通房丫鬟,也是擅针线的。不用她开口,彩霞云霄也会不定时给楚锐做小衣鞋袜荷包,哪需要她这个当家主母动手?
楚锐生气地道:“媳妇亲手做的,能一样吗?”
顾拂云很想问怎么不一样,但每月拿人家的高工资,也不好得罪老板,于是便道:“成,等我得了空,就给你做个荷包吧。”
楚锐脸色稍雯。
但顾拂云又说起赵四老爷来,“你说,一般家族的宗长,都是选年纪大的来担任,这赵四老爷这么年轻就做宗长,族中人会服他管教吗?”
当然,古代宗族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宗长的权利是相当大的,族中子弟,就算在朝为官,也得听从宗长号令。可当宗长,便不能入仕,也着实不合理啊。
楚锐便道:“估计那赵四有隐疾,或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不能入仕,也无法入仕。”
“怎么可能?人家长得那样好看……”忽然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在顾拂云的惊呼声中,整个身子被男人打横打抱,丢到软榻上。来不及声讨,男人的身子已压了下来,双唇被吻住。
……过了很多,顾拂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男人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翌日,楚锐按着时间被叫起,但顾拂云恨他昨晚对自己太凶狠,便赌气不肯起来服侍他。
楚锐也知道昨晚他太猛浪了,也不好意思让她服侍自己上朝。在丫鬟的服侍下出了门。
楚锐走后,本来还想睡觉的顾拂云也一时间睡不着了,便也起了床。
起床后,带领丫鬟们在院子里把减脂操,和塑体操各做了一遍,重新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番,又是光彩照人雍容华贵的当家主母形象。
按着往日的规矩,吃完早饭,就得去老太太处请安,然后回到挽月堂打理家务。
顾拂云正准备出发,已嫁人并领了门房和针线房事务的书情面色凝重地进来,对顾拂云道:“少夫人,昨儿酉时初,四太太身边的秦嬷嬷去柴房见了纪妈妈。”
顾拂云问:“都说了些什么?”秦嬷嬷和纪妈妈都是田氏前不久从外头带回来的。书情又道:“把纪妈妈骂了一顿,说她不知死活,敢狐假虎威,置四太太于不义之地,四太太对咱们恩重如山,你也做得出这种事。到底还要不要你孙儿性命了?秦嬷嬷这话听着无懈可击,但奴婢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尽。四太太领回来的这两个婆子,都有些不对尽。”
田氏之前的陪嫁心腹全让楚老夫人换了一遍,这新买的婆子还查过户籍档案,确实是奴才身份。原来的主家犯了事,她们被重新发卖,便被田氏买了下来。
顾拂云又想起宁国公主说过的话,田氏与林霜搭上线。
想着林霜的本事,又想到田氏这么快就在府里翻身,该不会是林霜给她出的主意吧?
只是,田氏一个内宅妇人,怎会与林霜那种一百个心眼的人勾结到一起?
顾拂云心中存了疑,自然要想办毳开纪妈妈的嘴。
只是纪妈妈倒是招得快,几板子下去,就什么都招了。原来她孙子病重,急需用钱医治,便借田氏的名义,向库房支取物品偷拿去外头典当卖掉。因为向库房支取的次数过多,库房李有根家的便起了疑,不肯再给她。她心中窝火,便在田氏面前进馋言。田氏便认为是顾拂云故意卡她的脖子,又在纪妈妈的挑唆下,当着老夫人的面在客人面前故意捅出此事,就是为了给顾拂云没脸。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纪妈妈自知没了活路,只求主子不要迁怒她孙儿,她愿意领死。
田氏听得差点晕阙,然后跪在老太太面前忏悔:“媳妇愚蠢,竟让刁奴利用,差点误会了大郎媳妇,媳妇有罪,求老夫人宽恕。”
楚老夫人板着脸把田氏狠狠训斥了一番,并下令杖毙纪妈妈。
顾拂云却对楚老夫人道:“祖母息怒,这种刁奴,打死也不为过。只是最近媳妇庄子上正缺人手,这婆子生得五大三粗,想必是有一身力气的,不如送去庄子里做苦力。推磨拉柴,搬石修路,也是好的。”
楚老夫人颇为喜欢顾拂云,无有不应,道:“只要你不觉得太便宜了这老货便是。”
顾拂云见田氏神色不变,反倒是她身后的秦嬷嬷脸色微变,心中微动,事后让莹玉盯梢秦嬷嬷。
至于纪妈妈,当然不是送往乡下做苦力,而是被顾拂云交给了百合。
百合是顾拂云的陪嫁之一,嫁给了外院四大侍卫统领之一的彭刚。
彭刚是个刑讯高手。
下午申时左右,百合进来向顾拂云禀报:“……那婆子还真是嘴硬,刚开始死活不肯招。后来经不过酷刑,竟然还讲起了条件。这婆子要彭刚保证她孙儿安全,并要见到她孙儿,否则她宁死不招。为怕耽误少夫人大事,彭刚只得派人去把纪婆子的孙儿弄了来。那小子大概十五六岁,是个哑巴。看到孙儿,那婆子这才招了。”
这纪婆子居然是东宫侧妃林雪的人,林雪给了她一千两金子,并以她孙子为要胁,让她乔装进国公府,成为田氏身边人,然后恃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