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木凉远快步走出小院,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木离凉凉一笑,随意将方才擦泪的丝帕扔在铜镜前。
好一幕父女情深的戏码,她差点就信了。
吉时已到,木离盖上红盖头,在听兰的带领下坐上了轿子,一颠一颠地抬往睿王府,听兰和听雪各走一边,一人牵着旺财,一人牵着多宝,大概是觉得新颖,两只小崽子都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木离临出发前,还用螺子黛在多宝头上画了个“王”字,免得它整日眼巴巴地瞅着旺财的额头流口水。
轿撵中,木离一把扯下盖头,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袋果干。幸好刚才她留了一手,不至于饿着自己。
美滋滋地吃着果干,耳边尽是唢呐之声。
凌玄奕一身大红喜服,跨坐在高马上,不苟言笑。街道两边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刚才可是开了赌局的,好多人都押睿王不会亲自前来迎亲,没想到睿王竟然来了,他们正肉疼刚才损失的银子呢!
王爷怎么就亲自来了呢?
木离耳朵微动,她觉得这银子应该有自己一份才对,刚想掀开旁边的小帘子,就被一只手摁了回去,是听兰的声音,“主子,别掀,不吉利。”
“噢。”木离蔫蔫地放下手。
听兰心底叹气,虽说两人没有感情,但主子也是有点太随意了。不过看着正前方板着脸的凌玄奕——还是随意点吧。
轿外的凌玄奕自然也听到了类似“赌局”“赔钱”等字眼,不过他并不在意,扫视一圈,凌厉的视线突然在药店门口靠着柱子的一个人身上停顿。
那人一袭黑色锦袍,戴着半脸面具,手握长剑,斜斜地靠在柱子上。
他的视线紧跟着轿撵,眼底压抑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握着剑柄的手越收越紧,指尖隐隐发白。
约莫是察觉到凌玄奕的视线,他头一偏,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四目相接,周围的空气似乎凝住了,噼里啪啦闪着火光,各持一方,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那人首先将视线挪开,重新落在轿撵上。
凌玄奕眯了眯眼,有意思。
队伍一路到了睿王府,下轿、跨火盆、拜堂……一路按着礼数进行。踏上一片陌生的地砖,木离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紧张,然后越来越紧张,她暗暗抚着胸口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第一次紧张是正常的,多几次就没事了,万事开口难……
彼时,皇宫一角。
“嘭——”
“啪嗒——”
“哗——”
凌子玥将自己宫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碎渣一地,连面前的珠帘都不放过,珠子四处滚落。
她昨晚一夜未眠,在椅子上呆坐了一夜,双目无神,任谁同她说话都不搭理。
就在宫人们手足无措准备去请惠妃时,她突然腾的一声站起来,然后开始摔东西。谁都不敢上前阻拦,琉璃渣滓溅到身上也不敢呼痛。
环顾一周,似乎没有可摔的东西了,凌子玥突然将目光放在了床头一侧的玉盏上,并大步走了过去。
“公主、公主,这可不能砸啊!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贴身侍女盈椿连忙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公主三思!”
周围的宫婢跪了一地,全都脸色煞白。
突然,殿外环佩声起,一道清脆却夹着怒火的声音传来,“让她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