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不过二八芳华,几年前,她才十岁左右吧?
要是生在一个普通官宦之家,那时还是个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别说是京官家中了,就算是州郡的郡官,那也是前拥后簇的。
能把大凉王逼入绝境的是普通人吗?追杀过来的人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可她却能单枪匹马,撂倒一群人,可见她当时的功夫有多高,背后又有怎样的辛酸苦楚。
在遇见她之后,他专程派人去调查了相府的故事,得知来龙去脉后,心头久久不能平静。不是可怜她的遭遇,而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难。
思及此,不免又将人抱紧了些,恨不得镶进怀里。
木离被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想大煞风景,只能努力迁就着他,在他背上抚摸了两下,语调轻快,宛如莺啼,“心疼我啦?”
“嗯。”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闷哼。
木离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小脑袋在他左肩处拱了拱,“那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噢。”
男人良久没有说话,就在木离怀疑他是不是没听到时,耳边突然响起对方低沉的嗓音,“此生,定不负你。”
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耳边呢喃,但于木离,却是有千斤重。
他们是一类人。
他们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给承诺,但若是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当然,就算凌玄奕不这样说,她也相信他会这么做。
“说到做到啊,你要是有一天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把你绑起来,哪儿都不准去,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见。”她软绵绵地威胁到。
男人轻声一笑,“我还以为你会说要把我五花大绑绑在床上……”
木离:“……”这么严肃温馨的氛围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话?
“好啦,天已经发亮了,我们穿着夜行衣简直不要太扎眼,”木离推了推他,示意他松开手,“回去换身衣服休息,好困啊!”
“好。”
就算她不说,凌玄奕也考虑到了这一层。青天白日,两个的穿着不是摆明了告诉旁人:我俩昨晚去当采花贼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直接使轻功飞回了宅子,听雪和听风早已备好热水,只等伺候沐浴。
凌玄奕原本是想赖着跟她一起沐浴,结果被木离红着脸轰了出去,还将他换洗的衣服一道扔进了他怀里。
王爷,请您保持您之前的高冷好吗?
要不是天天跟你跟你待在一起,我都要怀疑你被掉包了。
凌玄奕笑呵呵地抱着自己的衣服,也不气恼,低头含着她的耳垂,“其实我不介意现在就被五花大绑……”
“砰——”
回答他的是木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门框还稍微颤了颤。
凌玄奕摸摸鼻子,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儿一样。哦不,还有狂风和紫电陪着他。
紫电悄咪咪地凑近狂风,“咱们王爷的地位简直一落千丈,一天不如一天。”
狂风:“有道理。”
紫电:“你以后娶了媳妇可要威风一点,不能像这般惨兮兮的。”
听到“娶媳妇”这样的字眼,狂风不由得老脸一红,“她还没说要嫁给我呢!不过我觉得王爷此刻是幸福的,有点羡慕。”
羡……
紫电脚底一滑,差点平地摔倒。
完了完了,又栽一个,看来这也是个妻奴。
还没等他感慨完,就对上了凌玄奕那双深邃而又古井无波的眸子,像是被锁定了一般,瞬间不能动弹脚底生寒。
他刚刚说得那么小声,王爷应该没有听到才对。
应该没有……吧?
“本王看你最近好像疏于练功,连原地站立都能摔倒。这样吧,一会儿自己去单挑十影卫,不被打趴不能起来。”
说完,抱着自己的衣物,潇洒地转身离开。
狂风给了他一个保重的眼神,跟着凌玄奕走了。
紫电嘴角狂抽,他……他完了呀。
十影卫是负责跟在王爷身边保护的人,他和狂风暴雨在明,十影卫在暗,且个个身形如鬼魅,轻功更是完虐他。
不被打趴不能起来……那他是要爬着回去吗?
早知道王爷能听到他说的话,他就晚一点,等王爷沐浴的时候再悄悄跟狂风说嘛。
哎,悔不当初。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院子,十影卫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木离沐浴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就能听到一声惨叫,凄凉无比,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不听话,被家中大人拿荆条抽呢!
等到冬日从云间露出真容,照在金府门口的石狮子上,才发觉此刻的气氛似乎与往常不同。
从金府的正门进去有一个大花园,平日的大花园是妻妾小姐们欢笑游玩的地方,此刻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中。
花园中心,正对着大堂的位置,十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门口,每个人都是一招毙命,浑身上下只有颈脖的大动脉处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伤口上还残留着或大或小的一片绿叶,格外扎眼。
被杀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此刻双眼还大大地睁着,好像见鬼一般。
金家的家主名金录,此刻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死死瞪着地上的一排尸体,口腔中似乎涌起了淡淡的血腥味。要不是爱子金勇在一旁搀扶着,他早就倒了下去。
这些人是他前一阵子,亲自在家族里挑选的精英,个个健壮如牛,以一当十,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当人的功夫厉害到一定程度,便可实现飞花摘叶杀人于无形,但他现在还远达不到,敏世子也没那本事。
更何况这么多的尸体,要从皇宫运出来,再放进自己花园里,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但昨晚,他并未发现一点异常。
“家主,这些人应该死于昨夜丑时到寅时之间,致命的伤口也就是脖子上唯一的伤口。且死的时候瞳孔发散,目不聚焦,应当是被偷袭的。”
仵作将自己诊断出来的结果悉数上报。
对方动手太果断,并未留下什么线索,饶是他从业多年,也得不出别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