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刚离开,凌玄奕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正好和拎着饭菜的木离对上。
想到方才燕南说的话,木离看到他眼中流转的情意,顿时觉得有些动容,目光软了不少,蹬蹬蹬迈着步子,小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凌玄奕愣了愣,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上她的头,“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出去一趟受了委屈?”
“没有。”木离在他怀里拱了拱,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那就是几个时辰没见我,此刻欢喜得要紧?”
“嗯,”木离点点头,“就是欢喜得很。”
凌玄奕一愣,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都准备承受她的粉拳了,结果现在给了他一颗糖,反倒让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燕世子了。”木离抬头,稍微解释了一下,不想让他胡乱猜测。
凌玄奕低头对上她细致温柔的眉眼,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轻轻落下一吻,“你别多想。皇室的矛盾一直都存在,酝酿了十来年了,迟早会爆发出来,我不过是让它提早爆发了而已。”
“我知道。”
凌玄奕挑眉,“那你……”
“我就是想找你撒个娇不行啊?”木离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退出来,“你肯定还未用晚膳吧?我在外面给你打包了一些回来,你趁热吃,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将人拉进了屋子,一样样给他摆好,还热切地帮他布了菜。
凌玄奕倒是很受用,眼底的怜爱都快溢出来了,默默地享受她的服务。
毕竟以往这些都是他干的,现在位置互换,别有一番情趣。
用完晚膳后,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处理正事。
凌玄奕今日收到了好几份密函,都是急需处理的;木离不便打扰他,便自己回了屋子,独自琢磨方才在客栈看到的那两人。
“听风?”
“主子唤我何事?”听风端着净手的铜盆踏过门槛进来。
木离净了手,用帕子擦拭的时候突然问道,“最近院子周围可有什么异样?”
听风不解地摇摇头,“并无异样,除了我们的人,王爷的暗卫也隐藏在四处,均无任何情况。”
两人的手下都是能力都是百里挑一的,木离自然不会怀疑。
只不过今日的事情着实是有些古怪。
她食指轻轻搭在檀木桌上扣啊扣,另一只手托腮,望着外面的桃树枝发呆,须臾后对听风道,“你去给摘星阁那边送一封信,让曾武调几个人过来。”
不知道为何,她看到那些灰衣人的时候,总是觉得心绪不安,像是有什么关于她的大事要发生一般。
听风领命出去了,木离还坐在凳子上没有挪动。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略显慌乱的脚步,她才蹙眉起身,看着紫电从外面跑进来,心里咯噔一声。
“王妃。”
还未等紫电说明缘由,木离便已大踏步走了出去,“可是王爷毒发了?”
“是。”紫电跟在她后面汇报情况,“万大夫已经给王爷服了药,但是这次似乎更为猛烈。”
之前王爷在毒发前一个时辰,手腕上便能看到隐隐的黑线,但这次毫无征兆,黑线瞬间遍布全身,饶是王爷这么大的忍耐力,都有些坚持不住了。
木离火速冲进了房间,凌玄奕此刻正躺在床上,双目猩红,目眦欲裂,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隔着一丈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
“不要过、来……”凌玄奕对着她艰难地摇摇头,木离却跟没听到似的,径直走到了床边,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就算不能减轻他的痛苦,也算是给他一点力量吧。
“万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万巽在一旁苦恼地摇摇头,“我和听雪姑娘之前一直在尽力为王爷压制毒性,可现在却仿佛压不住了。”
就像是洪水泛滥时堵塞河道以止水,治标不治本,且在下一次洪水来临时,比以往更加猛烈。
“啊——”
一声低吼自凌玄奕胸腔中蹦出,他用力抓着床沿,以至于床边的木头都变了形,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紫电和暴雨等人急得团团转,围着王爷和万巽走过去走过来。
可他们不是大夫,干着急也没有用,就算是身为大夫的万巽都拿此毒没办法,他们就更无可奈何。
木离用力地抱着凌玄奕,将他箍地紧紧的,任凭他用力将自己的手臂捏得青紫也不曾松手。
手臂处传来的一阵剧痛让木离蹙起了眉头,却也让她思绪愈发清晰。
“那个小男孩呢?”
她突然的提问让几个人同时一愣,王爷都这样了,他们哪里管得上那个捡来的男孩如何?
负责查探男孩身世的紫电最先反应过来,“我马上把他找过来!”
说罢,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不到片刻,就揪着耳酋的后衣领之后将人提溜了进来。
落地之后的耳酋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凌玄奕,准确地说,是他手腕处的黑色纹路。
“秋纹毒发作了?”
这还是木离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
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男孩的童声,分明就是一副四五十岁人才有的嗓音。
低沉喑哑,嗓子像是遭到过破坏一样。
木离眯了眯眼睛,威严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来,“你可会解?”
“我试试。”
说罢,耳酋转身就离开了,木离朝万巽和紫电使眼色,让两人前去盯着,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
原本她以为自己要多费一些口舌,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好。”
面对下属的时候,她是个沉着冷静的领头人,但是此刻面对凌玄奕,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凌玄奕心尖一阵顿痛,想抬手去够她的脸,却浑身疼得让他无法分心,手伸到半路复垂下,紧紧揪着被子。
耳酋动作很快,一个时辰后就把药端了进来,黑漆漆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试试。”
他的话很少,药也不经他人之手,直接端到了木离面前,对上木离审视的目光,他板着脸开口解释道,“这药是用九味毒草熬制而成,算是以毒攻毒。”
“既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我便也不瞒你们,”他负手在身后,十分老派地说道,“这秋纹毒是分两次在他体内种下的,一次是夜冥从别处拿来的毒,一次是我炼制的毒。”
他自己炼制的毒,他自然会解,至于对方信不信,就不关他的事情了,反正痛苦的不是他。
再者,看凌玄奕的样子,毒素已经有些抑制不住的趋势,若真侵入骨髓,那就只能靠大罗神仙降世才能救他了。
木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将药端到了凌玄奕嘴边,“要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