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望不知道自己怎么解释,干脆默默往外挪着脚步,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女孩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了,柔软顺滑的里衣很快就被揉得一团乱。
沈千宁薄怒出声阻拦:“慢着!你不许拿到书房去!”
阿望半只脚已经踏出了房门,甚至余光都已经瞥到了坐在门口安无恙犀利的眼神。
前有少夫人娇声怒斥,后有公子冷眼相待。
这两条腿抬也不是,收也不是,阿望就跟孙悟空呆在炼丹炉一样,冷热交加,进退两难。
沈千宁注意到阿望的小动作,疾步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直等在房门口的安无恙。
男子注意到女孩只穿了一身里衣,神色一震,对着阿望便冷声喊道:“转过身去!”
说完,带着女孩回了房内。
砰的一声,房门合上,连带着视线也被隔绝。
阿望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小声感慨:“我招谁惹谁了…”
沈千宁紧了紧拳头,憋着一口气凑到男人跟前,一张小脸都绷紧了,往日弯弯的眼眸没有一丝笑意,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说道:
“夫君不喜千儿?”
安无恙错愕地抬头,这说的是什么话?
方才在书房内处理公务,出神的次数连他自己都心惊,这一天脑海中不知道闪过了多少次女孩的倩影,怎么会不喜欢。
但,越是上头,安无恙越明确自己需要冷静下来思考。
这份喜欢是见色起意没错,但他安无恙若是想负责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会儿分开睡,不管是对沈千宁还是对他都是最明确的选择。
更何况,小姑娘还姓沈,怕就怕日后被沈巍山拿捏住软肋。
可头脑再清醒,在看见女孩轻颤的手臂,带着晶莹的眼眸还是会不忍心。
在战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安无恙竟然也会因为一滴眼泪动了恻隐之心,说起来,连安无恙自己都觉得好笑。
眼瞅着沈千宁又要哭了,安无恙不觉得心烦,反倒觉得心疼。
随即找了个理由,开口解释道:“今日有要事要处理,恐怕会忙到很晚,我怕会……”
“千儿不介意!”
沈千宁急切地打断,压根不给安无恙多说一句话的机会,樱红的小嘴麻利地张合着:“夫君处理事情,千儿就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不会打扰到夫君的!”
“可是……”
“没有可是,千儿正好也还要绣些香囊,夫君就当给府内省些煤油钱可好?”
小姑娘蹲在安无恙跟前,撒起娇来轻车熟路,细小的拇指怯生生地扯着男子的袖口,生怕对方会不同意。
安府还不至于节俭到要省这一盏煤油灯的钱,但是,她撒娇了。
这怎么拒绝的了?
安无恙无奈扶额,还想再劝说一次:“你腿上受了伤,两个人睡难免会碰到,还是不太方便。”
“夫君~!”沈千宁猛地站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分开睡。
就这么点腿伤,又不是骨折要静养,也至于他拿出来当借口?
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瘪着眼眶中的一抹泪,颤着嗓子说道:“千儿受伤了夫君便要分房,夫君就这般狠心吗?”
“中午还要帮千儿擦药,难不成全都是夫君做戏给母亲和祖母看得?”
这话一出,安无恙便没话说了。
他自然知道在这临风居内被安夫人和老太太暗插了多少眼线,为的就是要查看他二人夫妻关系是否和睦,为了安家子嗣一事,那两人也算是煞费苦心,机关算尽。
安无恙毫无疑问的就是,他今日要是睡书房,还没躺上床安夫人便要赶过来问话。
难不成这房还真分不了?
男子沉默着思索,女孩借机添油加醋道:“而且咱们屋内就只有那一床被子!夫君难不成忍心看千儿在半夜受冻嘛!”
“这怎么可能只有一……”安无恙嗤笑着扭头去看,床榻上空了的景象让他瞬间没话说。
这事除了安夫人也没人能干出来的。
沈千宁暗暗窃喜,不禁感慨安夫人的先见之明。
既然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安无恙沉默着没说话,一言不发地调转轮椅,朝屋内的书桌上移去。
沈千宁见状,赶紧将房门打开,对屋外的阿望交代道:“阿望!把被子放回去吧!”
恭候多时的阿望麻溜地应道:“得~嘞!”
临风居院内有一处假山水池,太湖石上点缀着苔藓与嫩草,在月光下苍翠欲滴。假山上流水潺潺不绝地流淌着,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脆动人。
沈千宁靠在窗边,倚靠着窗边瞧着庭院中随风摇曳的树影,任由脑后的发丝被风吹干。
女子垂眸绣着手中的香囊,说是刺绣倒不如说是在装模作样,因为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一点进展也没有。
若有似无的眼神总是落到不远处安无恙的身上,等他抬起头时,女孩再装作望向窗外,只有掉落在肩头的发丝才得以窥察出女孩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偶尔几次躲闪不及,沈千宁干脆也不装了,对上男人的目光,笑得一脸甜蜜。
她倒是玩得不亦乐乎,反而安无恙被她无意间撩拨的无心公务。
轻咳着出声,冲女孩唤道:“今日就先这样吧,沐浴、休息。”
沈千宁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撑着身子从软榻上下来,小跑到安无恙身后,替他推着轮椅。
“夫君,我帮你。”说着,沈千宁的纤纤玉手就要去解开男子的衣扣,安无恙身子一僵,动作比脑子反应快,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自己来就好。”
“夫君?”下意识的躲闪还是有些伤人,但沈千宁也没有强求,他害羞也是正常的。
女孩干脆跑开,给安无恙留了独自一人的空间。
安夫人特地和她交代过,安无恙不习惯别人帮忙洗漱,要强的很,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帮忙。
沈千宁麻溜地上床,等安无恙收拾好了,她早就掀着被子的一角,轻拍着床垫,乖巧地等着安无恙上床睡觉。
床上只有一床喜被,安无恙熟练地翻身上床,只不过动作比寻常要僵硬许多。
等二人都躺下来了,男子以为今夜就到此为止时,精壮的腰腹攀上一双软白小手,钻进他的衣摆,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腹肌。
空气中猛地响起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安无恙紧扣住女子不安分的小手,哑声问道:
“你干什么?”
“夫君…”黑夜中女孩的胆子似乎变得比白日更大了些,但隔着布料贴上来的温度告诉安无恙,沈千宁也很紧张羞涩。
“母亲说要早些生下子嗣才好,我们……”
安无恙呼吸一滞,鼻尖萦绕的全都是女孩身上的幽香,缠着他的脑袋根本无法思考。
许久,男子都没有动静,久到沈千宁以为安无恙已经睡着了。
刚想抬起头查看,脑袋被一只手扣住了,压在结实的臂弯之间,感受着血脉阵阵跳动。
安无恙强压下内心的躁动,用嘶哑到不行的嗓音说道:
“等你伤好了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