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器阁目前是灵兽的住所,本来灵兽该住进神社殿,但是或许是因多年前的那场屠杀,灵兽对神社有点膈应,虽然已经将神社给整理好了,灵兽却直接来到了藏器阁,在这里住了下来。
当云夏和何纳凉匆匆赶来,供奉着圣器的房间已经聚满了人,谢婉群在,司巫们自然都在,意外的是连已经很久不见的方婆婆、萧然、箫莫都在这。
自云夏进宫,她还真没遇见过这三人,倒是常跟端烟遇见,这么说来的话,自从白麟山来到都城,她们就没交谈过了,毕竟当年巫女选拔的时候,她们对她视而不见,就不用说打招呼了。
而今,云夏伪装成天白,自然就更不用打招呼了。
见周围的人都围绕着圣器,云夏就随便往边上站了。倒是何纳凉一出现,司巫们就七嘴八舌地向他汇报圣器的情况。
这时云夏才知道,方婆婆她们原来是被分配到了藏器阁,负责阁中器具的保养和卫生。不在一个处所,平时没见到也就正常了。不过为何端烟没和她们一起?
比起这些小事,云夏很快就把目光投到了圣器上。
黎国的圣器是一把玉剑,传说是用天降之石铸造而成,从剑柄剑身到剑鞘,都是由天玉构造而成,有很大的灵性,做镇邪之用,云夏是第一次见。
没进门前就能感觉到强大的灵力,不过,进了门,看着圣器,可以感觉到一点点稀薄的黑暗之气从中渗透出来。
“史上从未有过圣器透出不祥之气!这是上天预兆了什么吗?”
“也不见得,或许是有人动了圣器。”
方婆婆急道:“圣灵堂,只有我们进来打扫过,我们没乱动,也没见有人进来过。而且琴歌大人就睡在这里,谁敢来这乱来。”
说起灵兽,众人的神情都有点异色,很显然,他们都觉得除了用护国灵兽的威名镇场,有灵兽没灵兽差不多。
一来灵兽自回宫以来,什么事都没有过问,二来也没住进神社殿帮忙镇守九宫八卦阵。
灵兽既是没有接受宫中的安排,接受巫女们的照顾,独来独往,也没担当起他的职责。对于灵兽的任性,他们这些人也没资格要求什么,只能由着他去了。
摆放圣器的案前有一张蒲团,灵兽平时用来打坐和休息之用,除了这个,圣灵堂的一切都是众人所熟悉的,并没有异常的地方。
大家围着圣器,打量的打量,猜测的猜测,一位公公走了进来,对着众人一阵行礼后道:“太后要召见天巫女。”
自云夏卧病在床,太后就不曾来叫过她了,云夏听说太后病重,不知今日召见是为何事。
半个多月,云夏是恢复了,太后却在那次晕倒后病来如山倒,一直卧床,身子日渐消瘦。
云夏来见太后时,太后正在由人搀扶着喂着药,太后见云夏到来,摆了摆手让人把药给撤了。
太后咳了咳,道:“你来了,坐这里。”
这次太后也不让赐坐了,直接让云夏坐她床边,这是要讲心里话的节奏?
这次还是让人都回避,太后握了云夏的手,道:“哀家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咳咳咳咳!”
咳嗽间,太后握紧了云夏的手,马上就低语道:“能否将陛下交付给你呢?你能保护好陛下吗,你真的是上天送来的福星吗?”
太后在用云夏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崔巫女说你是福星,她说你能改变我大黎,她说,你能改变哀家所造的孽,孩子,哀家能信你吗?”
太后忽而抬了头,直视着云夏,眼睛是红红的,眼泪在眼中打转着,“陛下常言为何他要出自帝王家,他问哀家,为何要手沾满鲜血都要推他上位,他问哀家,为何连亲姐姐都不放过。”
太后悲沧道:“为何要?因为唯有如此,哀家才能在这后/宫活下来。不是哀家要害别人,是别人想法设法地想要置哀家于死地!亲姐姐又如何?为了争宠,亲姐姐也会来害妹妹!而哀家只想要陛下能健康的活下来。
天注定了他是皇子,唯有坐上这皇位,才能保他一世平安。
可是,或许哀家的想法错了,哀家倾其所有,违背信念,助长了娘家的气焰,靠着娘家之力,坐上而今的位置。可如今我的亲哥哥,陛下的亲舅舅,要我母子两死!”
太后很是激动,抓着云夏的手所用的力也弄疼了她,云夏想提醒太后小心隔墙有耳,话没出口,太后松了手。
颓废地靠在了床上,太后再次恢复到自言自语状态:“娘家,呵,娘家为了家族将我推进火坑,我原本不适合勾心斗角,原本已经有了一门亲事,可因家族需要,我跟姐姐入了宫,就因我也生了皇子,姐姐待我一日不如一日,防我如敌人,甚至想要了我儿的命。”
“哀家护着孩子有错吗?哀家为了孩子,不惜学坏,不惜手染鲜血,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明明都是他们逼的。”
太后的神情很不正常,有点语无伦次的叨叨絮絮间,突然就流了鼻血,下一瞬张嘴吐了出来,好在太后自己用手帕接的快,不然可能要喷云夏一脸了。
但是当太后拿开手帕,她嘴角的鲜红,手帕上染红的一面,云夏下意识地叫道:“来人!快来人!”
云夏想起身去叫人,太后抓住了她的手,奄奄一息道:“答应哀家,替哀家守住陛下,陛下是哀家的全部,帮哀家保住他的命……哀家只能求你了。”
听到云夏的叫唤,宫女推门而入,马上就是和云夏上次面临一样的场景了,请太医的请太医,叫皇帝的叫皇帝,一片混乱间云夏被晾在了一边,不过这次太后没昏迷,崔姝来传达太后的意思。
“你可以走了,太后让你好自为之。”
崔姝这次看云夏的目光有点同情的意味,云夏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看她。
不就是太后之前的话让她给听到了嘛,云夏一直都知道,太后让崔姝退下,这妇人就一直站在门外,隔墙有耳指的就是她了。
崔姝是在同情云夏要卷入麻烦事中了。
云夏毫不在意,她早就一脚踩入了泥潭,惹得一身腥是迟早的事,她不怕!
“为何你不放过我!是你自己害死了你自己!不是我的错!你哭给谁看呢!你哭给谁听呢!”
云夏临走时,太后突然发了疯一般坐了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狂吼着,血,从她的鼻子流出,从她的嘴角溢出,很是渗人。
众太医冲了进来,云夏给他们让开道,听着太后凄惨的哭喊,云夏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后/宫是非多,眼前就是示例了。
云夏原本以为太后的事不关她的事,要说辅佐皇帝,有步从容,有何纳凉,皇帝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倘若真有用上她的地方,云夏自然会帮忙,但要说守护啦,保皇帝的命啦,云夏就无能为力了,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得仰仗皇帝,哪有那个能力保护皇帝啊。
不过,当,天暗下来,云夏在院子里看星星的时候,院外传来了李笑花的质疑声。
“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鬼鬼祟祟地来这里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云夏让李笑花去拿点肉,面上是打算夜里做肉片火锅当夜宵吃,实际是晚饭。
“谁在外面呢?”云夏问着,站了起来。
李笑花应声道:“一位公公,面生的很,我看他行为可疑,就给拦下来了。”
云夏出来了,见到李笑花挡着的人,当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我擦,身穿太监服的不就是皇帝么!
此时的朱古华在李笑花的质问下低着头,有点委屈的感觉,就不知他下一秒会不会突然爆发把李笑花给啪啪掌嘴了。
云夏咳嗽了声,稳住了道:“让他进来。”
李笑花手中抱着脸盆,盆中是肉,有点不情愿地让朱古华进去了,云夏让李笑花把院门给关了,这门一关上,云夏就直接跪地了,哪里还有先前的那份淡定。
“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笑花停在门前,关门的手都忘了缩回来了。
云夏继续道:“小花非有意,还请陛下宽恕!”
朱古华瞅了李笑花一眼,不满道:“我们见过的吧,怎就没认出来。”
李笑花把脸盆往地上一放,用哭音道:“我……我上次根本不敢看陛下的脸啊,根本不敢抬头冲撞了陛下,哪里,哪里认得出来啊。”
朱古华摇头,那天李笑花找朱古华去了很多的地方,都没找到,当他回宫,已经急哭了的李笑花就是哭着转告了云夏受太后召见的事。
“不怪罪,都起来吧。”
“谢陛下!”
李笑花都腿软了,如风中残叶的站起来,李笑雨和李源伊听到院中的动静,走了出来。
待她们都行了礼,朱古华招招手让她们离开了,独留下云夏。
让云夏坐下,他自己也坐了下来,犹豫了下问道:“太后今日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