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音,快过来,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哟!”铃音一直记得那个女人那时灿烂的笑容,似乎盖过了阳光。
铃音并没有告诉过这家人自己讨厌“新家”这个词,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已经从孤儿院里搬出来了,好不容易才记住院长和同宿舍人的名字的她,又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来记住另外两个陌生人的名字。
她的记性很差,尤其是在记人的名字的时候。这是她入住孤儿院五年,现年七岁才被第一次收养的原因之一,也是她目前为止都没有叫过养母及其女儿的名字的原因。
虽然这样评价自己的养母很不厚道,但她真的觉得这女人有病,明明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女婴就生活得够艰难了,居然还再领养了一个。替女儿找保姆也不是这么找的吧!当然,这评价是从院里的大人那偷听来的,彼时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深以为然。
“铃音很厉害呢!即使一个人也不会寂寞。但是我很寂寞,孩子也还这么小,想要说话都不能说。”没想到养母收养她的理由居然如此简单。
铃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用最不正经的语调给予了建议:“那样的话,你就直接找个老公呗。”
接着,她像个小大人一样给了承诺:“找不到的话我帮你找,或者,干脆我陪你一辈子吧,反正你是我妈嘛!”
我看你也比看其他人顺眼一点。这句她所能说出的最好听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后来怎么了?记性太差的铃音已经忘了。她只记得大概是一年半后的某一天。
对了,那天下着雨,所以她回去的比往常稍晚了些,来接她的养母也来晚了,两个人一起顶着黑压压的天静静地走着。
雨下的很猛,一向不怎么记事的她居然将这一切记得清清楚楚,同样清楚的还有已经学会走路的妹妹的咿呀的说话声。
那天的心情怎样呢?无聊,一如既往的无聊到死。
可能是老天看不过去她这无聊到无所事事的状态,接下来便给她安排了十分刺激的事。
开始只是溅出了一片血花,很小很小的那种,后来这血像细小的水滴一样从妈妈的脖子里喷了出来,在地上划了一条血线,然后向四周晕染开来,染红了脚下的水域。还来不及惊呼什么,铃音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捂住了嘴,拼命地往后拖去。
那个人的手很小,胳膊也是,但是力气很大。隔着皮肤,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被捂得生疼,肩部都要被他勒得散架了。那种感觉很恐怖,就像是有死神之类的东西在她耳边轻轻地呼着寒气,就像是马上要死一样。
她奋力地挣扎着,好似给勒着她的人造成了很大困扰,对方没好气地抱怨:“这家伙不老实,我干脆把她弄死吧。”
这——分明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还是很稚嫩的童音。只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实在不像是一个孩子能说的。
铃音登时缄口不言,表现得乖巧了些。她本人是很随性没错,但这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技能在孤儿院里可是点满了的。
“看吧,现在安静了。”铃音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妖冶而又成熟,勉强可以听出来这个女人是在自己前方带着路。
“切!”男孩有些郁闷地嘟哝,“女人就是矫情,非要吃活的。”
吃!活的!这样的字眼让铃音睁大了双眼,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再次挣扎起来。可是这一次,男孩果断地打晕了她。
等到被掐醒来的时候,铃音已经置身于一个阴暗的小屋子里了。
通过唯一的窗户,她发现现在已然天黑。除此之外,身在何处都看不出来。而这时,掐住她的男孩也松开了手。
她剧烈地咳嗽着,摸摸依旧很痛的脖子,第一次看清楚那个将自己绑来的人。
只是一眼,那双红色的眼睛就让她绝望了——那是喰种,专门吃人的怪物,那么抓三人来是为了什么也就很显然了。
“阿拉,你还是这么粗鲁啊!要是我不提醒你一下,你是不是要直接掐死她?”
“你……还真是麻烦。那家伙已经醒了吧,那就快点!”
昏暗的小屋中,两个喰种站在铃音的面前,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而她只能颤抖着,无措地小心地让目光四处飘逸。
突然,她看到远处有一具看不出人样的尸体。全身的表皮和表面的肉都像是被什么肉食动物给啃食了,一些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破碎内脏四散在周围,精细的头部更是被啃食得格外干净,只残留这一些没舔干净的血液。
“阿拉,你看到了?”女喰种突然走到那具尸体那,用手掏起了一堆内脏,像是吃饭一样塞进嘴里,边舔边咀嚼着,“这可是你的母亲呢。我和我的朋友比较饿,就先吃了她。不过你不用担心,你马上也要陪她了哟。”
内脏夹杂着血液在女喰种的嘴里翻腾,由于塞得过满,有一些猩红的东西还从女喰种的嘴角溢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猛兽正在吞噬弱小的动物。那样的原始,残忍,血腥!
隔着好几米,铃音都能闻到那刺鼻腥臭的内脏味,让人反胃和恐惧的血的味道也像是毒气一般压迫着铃音,让她几欲窒息。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吗?变成那样一滩残肢,碎肉,还会成为那个女喰种嘴里的那堆恐怖的东西?
“不要,不要!不要……”铃音痛苦地捂住脑袋,拼命地摇头,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歇斯底里地叫着,她闭上眼睛,好像只要看不到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是突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妹妹的哭声。她这才发现原来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男喰种,不知何时离开带来了自己的妹妹。
“你,你们——”铃音拼命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却发现自己连完整地说完一句话都办不到,她已经恐惧得说一个字就得拼命地喘好久的气了。
“好了,快吃吧,刚刚把她洗干净了。”男孩不耐烦地将妹妹递到了女喰种面前。
“不要嘛,妈妈要你喂我吃。”女喰种用酥麻的声音这样要求自己的儿子,“我肚子里面的宝宝可是得吃精细一点的东西呢,这个幼女这么小,我要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吃。”
女喰种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铃音,好像是在威慑,又像是挑衅。可铃音早已害怕得腿都软了,全身都无法控制地颤抖,心脏也像是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哪还能做什么事呢?
“你——知——道——该——怎——么——料——理——吧!”女喰种冲着铃音邪邪地笑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
料理二字让铃音猛抽一口凉气,全身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再傻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就要被这只女喰种吃掉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不要——”看我,看我干什么?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能做什么?铃音痛苦地闭眼,别过了头。
“我知道了。”
然而,听到了那稚嫩的男声的回答的时候,铃音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努力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她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男孩将妹妹放在了地上。
男孩像是撕动物的皮一样将妹妹的衣服粗暴地扯碎了,这粗暴的举动让妹妹哭得更加厉害了。那本来就极具穿透力的哭声,现在像是刀子一样刮着铃音的头皮,让她的头剧烈地疼起来。女喰种痴迷的笑声也像是魔音穿耳。
铃音发现自己的腿好像不再那么麻木了,她好像能站起来了。
这时,男孩已经将妹妹剥了个干净。最后,他的右手将妹妹死死地按在地上,左手则是抓住了妹妹幼小的胳膊,然后用力地一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铃音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了,然而却是痛苦地惊叫和哭号。与此同时还有洒在本就血迹斑驳的地板上的一滩新鲜的血液。
不知不觉中,铃音站了起来,而且还向前走了几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可两位喰种都同时将目光对准了她。
只是这一瞬,铃音就再次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了下来。
她无力地看着男孩将刚刚扯下来的胳膊细细地用手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大小就像是蛋糕店里卖的小蛋糕,小小的,只需要一口就能完全吃下。只是此时的“蛋糕”既没有甜味,也没有那金灿灿的犹如阳光般的色彩。有的只是厚重的血腥味和那偶有的挂在肉块上的人皮!
接下来,男孩将刚刚撕好的一块轻轻地放进了女喰种大张的嘴里。
啪!女喰种的嘴就像是门一样合上了。接着她像是品尝毒品一样闭着眼睛痴迷地咀嚼着,时不时发出享受的声音:“美味,啊……太棒了,这细腻的口感,这滑腻软嫩的人皮。”
最后她呻-吟着流下了口水,只是那口水带出了一直滞留在嘴里的血液,看起来红艳无比。
“更多,更多,我还要更多!”女喰种这时也不用男孩喂了,直接抓起了已经撕好的肉就放在嘴里。偶尔会吐出那么几块小小的骨头。
“好好,我知道了。”男孩咽了咽口水,无奈地应道,“孕妇的胃口啊!”
这一次,男孩动作快了些,扯下了妹妹所有的四肢。妹妹的哭声已经越来越小了,到后来听起来就像是将死的喘气声。
而女喰种也很快地将这一部分的食物吃完了,正当男孩想要扯下妹妹的脑袋时,铃音惊呼出声,终于让这两个喰种记起了她的存在。
然而男孩只是偏了下头,就继续将手按在了妹妹的身上。
“等等!”铃音终于呼喊了出来。
“等等嘛!”女喰种倒是成功地阻止了男孩。
铃音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这个女喰种是良心大发,打算放过自己的妹妹。
但女喰种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坠入了冰窖。
“我——要——吃——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喰种依旧是看着铃音,眼神中依旧满含挑衅。
男孩这次索性也不吐槽母亲的麻烦了,直接将手放到妹妹的腹部,将一只食指按在那细嫩的肚皮上。
只是轻轻地一按,妹妹的肚皮就被男孩戳破了,开始不断地往外溢着血,这还没完。男孩像是撕纸一样又伸进去了一只食指。
两只食指从同一点开始向两边划开,最后拉出了一条血色的口子,然后将已经解剖好的幼女递到了女喰种面前。
这次,女喰种没有拒绝,直接接过了这个小小的身躯,然后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上了那个狰狞的伤口。就像是在轻舔着美味的苹果,那般的温柔而精细。
然而,下一秒,女喰种就发出了呜咽的声音。铃音惊诧而恐惧地直起身,却发现女喰种已经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妹妹的肚子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妹妹已经丝毫发不出哭声了,整个房间一下子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铃音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水流,像是吮吸,也像是什么液体在搅动。
她呆呆地看着妹妹的腹部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有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猜想。
这时,女喰种抬起了头,直视着她,嘴里满是内脏的残渣和血液。女喰种将妹妹的身子转了个方向正对着铃音,就像是在向铃音展示着自己珍贵的艺术品——妹妹的腹部已经有一大块都空了,没有支撑的肠子从肚子里流了出来,最后连在妹妹的身上,在空中微微地摇晃着。
“真是美味呢。”女喰种依旧在挑衅铃音。
铃音依旧无能为力,好像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要吃吗?”女喰种最后说了恶魔般的问句。
“那你最后吃了吗?”听完这一恐怖经历的CCG同事打了个寒颤,好奇地问铃音。
铃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狠狠地在对方肚子上揍了一拳。
这时候,十七岁的铃音高强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她对喰种的绝不留情,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变态的态度让她为所有同事敬畏。然而她最出名的时候是在十九岁。
那一年,她终于找到了当初的那个“男孩”。
“男孩”和她一样也长成了大人模样,可铃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穷追不舍。
最终,被制服,软弱无力的人变成了那个“男孩”。这个“男孩”甚至变成了被吃的人。
他的肉被铃音割了下来,塞到嘴里生吞了进去。
可是铃音只坚持了几片肉就放弃了,直接给了“男孩”致命的一刀。
“什么啊,完全不好吃,那以后不吃了。”她如是抱怨着。
可没想到男喰种居然没死透,最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那,你妹妹的肠子呢?”
“哈哈哈哈哈!”在“男孩”癫狂的笑声中,铃音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世界终于归于清净,铃音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她又被拉回了那个恐怖的夜里。
那个夜里,女喰种说只要她肯吃妹妹,就会放了她……最后,铃音含着泪咽下了妹妹的一小段肠子……
铃音生吃喰种的事情很快传开了,有不少人找她来谈话。她一味地敷衍,只是在当初的同事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们都说我太没人性了。你怎么想?”
“那个——我能理解你想报复的心情,但是——”
“你错了。我杀喰种的目的和你们不同,既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报复,我只是——砍得很爽而已。同样的,”铃音诡异地笑了笑,“我也只是想吃而已。不过既然不好吃,我不吃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