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恩先是来到了梁玉瑾的院子,深更半夜的下人也都休息了,所以没有人看到她来到了梁玉瑾的房间。
梁玉瑾是被温希恩给摇醒的,迷迷糊糊的起身,就看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温希恩,一时间被吓了一大跳。
反应过来后才迟疑的喊了一声,“哥……”
头发上还有雪渍,在黑暗中,梁玉瑾并没有把温希恩的模样看的很清,但是却可以感受到温希恩极其不平稳的呼吸。
在梁玉瑾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温希恩冷冷的开口,“鹿枫客馆,房间号601,何润成在那里。”
这莫名的话,让梁玉瑾瞪大的眼睛,指尖紧张的抓着被子,她不理解温希恩说这话的意思。
“他被丢在雪地里很长时间了,晚上会发烧,你最好去照顾他,不然明天你就替何润成收尸吧。”
轻轻的语气仿佛和窗外寒风的声音融为了一体,梁玉瑾心一紧,连忙起来穿好衣服,外面还下着大雪,等带好了手套梁玉瑾才反应过来,她不明白温希恩特意跑过来告诉她。
明明当时在祠堂还是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
可是温希恩好像并没有想要为她解答疑惑的样子,她转过身走了几步,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说我来找过你,也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梁玉瑾愣愣的看着那单薄的身影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温希恩走路的姿势很怪,好像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温希恩还没有走到房间就晕倒了,还是被早起准备早餐的下人发现了。
温希恩连续发起了一个星期的高烧,医生说再不醒的话,可能脑子都会被烧坏。
大脑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仿佛被漩涡裹挟,旋转着不断下沉。
这可把梁忠山给急坏了,还好一个星期过后醒了一次,虽然醒来的时间不长,但起码还是有意识的。
也就是这一场大病,温希恩的身子大不如以前了,膝盖处被动伤的很严重,晚上就会传来细细的刺痛,像是被无数只细小的小针扎一样。
也拖这几天因为温希恩的病,梁家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没有人注意到经常跑出去的梁玉瑾。
等身体好一点,温希恩就从系统那里得知,何润成已经进了军队。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红艳艳的太阳光在山尖上时,雾气像幕布一样拉开了。
大雪之后的太阳总是无比温暖的。
梁玉瑾在院子里晒太阳时看到了温希恩。
要是以往她看到了,一定会躲过去,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坐在轮椅上,膝盖上铺了一层毯子的温希恩一时不愿意离开。
就在梁玉瑾无比纠结的,要不要去打声招呼,温希恩就看了过来,那凉凉的一眼,却让她有几分紧张。
但是温希恩只是看了她一秒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只是不经意之间瞥见了一般。
实在是梁玉瑾的身份和温希恩的身份完全是不能比的,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在大厅里面和温希恩一起吃饭。
在她的印象里温希恩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而且脾气又坏,又经常惹事的小魔王,但是经历过何润成这件事,她觉得温希恩也不像表面那样坏。
不知不觉中,梁玉瑾就来到了温希恩的身边,近距离看才发现温希恩瘦了很多。
梁玉瑾这时候才想起来,温希恩生了场大病,紧张的眨了眨眼睛,“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她的视线落在了温希恩搭在轮椅上的手,她的手非常白,像羊脂玉,上面却有一小片青痕。
那是输液结束后按压不足时会出现的自然现象,其实并不突兀,只是出现在那一片白腻上就格外触目惊心。
少女眼中的担忧并不作假,但是她也很拘束的站在温希恩的面前。
明明温希恩是坐在轮椅上的,可是梁玉瑾气势就短了一大截。
温希恩不喜欢那些姨娘,更不喜欢那些姨娘生出来的孩子,所以她只是略显冷淡的看着梁玉瑾,抿着淡淡的唇瓣,没有说话。
梁玉瑾一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说不出是什么心思,只觉得刹那间心跳的极快。
而温希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秒后平静的移开了,接着就推着轮椅离开。
梁玉瑾并没有气妥,她跟上去扶着轮椅的把手,轻轻的道,“我推你吧,是想晒太阳吗?”
温希恩只是淡淡的拒绝道。
“不需要。”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亮剔透,像是勾在耳畔轻轻扫了一下似的,几乎能迅速挑起某种蠢蠢欲动的晦暗念头。
可就是太冷淡了,冷淡到能生生将所有还没来的及升腾起的火苗瞬间冻结。
梁玉瑾是个很胆小的人,要是别人用冰冷的声音跟她讲话,她肯定会怯懦的缩进了自己的壳子里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梁玉瑾没有被温希恩冰冷的语气给吓到,可能是她太过于苍白脆弱,有可能是她眉宇间的病气和忧郁太过于明显,只会让人生怜惜。
梁玉瑾听说过,温希恩爱上了一个戏子,甚至为了这个戏子被梁家赶出去。
但是后面的事情她就不太了解了,只是听闻别人说,温希恩和戏子断了,至于是如何断的就不了了之了。
温希恩看梁玉瑾不听,就随便她推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压抑了许久的心也松了一些。
梁玉瑾余光看到温希恩微微柔和的脸,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了。
梁玉瑾不是话多的人,温希恩和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就是这样,气氛既然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在梁玉瑾被把温希恩推进房间,一个吓人低着头走到了温希恩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少爷,那个,那个沈先生说要见你。”
梁玉瑾以为只是温希恩平常的朋友,没想到刚才脸色还微微红润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
温希恩抓紧了搭在膝盖上的毛毯,唇色苍白,像是梨花枝上覆盖的薄雪。